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武道強者

車隊重新踏上行程,屍體全扔在了原地。

國公府管事已經趕往最近的縣城,隨時會帶人回來處置。

車在路上顛沛。

這輛車原本是寧小姐丫鬟們乘坐,現在給了他們,車廂內還留有淡淡的少女體香。

顧重山體內氣血鼓**,相當不舒服,差點把他隔夜飯都倒了出來。

高陽搖著頭說道:“這麽難受下去走路吧!”

顧重山搖搖頭:“不是車的原因。”

高陽往後一靠,腦袋埋進了鬆軟的錦繡靠墊裏麵,大口呼吸著空氣。

“飛龍他們的修行功法與你不同,不用擔心會變成他們。”

高陽這個人雖然喜歡拿話刺人,但眼光著實不錯。

顧重山看著他:“能不能講點實際的?”

“比如?”

“比如真實境界?”

高陽嗬嗬,眨了眨眼:“知道煉氣期天地人三煉的分別嗎?”

顧重山搖頭,突然又變成點頭。

經卷上注釋過煉氣期天地人三煉之說,分六、九、十二、三個階段,六層圓滿即人煉,九層圓滿為地煉,十二層天煉,但經卷上並未說明三個階段究竟意味什麽。

高陽悠悠道:“於絕大多數人而言,人煉已是極致,不影響種道築基;地煉者更進一步,天煉者稀少。”

顧重山好奇:“你是?”

高陽以拳堵嘴,幹咳兩聲:“好說,地煉階段已過,區區十層而已。”

區區十層,還而已!顧重山真想一拳送他個滿臉桃花朵朵開。

“飛龍煉氣幾層?”

高陽得意地擺了擺手,語氣不屑:“渣渣人煉。”

顧重山氣不打一處來,怒道:“渣渣還打不過。”

高陽笑容凝固,眼皮直跳,半天才訕訕道:“紋咒法印幫他提升到接近築基初期,打不過也正常。”

“正常!那你多修這幾層是後門放出來的空氣?”顧重山簡直覺得不可理喻。

高陽坐直身子,不停撓頭,無奈解釋道:“煉氣期隻是基礎,多出幾層的根本在於氣府更多,更廣,將來種道築基後,擴展空間更大,對於戰鬥力並不能帶來明顯提升。”

“不會打架明說,別找借口。”顧重山瞪著眼,大有討個說法的意思。

車廂裏麵兩人一臂之距。

通常這種距離,遇上武道修士,法道修士隻有挨打的份。

掐訣結印既需要空間,也需要時間。

高陽冷汗直冒,想起從背後推搡那一把,不祥預感籠罩全身。

當時那種局麵,由他當誘餌,換取莊生刺殺機會,實屬明智選擇。

明智歸明智,擱誰心裏都不會太爽。

好在顧重山大多數情況下比較冷靜,沒用拳頭傾訴不滿。

高陽腦子絕對夠用,趕緊換了話題。

“給你講講修行者與修行者之間的區別吧!看樣子,你也是沒人正經指點過的山澤野修。”

“啥!”顧重山不懂這些修行者之間的術語。

“就是未得三山仙家認可,偶得機緣,自行摸索的修行者。”

高陽不得已費唇舌解釋名詞。

“三山又是哪三山?”

“大蜀的西蜀山,楚國黑石山,南晉玉籙山,隻有三山宗係或認可的山頭,才能稱作正宗。”

“你呢?”

“嗯,這個嘛……”高陽頭都大了,感覺掉進了坑,還是那種一掉進去,就爬不出來的泥坑。

“那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需要掌握修行者的不同,才能在戰鬥中做出更準確的應對思路。”

這個顧重山比較有興趣。

高陽采取主動,不再讓他追問下去。

“嚴格來說,山上修行者都會從術、符、煉、丹四種大道,選擇其中之一來輔助修行,也就是四道主流,這也是三山仙家的法道劃分。”

“你問我為何不包括武道,唉,咳——對於三山仙家來說,武道修士跟外麵打拳賣藝的沒啥區別,都是渣渣。”

“當然不隻一種,另一種,分五類:煉靈器化銳氣,且心生靈犀者稱劍修;術法共鳴天地者則稱術修;身體修行為主,則稱體修,包括你這種隻能走純粹武道路子的,也包括其他;以魂魄修行為主,魂係修行者為鬼修;最後便是純粹以長生久視為目標的長生修……”

“除了這些其它一些稀奇古怪的修行皆為邪門外道。”

顧重山撓了撓頭:“飛龍、惡頭陀身上的紋咒法印算不算?”

高陽搖搖頭,“嚴格說起來,白骨道人道法屬正宗符、煉兩道,不過他行事比較詭異,且無山頭約束,才被三山正宗謂之‘妖道’。”

……

傍晚時分,雪飄飄揚揚落了下來。

因為途中耽擱,他們沒能趕到預定官家驛館,無奈隻能選擇路邊客棧。

靈川客館。

這是進入靈川峽前唯一可以歇腳的地方,穿過靈川峽再前行百裏,即可到達江陰邊城。

客館不小,天氣原因,入住客人並不多,設施條件相當簡陋。

對顧重山來說入住客棧也是一件相當新鮮的嚐試。

小縣城長大的普通人家孩子,近十六年光陰最遠也就離城五十裏,哪有可能在家以外的地方過夜。

窗外的世界已經是雪白一片。

“不對,很不對頭。”高陽憂心忡忡,低著頭自言自語。

顧重山拿起臉盆,準備去客館唯一的澡堂痛痛快快洗個熱水澡。

剛做完三趟萬流歸陽經卷上那套動作,完全吸收了體內鼓脹的氣血,全身上下又濕又黏。

“什麽不對,我的修行有問題?”

高陽搖搖頭,扭頭看了眼:“你這路子煉氣期確實輕鬆,破層比吃飯還簡單。”口氣泛酸。

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力,顧重山借助從惡頭陀和飛龍那裏吸收來的氣血,連破靈根、妙鑰兩大關殼,真元也由淺轉深,深紅如火。

種種跡象表示,他已突破煉氣六層。

不過高陽很快給他潑了盆冷水:“初期容易,後期便會變得無比艱難,像你這種沒有經驗的家夥,將來有得苦頭吃。”

即使如此,顧重山還是很興奮,畢竟已經踏上修行路,對他而言,仿佛開啟了一條全新的路,等著慢慢探索。

艱難與否,真的沒那麽重要。

……

夜,夜已深。

高陽顯得心神不寧,始終站在窗前。

顧重山問了他好幾遍,這家夥嘴巴像打了封條,一言不發。

燈昏。

房間裏昏暗的燈光讓沉默的氣氛變得緊張。

有人敲門。

敲門聲很輕,寂靜中卻異常刺耳。

“誰?”

“我。”

回答的是莊生。

顧重山聽得出外麵絕不止一個人。

果不其然,寧琇燕走了進來,從她臉上便能看出緊繃的情緒。

“有問題。”莊生開門見山。

高陽沒有說話,目光落在寧琇燕身上。

“你的後手再不出場,恐怕我們很難見到明天的日出。”

寧琇燕愕然抬頭:“你怎麽……”

高陽擺了擺手,打斷她下麵的話:“呂繁雖說隻是個武道修士,但他也是不折不扣的築基初期,麵對麵交手,我們沒人是他對手。”

寧琇燕歎著氣說道:“不是不想讓他們出來,而是他們沒有回應我的符書示警。”

顧重山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旁觀者,他們的對話讓他隱隱感到不安。

不會背時到這種程度吧!剛剛見到前途的曙光,馬上就陷入了另一場事關生死漩渦。

他忍不住插了句嘴:“那還傻站著幹嘛!”

高陽透過窗戶花欞望向黑夜深處。

“外麵不止呂繁和三十精兵,還有上百名飛龍匪幫的人,整個客棧被他們圍得水泄不通。”

莊生也開口說道:“他們手上還持有符弩,如果我們想從屋頂逃脫,那就是他們的活靶子。”

顧重山雖然不太理解符弩的作用,但從他們凝重的神情也能猜出幾分。

窗外就是客館的庭院,一襲長衫的呂繁拎著一杆長槍緩步來到了院中,環顧四周,沉聲道:“寧小姐,不用躲了,你們出不去,也不會有人救你。”

莊生推開窗,緊握劍柄。

可以看得出他握劍的手相當用力,青筋凸起。

“呂繁,小姐沒追究你責任,你反倒狼心狗肺,打起了這種主意。”

呂繁仰麵大笑,槍尖輕輕敲擊著庭院石板。

“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故弄玄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