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廚師

園區食堂後麵,有一個二百平米的庫房,庫房裏麵有持續的冷氣輸出。

對外宣稱這裏是園區儲存蔬菜和肉類的地方,所以庫房有持續且穩定的冷氣輸出係統。

表麵上看,確實是這樣的。

但所有的事物,並不是隻有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一個兩百平米的冷庫怎麽是儲存食物呢?

一個灰色屍袋被放在擔架車上,緩緩地推了進來,推車的是一位廚師,從外表來看,廚師的體格並不弱,推車的雙手剛勁有力。

雙腿上的腱子肉估計也不少,穿著一雙高筒的皮靴,冷庫裏麵寂靜無聲,給人一種幽暗的沉默。

嗒!

嗒!

嗒!

皮鞋落地的聲音在冷庫裏麵回**,給人一種蒼涼沙漠中一個堅定獨行者的感覺。

廚師穿著白色廚師服,戴著一頂特級廚師才應有的黃色花紋的白色高筒帽。口罩遮住了他的麵容。

裝著灰色屍袋的擔架車,停在了冷庫中心的一處位置,現在冷庫隻有一些昏暗的應急電源燈。

廚師走到邊上,摁下了一個開關。

白熾燈猶如巨獸睜開了自己的雙眼,眨眨眼便神色凝聚起來。

瞬間冷庫裏,明亮如晝。

冷庫外麵有兩個打手,但這兩個打手和平常的打手並不一樣,兩人穿的黑色西裝,手上都拿著槍。

目前園區裏麵唯一就這種裝扮的打手,就是魏紅的貼身保鏢。兩個人在門口並沒有說話,盯著周圍的一舉一動,雖然這座冷庫是在園區裏麵。

廚師像一位醫生一樣,穿著白大褂,慢慢地戴上手套,從一個灰色包裝裏麵取出了刀把和一次性的刀片。

他慢條斯理地把刀把和刀片組裝好。他打開了一個立式台燈,黃色的燈光有點刺眼,此刻它充當一個簡易手術燈的作用。

可以看到這個立式台燈上麵,還有一些血的斑點。

廚師神情專注,他把灰色的屍袋打開之後,從兩邊褪去,圍著屍體周邊仔細查看了一遍。灰色屍袋拉開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臉。

張浩然的臉。

一道子彈的貫穿上從額頭處進去,從後腦勺出去,張浩然的臉上還有一些紅暈,錯覺下好像他並沒有死。

廚師觀察完畢之後,確定了解剖的位置和方法,他拿著一瓶酒精在手術刀片上噴了噴。

然後,他開始了解剖,他先切開了胸骨,然後沿著肋骨的間隙,一層一層地將肉和脂肪剝離。

肋骨有些地方並不是那麽容易用刀片刮斷,廚師換了一把大剪刀,用刀片割出小口之後,隨即用大剪刀剪斷。

重複了幾次,直到把肋骨剪完,取出來,內髒就暴露在眼前。

他用手指掰開脂肪皮,仔細觀察著裏麵的顏色、大小、質地,他還用放大鏡查看內髒裏麵的血管和組織,看看他們是否良好。

經過了數十分鍾的觀察,好了,裏麵的軟組織和細微血管基本上已經喪失了主體的運行功能。

廚師從腹腔裏麵先把肺和肝取了出來,肝看不出來什麽,顏色比較深,而肺就不一樣。

張浩然的肺是黝黑色,說明他活著的時候吸入了大量的香煙,香煙其中的尼古丁、一氧化氮、氫氰酸、乙醛等危害位置嚴重地侵蝕了他的身體。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張浩然死亡不到24小時之後,他的內髒和器官,基本上全部喪失了功能運轉。

胃沒有鼓起來,廚師剪開之後並沒有發現肉眼可見的食物,說明在死亡前後的一段時間內,張浩然並沒有飲食。

好了,廚師沒有耐心再解剖下去了,這具身體上沒有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廚師把刀丟到垃圾桶裏麵,把上半身的幾個內髒丟到一個桶裏麵,用水煮一下明天用來喂狗。

他把換了一個灰色屍袋從上麵蓋下去,並沒有拉起來,屍體下麵還有個木板。

廚師大聲說了一聲“好了!”

門口的二人聽到之後,打開了冷庫的門,看廚師的樣子,應該是沒有什麽有用的東西。

兩人走進去,戴起醫用手套,握著屍體的頭和腳把屍袋翻過來,拉鏈被拉上。

隨後兩人把木板抬起來,放到了門外一個黑色金杯車的後麵,是模仿華夏國內殯儀館那種格式,金杯的後排座有一個不鏽鋼的大鐵盒,專供屍體放進去的。

隻不過周圍少了一圈鮮花。

後排放好之後,兩個人並沒有脫下手套,而是開車急馳離開園區。

園區門口的打手看到是黑色金杯車,迅速打開了大門,除了新來的豬仔好像園區裏每一個都知道這輛車是幹什麽的。

他們的眼神中,有一種唯恐避之不及的意味。

很明顯,張浩然的肉身就不複存在,變成一縷白色粉末,隨著小猛拉某處的煙囪隨風飄揚。

廚師手上拿著一個花灑,在擔架車的藍色皮革上灑水,一些血跡被衝到了地上,隨後廚師又用一張新的毛巾,擦掉了上麵的血跡、水跡。

一張看起來比較新的擔架床誕生了。

廚師把一個煤氣灶放到地上,開火,放上了一口鍋,鍋的直徑大概有70厘米。

猛火灶,溫度很高,不一會鍋裏麵的水就沸騰起來,廚師把剛剛從身體裏麵取出來的內髒從桶裏麵一股腦地倒到鍋裏麵。

廚師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似乎對剛這個動作很滿意。

肉打開一瓶礦泉水,咕咕咕地喝起來,剛才一連串的動作,讓自己有些口渴了。

一口氣喝完,瓶子被丟到一邊,肉也煮得差不多了,猛火灶的火力把溫度直接穿透進內髒。

廚師用火鉗把肉從鍋裏麵夾出來,放到一個不鏽鋼盆子裏麵,還拿了一把食鹽灑進去。

這是準備給他愛犬的早餐。

完成這一係列動作,廚子取下手套,在水池上洗洗手,又摘下口罩。

是孟南北,一個南方口音的廚師。

頂級的廚子,膽子大到敢以任何東西作為食物的原材料。

孟南北在解剖張浩然的時候,時不時也有些恍惚,回憶起浩然老板來的時候,意氣風發,連自己這個有名的“廚子”都是他親自挑選的。

但事物的發展都是具有一定的不可預見性的,張浩然死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被自己親手招進來的人給“兩肋插刀”。

冷庫的燈又關上了,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沒有人會發現這裏有什麽不同,地上的血跡無非是豬肉送進來不小心掉地上罷了。

煮好的內髒也會被丟在狼犬的餐盆前,一個人的內髒被一個動物的內髒所消化、分解。

鎖上冷庫的門,孟南北點燃一隻香煙,他的思緒隨著上升的香煙而浮到空中。

這裏是緬北,死了一個張浩然算什麽呢?即使有一天自己死了,又算什麽呢?

也許除了自己遠方的女兒,沒有人會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