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到任府城 上
馬騫不是什麽好人，更準確的來說就是一個小人。
但是馬騫這個在“夢中”三十年記憶中依舊留下印記的小人有一個長處，那就是隻要收了錢就一定會辦事，和那些收了錢不辦事，甚至是收了你的錢還想多壓榨你一些錢財的家夥比起來，已經是信譽卓著了。
而且小人在有些時候比君子更好用，這一世不準備繼續走孤臣之路的呂政，對於馬騫這種在某些時候還有些用處的官僚自然是要結識一下的。
“十一郎，你當府尹了？
這才多長時間你就當府尹了，再過個五六年你是不是要當宰相了！”
呂翠雲雙手捧著嶽陽府尹的大印，臉上滿是歡呼雀躍之色。
呂政笑著摸了摸呂翠雲的腦袋，在她的雙抓髻上抓了一把說道：“隻是權知嶽陽府尹，我才當了幾個月的縣令，怎麽可能一步直接跨到府尹的位子上去。
而且就算這個知府的位置我也坐不了太久，等朝廷任命了正式的府尹，我還是得回去繼續做我的縣令。”
“啊？臨時的啊？”
聽到隻是臨時暫代，呂翠雲頓時沒什麽興致了。
呂政屈指在呂翠雲的腦門上敲了一下，說道：“就算隻是個臨時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坐一坐這個位置。我這次可是撿了一個老大的便宜！
如果不是……這個位置還輪不到我呢。
通知六哥，收拾東西，我們即刻上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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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新來的知府大人到底是什麽來曆，入仕不到一年，就能從縣令一躍升為知府，這麽快的升遷速度實在是有些駭人聽聞了。”
“十七歲的進士本就算半個祥瑞，加上此次我嶽陽府九縣隻有天麓縣守住了堤壩。且據說這位知府大人雖然年齡不大卻頗有治政之能，災後這一個月時間，天麓縣不僅流民幾近於無，連災後重建都頗有成效。”
“哈！這話你們也信？一個十七歲的少年，世事通明都還差的遠呢，還能治理好一縣之地？”
“哦？看來童大人是有內幕消息了？不若說出來讓大家聽聽，接下來數月時間我們都要在呂知府手下辦差，大家夥聽一聽心裏也好有個底，免得萬一不小心衝撞了大神可就不好了。”
“對啊對啊，大家都是同僚，童大人若是有什麽內幕消息還請給我們說說。”
童歡看著圍在身邊的一眾同僚，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表情，故作不經意的瞥了另外幾個圈子的人。
大聲說道：“我有一位同年舉人在總督衙門辦差，我們常有書信往來，據我那位同年說新來的呂知府之所以能以弱冠之年履職嶽陽知府，乃是總督大人極力保舉！
據說為了讓呂知府上任，總督大人和巡撫大人拍著桌子吵了一架。”
“總督大人極力保舉？難道呂知府是總督大人的親眷故舊之後？”
童歡先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說道：“呂知府並非總督大人親眷故舊之後，不過也差不多。”
不等身邊眾人再發問就接著說道：“呂知府是凉洲安和府寧縣人氏，西涼寧三洲每次會試一洲之地有時候都出不了一個進士，說是教化荒漠之地都不過分。
所以曆來都是唯梁洲馬首是瞻，如今的梁洲士人領袖便是我們的湖、南總督譚大人。
涼洲和梁洲算半個同鄉又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進士，雖說三甲進士登閣拜相不可能，但就算是熬資曆也能熬出一個二品大員來。
而且總督大人如今已是年近五旬，仕途頂多也就剩下十來年，家中子弟又沒有一個成器的，總要給後人留下一點庇護之力。
呂知府這位有著半個同鄉之誼的十七歲少年進士，自然就進入了總督大人的視野中了。剛好又在自己轄下，換了你是總督大人，你會不會照顧一二？”
“確實，有譚總督照應，十來年後呂大人就已經有能力照應總督大人的後人了。”
“這麽說呂知府是總督大人的人了，童大人您有同年在總督衙門辦差，也算是半個總督大人的人，定然是能在知府大人跟前說上話的，以後還得請童大人多多照應了。”
“是啊童大人，大家同僚一場，以後還請多多照應啊。”
童歡在府衙辦差十來年了，還是第一次被這麽多同僚吹捧，一時間麵色潮紅滿臉的興奮、得意。
不遠處的嶽陽府轉運司趙赫、刑獄司李閔、兵馬司錢安三人看著滿麵潮紅一臉得意的童歡，或視而不見、或麵露譏諷、或麵無表情，卻都沒有理會童歡。
通判黃謙和主簿慕寒二人一臉憂愁，心裏七上八下不得安生，就更顧不上理會童歡了。
一府九縣之地有八縣防洪堤壩被衝毀，府尹和府丞這嶽陽府的一二把手是無論如何脫不了幹係的。
何況錢是府尹批的，徭役是府尹發的，堤壩是府丞修的。
這不災情剛剛過去，府尹和府丞就被關押起來等待處理。這才有了呂政被火線提拔為知府來主持救災複產的事。
湖洲本就是財賦重地，嶽陽府在整個湖洲也是排名前三的。夏稅眼看是沒指望了，秋稅卻不能再給耽擱了。
上一世呂政就是因為及時上繳嶽陽府今年的秋稅，且足有正常年份八成而進入當今永和帝的視線。
在朝廷任命了新的府尹之後，直接被調到另外一個府任了轉運司，雖然是比正常轉運司低了半階的正六品轉運司，但呂政頭上卻比正常轉運司多了一個都察院監察禦史的官銜，直接從地方官變成了京官。
“各位大人，知府大人的車馬已經到了五裏之外。”
伴隨著疾馳的馬蹄聲，一個衙役翻身下馬對著趙赫、李閔、錢安、黃謙、慕寒等人半跪拱手道。
通判黃謙趕忙打起精神來說道：“各位大人，知府大人馬上就要到了，準備迎接知府大人吧。此次我嶽陽府遭遇大災，總督大人和巡撫大人可都極為不滿，接下來的救災、重建、複產，兩位大人可都看著呢。”
黃謙這番話的意思是，府尹和府丞兩位雖然已經被關押了，可總督和巡撫心中的怒火還沒散去呢，新任知府又是總督和巡撫特意從府城之外調來的，擺明是對他們這些人不滿。
所以不管你們心裏是怎麽想的，該配合的還得配合，現在給新知府擺臉子、下馬威，可是在打總督和巡撫的臉，所以心裏就算是又不爽也得壓著，不要給自己和同僚找麻煩。
黃謙說歸說，趙赫、李閔、錢安他們原本是什麽表情，現在依舊還是什麽表情，根本沒把黃謙的話當回事。
黃謙心中雖然惱火，卻也沒什麽辦法。名義上一府之地除了府尹和府丞之外就是他這個通判最大，算是三把手吧。
可他這個三把手的權威是遠無法和二把手府丞相比的，沒有府尹在後麵撐腰，轉運司、刑獄司、兵馬司、提學司這些各分管一塊的官員並不怎麽太把他當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