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神霄城
多場戰鬥證明，莊生無疑是個值得信任的夥伴。
顧重山和高陽再看不慣他平日牛皮哄哄的性格，也不會將他扔下，一走了之。
車輪碾壓著結凍的冰雪與堅硬的石頭，一路顛簸。
馬車是從路上一個大戶人家偷來的。
不是他們雇不起車，而是秦家投靠了南晉，很有可能會讓南晉方麵配合調查他們的行蹤。
一個奄奄一息的莊生，兩個身體同樣受損的夥伴顯然無法與軍方抗衡。
偷車是不得已的行動。
高陽用術法將莊生包裹起來，起到了不斷以地母錢純粹靈元補充，起到穩定傷情的作用，自逃出江陰以來，他就一直昏睡不醒。
駕車的是高陽，好像除了打架和生孩子不在行，這家夥簡直就是個全才。
顧重山身上的傷勢也在不斷的調養和修行下慢慢恢複。
數日後，馬車走進了幽深大山。
山中有路，平坦大道。
再行百餘裏，便到了某座城外。
幽深的崇山峻嶺中突然出現這麽一座城，不用多問也知道這座城並不簡單。
城裏頗為繁華，趕著車進城，路上也相當熱鬧。
這裏的熱鬧與市井不同——
街上來往的多是氣息沉穩的修行之人，也不像普通城池，到處是吆喝叫賣的小販，充斥著嗆鼻油煙。
行人雖多，路邊攤販卻很少見，也聞不到令人垂涎的熟食香味，更多還是掛著丹、藥招子的醫館藥鋪。
馬車停在一家看起來裝飾華麗的醫館外，兩人走下車，走了進去。
找醫館自然不是給莊生瞧病，比高陽更懂治病的大夫並不太多。
即使有，大多都在山上。
山上人又不願沾染紅塵世俗，見一麵都難，何況替人瞧病。
到醫館來，高陽隻是想找到一種丹方，能夠治愈莊生受損經絡的特效丹藥的方子。
作為一個相當有潛力的丹師，經驗再豐富，也需要方子才能煉丹，而丹方大部分掌握在山上仙家手中，再好的天才，沒有豐富經驗積累，也無法憑空創造真正有用的靈丹妙藥。
高陽也隻是潛力巨大，知識積累遠遠不夠。
兩人被夥計迎進了醫館後院。
後院陣法開啟，寂靜無聲。
接待他們的，是這家仙爐醫館的掌櫃。
“你自稱丹師，想來我們這裏駐店煉丹，不知本事如何？”
高陽沒有廢話，直接取出一瓶丹藥放在麵前的桌子上。
那位掌櫃也是行家，在仙家城中經營這麽一家大醫館，掌櫃不是什麽人都能做的。
他小心翼翼取出一隻鋪著金絲絨的木托盤，將瓶子裏的丹藥倒出一粒，再以木鑷子輕輕夾起，對著光線仔細觀察。
好一陣後，才將丹藥放回。
“七轉固本丹。”
掌櫃輕笑，“從來沒見過有人把這種低階丹藥煉到七轉地步。”
丹確實是高陽煉的，最初隻是煉過兩次的二轉丹，不過這枚丹藥又交給顧重山，讓他用龜殼溫養過二十四時辰。
高陽從沒問過顧重山怎麽做到的，他似乎對這些不感興趣，隻管把東西交給他，溫養完後再收回來。
兩人間達成了某種默契，畢竟高陽這種東西來當敲門錘，最終換取給莊生治病的丹方。
“隻是向掌櫃展示能力而已，不然不會花這種功夫。”
高陽臉上表情平淡如水，相當鎮靜。
這種牛皮換顧重山來吹，恐怕臉早紅得跟新娘子頭上蓋頭一樣。
那位掌櫃點了點頭，“單從這枚丹藥的品質來看，進駐本館做丹師的資格足夠了，不過，我得想知道，你來此真正目的？”
高陽麵不改色：“丹師晉階之路掌櫃應該有所耳聞，需要不斷煉出各種不同類型的丹藥，像我們這種沒有山頭依靠的，隻能來往於不同派屬的醫館藥坊，以尋求更多丹方儲備。”
他的話本就是事實，掌櫃也不得不信。
丹師修行主要在於真元的細微把控，每種丹藥在煉製過程中，所需五行之氣都有細微不同，丹師煉氣，也就在這些細微控製間得到積累。
由量變到質變，隨著境界提高，再到丹方等級遞增，最終才能走出自己的丹道。
那位掌櫃哈哈大笑，“本館別的不說，背後東家便是神霄城第一世家陶氏家族，你若在此任職，隻要煉出名氣，自然少不了諸多丹方接觸，高階丹方也未必不可能入手。”
高陽嗯了一聲，“如此甚好。”
掌櫃也習以為常了，畢竟醫館裏麵也有好幾個丹師，像這些沒有靠山野修丹師，隻能投身他們，才有接觸新丹方的機會。
他們這種大醫館，往來求職者絡繹不絕，沒有真本事，根本不可能被他們看中。
世上能把丹煉到五轉，已經鳳毛麟角，七轉丹在整個煉丹界已經能算得上獨當一麵的大師，哪怕身後這座玉籙山上的大師，要想煉出一爐合格的七轉丹，沒有成千上萬次嚐試，根本不可能成功。
所以，高陽這敲門磚相當行之有效。
掌櫃姓陶，本身不算是陶氏族人，而是外姓，跟陶家日子久了，主家賜姓，才改的陶姓。
他對人才相當看重，專門安排了一處宅子給三人居住。
陶氏家族是神霄城三大世家之首，陶家又是玉籙山仙宮一支強大勢力，掌握著神霄城一小半資產。
宅子也是陶家資產之一。
設施一應俱全，連特製丹房都有，丹師不用坐館，通常隻需安心在家煉丹即可，丹方由醫館提供，所需煉材料也由醫館交付。
三人就這麽住了下來。
神霄城是玉籙山地盤，無論是白骨道人還是南晉朝廷都不敢把黑手伸進神霄城這種地方，相對來說，這裏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宅中鬆竹成蔭，陽光被樹冠遮擋，給人一種清涼的感覺。
院中有池，泉眼就在池中，池水清澈，一條小渠將多餘的水排泄出去。
煉丹水質需要保證。
仙爐醫館事先對丹師的住家選址也做了相當嚴格的選擇。
莊生依然沒醒，昏睡本身就是一種自我修複，也是對身體機能的保護，有高陽在身邊，顧重山並不擔心會出意外。
他隻對弄丹方這件事憂心忡忡。
“不用擔心，弄到丹方需要運氣和時間，咱們隻要在神霄城住下來，就一定有機會接觸到所需要的東西。”
高陽小口抿著酒，蒼白的臉被酒水辣得通紅。
這些話沒減輕顧重山的憂愁，感覺撞大運一樣，很難不讓人擔心。
“那得多久？”
“該多久就多久，反正現在也找不到比這裏更安全的地方。”
“那倒也對。”
顧重山長歎一聲，實在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