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個世界病了。
也正是那人臉從皮肉之下出現在手背之際。
蘇洺上一刻還沉浸在無邊的激憤中，這一秒直接就換成了驚愕。
抬手。
凝視。
這……
這是什麽！
還沒來得及細想。
“快逃！”
伴隨著這聲厲喝，如墨般的黑暗之中，一道絢爛的光芒驟然出現，緊接著那光點拖著狹長的尾焰從蘇洺麵龐劃過。
砰！
精準無比地命中“老鄧頭”的眉心。
沒有想象中的洞穿的景象。
也沒有意料裏“老鄧頭”當場被擊斃的畫麵。
那華麗的光點竟然在眉心處崩碎開來，化作了萬千更為細碎的如同是火樹銀花一般的星星點點。
“走！”
還沒明白過來的蘇洺，隻覺腰間一緊，隨後整個人便被一道鉤索給暴風拽走，徹底消失在黑暗中。
這一切隻發生在須臾之間。
暴退的蘇洺腦海中的畫麵還停留在剛剛那一刻。
此時，
一抹冷汗席卷全身。
因為，
他眼裏看得真切，剛才站立的地方不知何時竟然已經變得腐敗不堪，就好像潑了硫酸一樣，那皸裂的縫隙裏更是有無數幽綠的黏液在冒著泡，仿佛裏麵隨時都會有鬼物跳脫出來一般。
等等！
拉我的是誰！
順著足足三米還長的鉤索看去，前方一個高大的人影正拽著自己狂奔。
“你是誰？”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跟緊了。”
“……”
蘇洺沉默，跟著這個男人奔跑起來。
黑暗很濃，至少肉眼是看不清東西的，但這並不意味著校園原本的東西就不存在，要不然之前趙剛也不會被石墩子給絆倒。
但眼前這個男人可沒有半點減慢速度的意思，說是如履平地都不為過。
足足一分多鍾，兩人才停下來，
蘇洺也發現這裏竟然是學校食堂。
“說說吧，你到底是誰。”
“說說吧，你到底是誰。”
異口同聲。
隨後兩個男人四目相對，氣氛一時間變的有些奇怪。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才對，畢竟你看起來可不像是我們學校的。”
“有趣的小家夥。”
顯然，
對於蘇洺一點也不社恐的表現，秋意濃還是有些意外的：“我是誰暫且不提，且先問你，剛剛本大爺出手的時候有沒有帥到你？”
“沒有。”
“……”
秋意濃一滯：“你一點也不有趣。”
“現在似乎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不，你的評價對我很重要。”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麽了？”
“你是送外賣的，然後被意外困在這裏了吧。”
“我￥#@%……”
秋意濃努力壓製住抽搐的嘴角，擠出看似優雅的微笑：“好了，不和你一般見識，我且問你，你的鬼是哪裏來的？”
蘇洺心頭一跳，腦海中立馬想起了什麽，不自覺地將右手揣進口袋，說道：“什麽鬼？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好了，小鬼頭不用在我麵前裝蒜，如果不是你體內有鬼的話，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要知道，剛剛和你麵對麵的那家夥，至少都是中危級別的存在，即便是我，也不敢和他接觸的！”
“有沒有可能，emmm……是你太菜了？”
“你￥#……￥#……&#￥！！！”
不生氣。
不生氣。
要優雅。
他隻是個孩子。
秋意濃再次努力強行將自己想要暴走的情緒給撫平，生怕一不小心就拔刀了。
“好了，有什麽疑問我都可以給你解答，當然，要快！至少在那老家夥發現我們之前。”
“你是誰。”
“南城鎮靈小隊隊員，初級鎮靈師，總部編號037，秋意濃。”
“鎮靈小隊是什麽？”
“掃除靈異的組織。”
“那你掃啊。”
“我@#￥@#%……”
發發發！
老……我……本大爺要能把中位級別的靈異事件輕鬆掃除的話，還跟你在這嗶嗶賴賴？
這小子是上天派來克自己的吧。
“看來……這次事件連你這個什麽靈的都解決不了……”
“鎮靈。”
“哦，鎮靈，你說實話，我們是不是都得死啊？對了，既然你是鎮靈小隊的，那打不過沒關係，一定是有辦法離開的，對吧？”
“之前可以。”
“什麽叫之前可以？”
“之前鬼域不強的時候可以，現在……”
“所以說，我們隻能等死？等著‘老鄧頭’一個一個把我們找到？然後一個個全幹掉？”
“理論上，是的。”
“那實際呢？”
“實際上，不用它一個一個把我們找到，因為這學校裏還活著的已經不超過十指之數了。”
“什麽！”蘇洺一驚：“那你有沒有見過一個胖子？就是……”
“你說那個叫飯桶的？”說著，秋意濃有些疑惑地小聲嘀咕：“什麽人起這樣的名字啊，還是本大爺的優雅。”
“嗯。”
“他活著。”
“在哪？”
“行政樓七樓的媒體室。”
“難怪之前他能給我報行蹤呢。”
“好了，小鬼，時間不多了，你現在隻能問最後一個問題。”
“你說的體內的鬼是什麽意思？”
“你……”秋意濃眼眸半眯地看向蘇洺：“真不知道？”
“我知道還問你？”
“也是。”
吧嗒！
香煙入手，秋意濃猛吸一口，煙氣飄散，這才開口道：“如你所見，這個世界病了。”
“靈異事件不再是小說裏才有的詞匯，至於從什麽時候病的，也許一兩年，也許早就病了，具體時間恐怕隻有鬼知道，如果你能活下來，並且未來有機會進入靈異圈，一定不會陌生的。”
“好了，我們說重點，這個世界很殘酷，雖然還遠沒有達到活人地獄的地步，但是對每一起靈異事件的親曆者來說，甚至比書本裏的地獄還要絕望。”
“但世界又是公平的，至少在靈異事件浮出水麵的時候，總有那麽幾個幸運兒能成為駕馭厲鬼的存在，就比如我，也比如你。”
“打住打住，我可是正常人，你別把我跟你們混為一談。”
“小鬼嘴還挺硬，不過沒關係，從你意外駕馭厲鬼的那一刻起，你的命運便已經不會尋常，或許，這就是每一位鎮靈師被賦予的所謂的宿命的東西吧。”
說著，
秋意濃神色明顯有些沉重，那夾住香煙的手指似乎都不自覺地用力了許多。
“那把厲鬼駕馭了之後呢？”
“就有了和厲鬼對抗的資格，因為，鬼是殺不死的！能對付厲鬼的隻有厲鬼！不，也有例外。”
“什麽例外？”
“玄女授術，你聽說過嗎？”
“你是說大夏神話中黃帝與蚩尤大戰於涿鹿之時，玄女給黃帝傳授遁甲、兵、符、圖、策、印、劍等物，並為其製作夔牛鼓，從而大破蚩尤的典故？可這和我們說的有什麽關係？”
“有！如今大夏版圖之內，對抗這浮出水麵的靈異事件的主力，便來自於這些諸如【兵】、【策】等等的十二個分支，我所了解的他們，似乎對抗厲鬼的本事便不是通過駕馭厲鬼，對了，而這些分支加起來便稱作鎮靈盟！”
“什麽意思？”
“相傳玄女傳下的術法一直延續了下來，後來更是分出了十二個支脈，每一脈都盡得其中一術的真傳，而我們南城便受【兵】之一脈的庇護，當然，現在它在靈異圈的名字叫做——荊楚豪門！”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所說，
秋意濃將手中長刀拿了出來。
“看到沒有，此刀名為鎮靈刀，是每一個加入鎮靈小隊的隊員必有的製式武器，可以用來對抗厲鬼，平時更是可以輕鬆做到削鐵如泥，而這把刀的製作便是出自荊楚豪門之手。”
“……”蘇洺沒有說話，神色卻是有些說不出道不明的難過。
“小鬼，你怎麽不說話了？是沒聽懂嗎？”
“不是，我在想一件事。”
“什麽事？”
“我在想，既然像你說的你們靈異圈聲勢如此壯大，那為何靈異事件還遏製不住？你之前也說了，我們一中目前活下來的不過十指之數，要知道，我們整個學校有一千多人啊！”
“……”
麵對蘇洺帶著微微質問的語氣，秋意濃一愣，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來給這個少年解答，如鯁在喉。
良久，
他緩緩道：“光是維持現在的局麵，就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鎮靈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