第20章 送行
翌日，江陽城。
對於生活在這裏的人來說，昨天是恐懼的日子，今天是悲傷的日子。
那一場獸潮，持續時間並不久。
但是所造成的死亡，卻是實實在在的。
李尋安每走幾步，就能看到有人已經在房門外掛上紫色對聯，身著白色衣裳，眼睛通紅。
一種悲涼的氛圍籠罩著整個江陽城。
李尋安眼中含淚。
此刻，他走在前方，周小魚緊緊跟在他身旁。
兩人手持白色喪旗，引領著李家人，一步步走入李家先祖埋骨地。
對於李家，他並沒有斬盡殺絕。殺死了所有參與李一塵事件的人之後，李尋安選擇了停手。就算是再怎麽憤恨，他也必須承認一件事。那就是李一塵出生在李家，李家於他有養育之恩。
他們走的步伐並不快。
有人看到李尋安這個樣子，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是什麽情況。
看著那雕龍畫虎的棺材，眾人都很沉默。
有人想起了自己家為了守城逝去的親人。
有人想起了李尋安一人殺退獸潮的身影。
不知道從何時起。
默默的。
有人跟上。
從李家走出時，算上李尋安和周小魚，再加上李尋安精心選擇那群李家人，一共也不過是十餘人。
然而，就在李尋安慢慢地走的路上。
不斷有人加入。
他們為棺材中的老人送行，隻為了感謝前方那個十五歲的少年。
走到城門口。
城主府、王家、林家等各大世家已經等候多時。
李尋安並沒有在意他們。
他依舊往前走。
這些平日裏尊貴無比的世家子弟卻是不敢有任何的放肆，跟著人群，默默的隨著李尋安進入了李家家族祖墳處。
遵循江陽城這邊的祭祀禮儀。
李尋安等人完整地完成了一係列儀式。
無聲間。
淚水已經順著臉頰劃過。
終於，到了最後一步。
李尋安走上前，捧起一抔土，灑在了那棺材上，淚水如掉落的雨點，隨著泥土一同埋藏。
他沒有說話。
昨夜，他在靈堂待了一晚，該說的話已經說完。
周小魚也默默的撒上土壤。
然後將李尋安拉開。
李家人、城主府、王家、林家等世家貴族皆彎腰行禮，捧上一抔土灑在墓穴內，接著便是隨著隊伍跟來的其餘江陽城人。
一人一禮一抔土。
讓負責挖土埋葬的人都萬分詫異，自己明明挖得那麽深，可卻並不需要用工具把土充填回去，因為就是這麽每個人一抔土，就已經覆蓋了整個墓穴。
李尋安看著他們。
從豔陽高照看到了日落西山。
直到絕大部分人離去。
他這才頹然地坐在地上。
他知道。
從此之後，那個一直陪著他的爺爺，再也見不到了。
......
轉眼
一天過去。
李尋安、周小魚再一次來到了城門口，隨行的還有那個青雲。
他們離開並沒有通知其他任何人，唯有江陽城主和王家、林家等幾個江陽城名門世族得到了消息，特意在城門口等候。
“李公子，周姑娘，這一行可不要忘記家鄉啊。”
“哪裏會，有機會我會回來的。”
李尋安說著客套的話。
但他心裏清楚，自己恐怕很少會回來了。
其他幾大世家家主也是紛紛與兩人攀談一番，各自送上一個儲物袋。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你們收下。”
李尋安和周小魚自然是從善如流，一一收下。
又客套了一會兒，兩人這才和他們揮手告別。
卻在這時，城主手持一個儲物袋，鄭重地遞了過來：“李公子，這個儲物袋，是江陽城人自發給予我的，雖然全是些靈石之類的不稀罕的東西，但他們一片心意，要我轉交予你，望你能帶上！”
李尋安一愣。
他轉頭，看向江陽城。
這才發現城頭上站滿了人，正跟他揮手告別。
心頭一熱。
沒有回頭。
李尋安拉著周小魚的手，慢慢離開。
看似麵色平靜。
隻有周小魚從他手握的力度，才察覺他的內心多麽緊張。
......
夕陽西下。
李尋安一行三人已經到了紫雲山脈外圍。
南域天驕大會在鎮南王都雲夢城舉辦，從江陽城出發參加大會，最直接的路徑就要通過這紫雲山脈。
“小魚，你真的要去那什麽明月宗嗎？”
·李尋安不舍地問道。
周小魚同樣依依不舍。
但是這一路上，那塊令牌已經使用了，那是明月宗預備聖女的邀請令，若是收到令牌的人願意的話，可以前往明月宗，競爭明月宗聖女之位，不強求。
但，若是預備聖女主動捏碎令牌。
明月宗會派出隱藏在暗處的使徒，解決預備聖女所要求的一件事。從此之後，必須加入明月宗，參加預備聖女競爭。
而明月宗，全部由女子組成。
尋常男子不得靠近！
“尋安，你放心，南域天驕大會，我也會參加。”
周小魚已經問過青雲，她依舊可以參加天驕大會，而且若是取得好名次，在宗門內的待遇還會進一步提升。
隻是在此之前，需要先前往明月宗接受預備聖女身份。
“好，那我們半年後，就在南域天驕大會見！”
“嗯嗯。”
周小魚說著。
忽然又湊上前，在李尋安的左臉上蜻蜓點水般親了一口。
青雲看到了，頓時氣得臉色發黑。
兩人卻不管她。
李尋安心想著，被襲擊了怎麽能不襲擊回去？
於是捧起周小魚的臉。
吻。
別。
......
紫雲山脈某處。
在夕陽的餘暉中，一個女子身著紫衣，坐在岸邊的石頭上，用手捧著清水，清理右腿的傷口，在白皙小腿上灑上傷藥，火辣的感覺讓她眉頭微蹙。
她有一頭黑亮的秀發，輕輕地飄動在微風中。
這時，一個穿著樸素的老頭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他頭發花白，皺紋深深，但雙眼卻炯炯有神。
“像，真像啊。”
感歎聲響起。
女子猛然一驚，站起身來，直視老者，一雙眼睛如同明亮的星星。
“姑娘，你和我孫女長得真像。”
老頭微笑著說，“我孫女已經失蹤多年，我一直很想念她。不知道姑娘可否願意認我這個老頭子做爺爺？”
女子並未回答。
她的右腿受傷，但她眼神堅定，自有一股英氣。
隻要這個老頭有一點不懷好意的苗頭。
她就會將這苗頭掐滅。
老頭見她這樣子，歎了口氣：“你都這樣了，還這麽倔強，真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