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撕下麵具的知縣
雷橫這家夥本來不過是個鐵匠，有把子力氣，在村裏的時候能跳過幾米寬的山澗，頗有點水滸版人猿泰山的意思，就得了個“插翅虎”的諢號。
小有名氣之後，雷橫做起了碓坊生意，也就是給人舂米磨麵，有了本錢之後就殺牛放賭，搞起了黑色產業。
有錢了之後，這家夥就洗白了身份，擔任縣裏的巡捕步兵都頭。
所謂都頭，聽起來挺霸氣，但其實隻是沒有編製的臨時工。
因為縣衙負責治安和緝盜的是縣尉，相當於縣公安局的局長，都頭則是縣尉的手下，換算一下大概也就是公安局的分隊隊長。
按說雷橫終究是個公人，不該如此下作，但他是黑道出身，早先官府要捉拿晁蓋，就是他去通風報信，提前放走了晁蓋。
宋江殺人是有閻婆當目擊證人的，但他卻明目張膽，百般維護宋江。
有了這些前提，他詐稱唐牛兒“襲警”，要給唐牛兒來個“中式居合”也就不奇怪了。
若是以前的唐牛兒，就算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得罪雷橫，畢竟一個是街溜子，一個專管治安，那是天克的存在。
但唐牛兒在宋家莊的時候就一個鐵山靠，把雷橫彈開好幾米，讓雷橫顏麵掃地不說，還給宋江製造了存亡危機。
此時麵對撲殺而來的雷橫，唐牛兒同樣巋然不動。
雖然他先前被打板子，把後背和屁股都打爛了，又被汪恭人的弩箭洞穿了肩膀，但並不意味著他就沒有反抗之力。
隻是唐牛兒可不想在時文彬以及一幹公差麵前暴露自己的真實武力。
“寡婦！是時候拿出誠意了！”
汪恭人自然明白唐牛兒的意思。
唐牛兒提出要幫她複仇，雖然她最終沒能說出口，但內心已經答應了唐牛兒的條件。
她知道唐牛兒身負神秘拳術，絕不可能被雷橫殺死，此時所謂的誠意，是要她與時文彬劃清界限，徹底投靠他唐牛兒。
咬咬牙，汪恭人抄起條凳就投向了雷橫！
雷橫也不敢拿腰刀來斬，畢竟每一口刀都金貴得很，所以他振臂一掃，竟將條凳打成了兩截！
“好你個**婦，果然與唐牛兒勾搭成奸，竟敢當眾維護奸夫，襲殺公人！”
雷橫喊得震天響，在外頭的時文彬也聽見了，頓時怒火中燒，撞了進來。
此時汪恭人一臉肅殺，擋在唐牛兒的身前，時文彬心中吃醋，怒不可遏。
“妙春，我時文彬待你不薄，你就是這般回報我的麽！你如何對得起我一番苦心！”
沒想到，汪恭人竟還有“妙春”這麽個閨名，還真真是貼切，稱得上人如其名了。
時文彬此時也是痛心疾首，若非人多，他高低得整上一句，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汪恭人卻麵色不改。
因為她最看不上時文彬這樣的男人。
沒有主見，唯唯諾諾，欺下媚上，欺軟怕硬，暮氣沉沉又猥瑣好色。
借口讓她教女兒讀書，其實總喜歡躲在暗處偷看汪恭人，時不時還會毛手毛腳。
雖然汪恭人都嚴詞拒絕，但他仍舊不死心，甚至不知廉恥，想要“曲線救國”，讓自己的妻妾來遊說汪恭人加入他的“後宮團”。
“不要叫我名字，你隻是我的雇主，今日我便告訴你，縣衙我是不會再回去了！”
時文彬滿目愕然，他一直認為汪恭人寄人籬下，隻能忍氣吞聲，就算自己對她動手動腳，也不敢聲張，終究是怕壞了她自己的名聲。
萬萬沒想到，她非但與唐牛兒勾搭成奸，竟還敢公然反抗他這個父母官！
而真正讓他感到憤怒的是唐牛兒。
唐牛兒是誰？
一個街溜子，一無是處的破落戶，隻能跪舔宋江，靠著接濟過日子的賤人。
汪恭人這樣的尤物寡婦，對自詡風流倜儻的時文彬拒之千裏，卻可以為了唐牛兒而公然“造反”，這才是對時文彬最大的汙辱！
“好，既是如此，就莫怪我翻臉不認人！來人，全都拘回去！”
時文彬暴跳如雷，雷橫得令，也是心中狂喜。
隻要唐牛兒再度入獄，就再無活著走出來的可能！
公人們上前拿人，汪恭人卻抽出短刀來，橫眉冷對：“誰敢！”
眾人並不知道汪恭人身負武藝，但雷橫是知道的，時文彬更是“切身體會”過，有幾次他的鹹豬手都差點讓汪恭人折斷。
“妙春，你還真是執迷不悟，我已經給過你機會，可惜，你不珍惜，就別怪我無情了！”
時文彬看著汪恭人，仿佛看著一個迷途不返的出軌妻子。
“弓手何在！”
時文彬一聲令下，外頭的弓手全都湧了進來。
便是他們有些拳腳功夫又如何？再敢反抗，那就是萬箭穿心了！
汪恭人也緊張起來，她低聲朝唐牛兒說：“做好準備，一會我會將他們衝亂，你趁機逃出去！”
汪恭人如同狩獵的母豹一般伏低身子，蓄勢待發，卻被唐牛兒輕輕拉住。
“夠了。”
“什麽？”
“我說，我知道你的心意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唐牛兒走到了前麵，汪恭人看著這男人的背影，突然覺得剛才的他並非虛言，無助了多年的自己，仿佛又有了依靠，說不定自己的複仇大計，真的能在這個男人的幫助下實現！
“我可以跟你們回去，但小翹兒要留下。”
時文彬微微一愕，包括雷橫等人，也都傻了眼。
他，這是在談條件麽？
難道他還看不出來，自己根本就沒說話的資格麽？！！！
這人是不是傻子？
弓手的箭頭都懟到他的臉上，他憑什麽談條件？！！！
“哈哈哈！妙春啊，這就是你勾搭的男人？你還真是不挑啊！莫不是他有什麽花樣，令得你這**婦暈頭轉向？”
時文彬陰陽怪氣起來。
因為唐牛兒表現得越拉胯，就越是顯得他更加沒用，畢竟汪恭人選擇的是唐牛兒，而不是他這個知縣。
汪恭人寡居多年，早已看淡了人情冷暖，聽多了流言蜚語，對於這種栽贓誹謗，早已不放心上，但畢竟是女人，時文彬徹底撕下偽裝，滿嘴汙言穢語，汪恭人也屬實有些難堪。
“時文彬，我給你個機會，收回你的話，給寡婦道歉。”
唐牛兒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傻眼。
這人，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