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請不要觸摸高壓電線
關於夢境侵蝕，其實陳符了解的不多，他知道的隻有執夢者以及特事局官方內部公開的部分信息，外界甚至到現在都一直保留著“靜默區域”的稱呼。
而在陳符了解的知識中，夢境侵蝕實質上是與現實不同的一個空間對現實的重疊造成的。
現實的世界是物質的世界，而侵蝕現實的世界卻是“精神的世界”。
這個粗暴的侵蝕者，在侵蝕現實的過程中的表現就是各種各樣的在現實中投射出夢境，將精神物質化。
夢境中的一切都以現實為基礎，植根於現實的同時也無法完全超脫於現實——就像人沒辦法畫出完全沒有見到過的東西，最多畫出用已知事物拚接起來的怪物。
“以現實為基礎這點其實應該存疑吧？”陳符看著眼前的五層式西式莊園，眉毛挑了挑。
現實中療養院那棟樓一共三層高，而且“年事已高”，牆上爬滿了爬山虎，眼前的莊園可沒那麽寒酸，僅僅是看著院落中的噴泉和數座大理石雕還有那些精心修剪過的灌木就能感受到兩者的天差地別。
要不是幾個小時前陳符還在這樓裏上班，這幾年來走過無數遍這條路，他還真不敢相信這裏是第三療養院。
片刻後陳符調整好自身狀態，摸了摸內襯口袋確認準備無誤——那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探查內部狀況了。
C級的夢境侵蝕並不算太危險，無論是覆蓋範圍還是解除難度都不算大，而如果在這片區域能正常使用火力武器的話，其實D級人員也理應是有能力解決的。
可惜別說熱武器了，外界帶入的任何東西都沒辦法對其中的各種“威脅”造成影響，能抵抗夢境侵蝕的隻有執夢者而已，現實中的事物基本都會在進入夢境後被夢境侵蝕，武器也會失去原有的效用。
不過即便如此，經受過相應專業訓練的D級執夢者在不作死的情況下有限的探查下裏麵的情況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叮咚——”
陳符直接按響了門鈴，想要探查情況，這是最快的解決方法。
“您好，這裏是青山第三療養院，探訪人員請於前台登記。”
有些僵硬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而隨著聲音響起，療養院小樓的門也自動打開了。
門打開的同時，大廳中的冷光燈也自動亮起，但燈光並不算明亮，並且隻是籠罩了小半個大廳，甚至給大廳染上了一種昏沉陰暗的感覺，仿佛有什麽東西躲在陰影中，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
對於執夢者來說，夢境中的威脅主要有三個。
第一個就是夢境的侵蝕，對於夢境來說，現實的世界就好像“食物”一樣，它們與現實交疊侵蝕的過程就像在分解消化現實，結束後被夢境侵蝕的區域會“空白化”，最終什麽都不會留下。
而執夢者對夢境來說，是難以被侵蝕的個體，但絕不是說夢境的侵蝕對執夢者沒有威脅，進入夢境侵蝕的範圍後，保持清醒的執夢者一般會感受到身體上細密的疼痛，這就是夢境的侵蝕導致的疼痛。
難以被侵蝕的執夢者進入夢境後也能極大程度減緩夢境侵蝕的速度，就像是……讓夢境消化不良了一樣。
這個特征隻要是執夢者就會擁有，這也是他今天會被派到一個C級夢境的原因——特事局那邊需要的不是他解決夢境，而是讓他減緩夢境侵蝕的速度。
第二威脅則是規則，夢境並非沒有秩序的混亂，而是以某種基於現實但又不完全與現實相同的規則運行的、泡沫一樣的世界，夢境可能會有大量與現實相似的規則、秩序，但是也會有許多的與現實相悖的奇怪的規則，那些規則對於夢境中的“幻象”而言那些都是“正常人都知道”的信息，是“常識”。
硬要說的話，對於幻象們而言，那些規則就是像現實中人不能摸高壓電線一樣的常識。
但執夢者這些屬於現實的個體，可沒有夢境中的常識，他們的認知與夢境幻象存在謬誤。
眼前的療養院是按照怎樣的規則運行的？陳符無法確定，無法確定這點這也會讓他的行動變得有些束手束腳，違反規則自然會遭遇各種麻煩。
探查C級及以上的夢境的規則這種事情其實一般不是他這種低評級人員會去參與的，畢竟威脅性不小，他該做的就隻是延緩夢境侵蝕，如果可以的話確認一下陷入夢境裏的病人們和工作人員的安全。
如果存在紙麵的規則就記下來待會交給真正負責處理這個夢境的家夥。
陳符走在一樓走廊上，原本的療養院一樓除去入口、接待區、登記處，就隻有一個藥品儲藏室和幾間雜物間，剩下的都是病人的活動空間，圖書館與休閑室這種。
但眼前的療養院不一樣，夢境侵蝕下這地方算是完全變了個模樣，幽深的走廊被黑暗覆蓋，看不到盡頭，除了登記處之外就隻有這漆黑的走廊，保安室、休閑室都不見了蹤影。
那些醫護人員和保安……究竟去哪了呢？更高的樓層？還是說，被變成了“病人”？
陳符看了眼登記處旁通向二樓的樓梯，又看了眼被黑暗覆蓋的走廊。
走廊的深處有什麽不好說，但二樓應該有他們需要的東西——可能進行了書麵化的夢境的部分“規則”。
畢竟夢境的規則在大多數時候是導致執夢者碰壁的主要原因，作為現實個體的執夢者不可能與幻象存在同樣的常識，但是夢境並不會掩飾規則，這些規則對於幻象們而言就是常識而已。
而就如同現實中的部分常識一樣，即便正常人都應該知道也會有一部分出現書麵的警告、提醒——就像現實中高壓電箱附近會有禁止觸碰的標誌一樣。
這一類書麵描述的規則一般都相對重要，因為違背的情況下很容易遭遇危險。
而療養院中自然會有告示，無論是禁止喧嘩還是告知探病人員注意安全，在夢境的表現下很有可能出現屬於夢境規則的告示。
一樓這架勢可不像會有告示的情況，那黑黝黝走廊可能隱藏著什麽，但是陳符決定穩一手，不去作死，與其去漆黑的不知道有啥玩意兒走廊裏作死，身為D級的他選擇穩妥的上二樓。
然而等到陳符自以為穩妥地來到二樓後，他身後回到一樓的樓梯卻在他登上二樓的一瞬間消失不見，陳符看著消失的樓梯，嘴角一抽。
這下可好，沒了退路，隻能往前了。
陳符腳下的動作隻是微微一頓，然後就繼續朝前走入燈火通明的第二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