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不見的世界
星期五的下午，街上的行人出奇的少。
鄭風有些恍惚地走在回家路上。
他原本可以坐公交車，但隻要稍微一思考，就會頭疼欲裂。
中午，黑城第一中學發生疑似汙染事件的消息，已經在整個黑城傳得沸沸揚揚。
公交站正在播放一則日常廣告：如果你突然發現自己能看見一個別人看不見的奇怪世界，那麽不要懷疑，你一定是精神病犯了，請立即聯係醫院，或是直接聯係當地的異變管理局，並且做好自我隔離。
鄭風路過公交站，麵館關門了。
他進入小區，回到家中，一下癱倒在沙發上。
閉上眼睛，腦中浮現一個隻有他自己能看見的奇怪世界。
那個世界有些混沌，仿佛有多種能量混雜在了一起。
其中有他的精神力，以及金玲的精神力和怨念。
精神世界如此混亂繁雜，這便是鄭風整個下午都萎靡不振的原因。
他立即開始整理精神世界。
......
龔宇拖著他的黑色行李箱走進四樓的心理谘詢室，他感受到一股明顯的精神汙染力，但是並不強大。
這種強度的精神汙染，就算是汙染一個普通人，都需要對方待在這種環境下持續五分多鍾。
汙染爆發的瞬間精神力濃度會很高，汙染力也會更強大，但至少也要一分鍾，才能感染其他人，這次的汙染源精神力並不算強大，之前那幾名學生沒有被汙染很正常。
據之前在場的那些學生所說，當時裏麵的房間裏隻有金玲和丁文耀兩個人，其餘人坐在外麵，突然就聽見了精神警報器那特殊的警報聲，就一窩蜂逃了出去。
龔宇推開門，看見一臉呆滯坐在那裏的丁文耀，如同死屍般躺在地上的金玲。
迅速判斷屋內殘留的精神力波動，龔宇掏出一支錄音筆：“時間，下午四點十六分，距離事件發生超過三個小時，事件分級初步判斷為影響級。”
“汙染源為一名突然失控的高三學生，丁文耀，被汙染者隻有一位，學校的一名心理谘詢師，金玲。”
“汙染源已穩定，精神波動在波動級內起伏，已製服。”
龔宇從行李箱內取出一個類似摩托車頭盔的東西，套在還在喃喃自語的丁文耀頭上。
可以看見他那巨大的行李箱中還有著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大多都是一些金屬物品，有大有小，從外表看根本猜不出這些東西有什麽用，除了顯而易見的手銬。
他將金玲翻過來，眼睛一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麽。
遲疑了一陣，他才對著錄音筆說道：“被汙染者精神世界徹底被摧毀......”
龔宇站起身，凝神看向那邊戴上精神隔離頭箍的丁文耀。
隻引發了影響級汙染事件的丁文耀，精神力不可能強大，就算在失控那瞬間精神波動劇烈，距離他極近的人會有危險，但最多，就是被瞬間汙染，怎麽可能會讓金玲的精神世界徹底毀滅？
這件事情，不對勁，絕不是表麵看上去這麽簡單。
他想起了鄭風。
在趕來黑城的路上，他提前收到了此次事件中心人物的資料，自然非常注重鄭風。
他了解了十年前發生在鄭風身上的案件，可之前他用精密的精神檢測儀器，在鄭風麵前足足監測了半分鍾，儀器都沒報警，說明鄭風沒問題。
他回想起當時鄭風稍顯呆滯的眼神。
在這之前，他隻以為那是受到驚嚇情緒沒緩過來，可現在，本不可能被丁文耀失控而摧毀精神世界的金玲，讓他直覺這件事情與鄭風脫不了關係。
難道當時，在場是丁文耀和鄭風失控了？
可其他學生都說，鄭風與他們一起坐在外麵的沙發上。
如果鄭風當時真的失控，與他坐在一起的其他學生，必定被汙染。
儀器近距離檢測鄭風，也不可能不報警。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他迅速從行李箱內找出一個精密儀器在房間中遊走，最終顯示出來的結果是，在場，有三股較為劇烈的精神力存在過。
一個失控的丁文耀，一個被汙染的金玲，剩下的一個呢？
“三股，三個人......真是鄭風？”
......
午夜十二點，鄭風神清氣爽從沙發上坐起來。
他沒有殺掉金玲，隻是在重創了她的精神世界後，掠奪了她的精神力。
精神世界是個很私密，既強大又脆弱的東西。就算是異變者，都不敢隨意將其他人的精神力一股腦塞進自己腦袋中的精神世界去，也不敢像鄭風對付金玲那樣，精神力粗暴地闖入對手的精神世界。
鄭風敢這麽做，也是他研究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三年後，做出的大膽嚐試。
三年前，他進入黑城第一中學讀高一，由於十年前的事故，他一直被福利機構重點管理，即便在舅舅家生活，機構的人也時常來看他，同時帶他去看心理醫生。
高中，世界一下發生了變化，幾乎是同時，電視、網絡，開始宣傳一種叫做精神異變的東西。
那條深入人心的廣告，讓每個人都知道這個世界上出現了一批精神出問題的人，這種人能夠看見別人看不見的精神世界，擁有精神力，精神世界散發出來的精神波動，能讓周圍的人出現精神錯亂等情況，被感染成精神出問題的人，這種事件叫做精神汙染事件。
這種人，還被細分為了兩種——無意識散發出精神力汙染他人的失控者，能夠控製精神力的異變者。
關於異變者和失控者的事情被公布之後，隔一段時間就會上門的福利機構，變成了才成立不久的異變管理局，鄭風被嚴格管控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每天被各種奇怪的機器檢測，最終異變管理局在鄭風的檔案中寫上了：暫未發現失控危險；無成為異變者的潛力。
對方問了鄭風很多問題，問的最多的，是鄭風能否看見廣告中形容的那種特殊世界。
鄭風的回答始終如一，沒有看見過。
當那些陌生的機器在鄭風身上檢測時候，他非常緊張，因為他從十年前就可以看見那個世界，那個隻有精神病人才能看見的世界，就存在在他的腦海中。
幸運的是，所有機器的檢測結果都是，鄭風一切正常。
這讓鄭風確定了一件事情，他好像是新聞中說過的異變者。
在最初的密集檢查後，異變管理局每隔幾個月都會來黑城找到鄭風再次檢測，以防他走不出事件陰霾突然失控了。
因此，鄭風被列入了學校的特殊名單，每周至少要與駐校的心理谘詢師見麵四次。
金玲。
在遇見金玲之前，鄭風隻是默默看著自己腦海中的世界。
金玲的出現，讓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她與鄭風聊天的時候，鄭風能看見自己的精神世界在波動，還能看見一股不屬於他的力量，在悄悄改變他的精神世界。
看著金玲的精神力，他學會了操作精神世界中的精神力。
也學會了如何用精神力抹殺另一個人的精神世界。
很簡單，隻需要學十年前那個殺人魔。
那個殺人魔當初是如何入侵鄭風的精神世界的，他就如何去入侵別人的。
那個殺人魔當初的精神力，帶著極致的殺意和寒意，他的精神力便也帶著那熟悉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