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古怪少女。
第五章,古怪少女。
羊腸小道有些曲折,馬車無法通行,隻能夠騎馬而行,一隊人馬騎著的都是整齊的黑馬,雖然衣料樸素,卻也是昂貴非常,尤其是最前麵領隊的那人,一身藏藍色衣料隱隱透著光,上麵更是有著銀線溝邊兒,一看就知道非富即貴。
“將軍……嗯,周兄,前麵有涼棚,不如先歇歇再走!”周大斟酌著說,有幾分不忍。
這一年將軍真是多災多難,本來以為被詔還朝是皇帝忌憚將軍擁兵自重,讓其賦閑,哪想到才到昭義就被大將軍痛打一頓,歇了一個月才好,這還不算,前段時間又不知為了何事與大將軍爭吵,鬧得又挨了一頓軍棍,現下還沒好利索……
在馬上輕輕轉移著重量,屁股上隱隱作痛,周俊毅也不是那麽好受,卻也不肯在下屬麵前露出來,一張臉板著,愈發冷酷起來。
“也好,就先休息一會兒吧!”順著周大的話吩咐了一聲,得到整齊的應答。
涼棚不大,借著大樹陰涼,拉起一張大布遮陽,擺了三四個矮桌椅,就算是一個棚子了,大茶壺沏著淡茶,幾乎看不出顏色來,倒是解渴。
唯二的兩個夥計,一個是老漢,一個是十二三的少年,都是質樸的民夫相,隻怕是附近那個村子的出來做一些買賣。
周俊毅他們一來就把棚子坐滿了,一兩個沒有座位的也不介意,就勢坐在一旁拉桌椅的板車上拿著大碗喝茶,那茶淡而無味,隻能當做水喝,解解渴罷了。
“周六,你那人可是看仔細了,的確是在西州?”周俊毅喝了一碗茶,潤了潤喉,也不是很趕,便再次盤問起來。
“沒錯,肯定是在西州,好像還在向西走,將,呃,周兄的畫畫得像,那娃娃又漂亮,肯定不會認錯,我那手下隻當他是仙童哪!”周六個子小小,嘴倒是快,說得俏皮,也引來幾聲笑聲。
“還往西,那可就是涼了,難不成那人是涼國奸細?”周俊毅暗自嘀咕著。
周六不敢吭聲。他那手下說得清楚。隻怕那兩人是父子。哪裏有父子都來做奸細地道理。帶著那麽小地孩子做奸細。腦子不是被馬踢了?!可是這話他可不敢跟將軍說。
“周兄。要我說。你何必親自來呢?咱們弟兄幾個誰來不可以啊?這樣一來。不是坐實了好男風地說法嗎?還指不定姓宋地怎麽得意哪!”周四也插口說著。言語間有些忿忿。
這六人是從小一起跟著周俊毅長大地。外人麵前難免是主仆之別。但是周俊毅從來沒有把他們當下人。他們也從心裏把周俊毅當兄弟。一同出生入死。別地不說。光是周俊毅就沒有少為他們擋刀子。讓人從心裏甘願聽從驅使。
一想到這個。周俊毅也是暗恨。軍中好男風本來就不是什麽秘密。自己從來沒有過這樣地意思反而被這樣誣蔑。讓他白挨了一頓打。真是讓人難過。最難過地還是父親對自己地不信任。竟然願意相信外人地話。
至於現在離開昭義。也不單是為了怨懟。也是為了前些時間地那場不快。父親喜歡太後不是什麽秘密。至少大部分人都知道那不清不白地關係。隻是不說罷了。但現在。竟然為了太後。跟那個唐經格爭寵捏酸地。哪裏還像個將軍模樣?!
勸阻不成。反而又挨了一頓打。周俊毅也是徹底地寒了心了。倒不如借著尋訪那孩子地機會遠離昭義。眼不見心不煩。倒是能夠清閑一些。但是這話。即便是對著兄弟也是不能說地。
“我就是要坐實了這消息,看看他們還能做什麽!”第一回挨打就長了教訓,仔細查訪,很容易就從項羊那個好酒的口中套出了事情經過,知道了對頭是誰,不恨是不可能的,但是右丞勢大,還是要稍安勿躁的好。
“噗——”周大聽得這一句話一口水硬是噴了出來,不是吧,將軍竟然真的要跟個孩子……憋紅了臉,什麽也沒有說。
“周大,你這是怎麽了,喝個水也亂噴!”周三有些不悅地擦了擦自己的臉,那一口水半點兒沒有浪費,全都噴他臉上了。
“嗬嗬,真是有意思!”一陣悅耳的笑聲從前方傳來,卻見不到人在,周大立馬摸住了刀,眼神戒備,其他人也是同樣把手放在了腰側。
一襲人影從樹上飄然而下,嫩黃的顏色一下子讓人的眼前一亮,再看,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兒,歪歪的小髻插著一根蝴蝶簪,垂下的頭發編了起來,夾著五色絲帶,垂在一側,緩步走來,模樣靜好。
“乖乖,哪裏冒出一個這麽好看的女孩兒來?”周六猛灌了一口水,眼珠子還黏在那少女衣裙之上。
說起來,少女的模樣並不是十分豔麗,比不得昭義的歌姬舞姬,但其勝在清純,尤其在這麽一個野地,就更顯得其如妖精山魅,顏色脫俗。
“大叔,也給我一碗水,天好熱哪!”少女此時已經走了過來,衝著那老漢說著,卻對著那少年眨了眨眼,把個賣水的少年弄了一個麵紅耳赤,一雙眼睛不知道是看還是不看,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老漢倒還好些,有些年老昏花,看不甚清楚,應著就給倒水,看看棚中沒有地方坐了,倒有些歉意:“姑娘隻管喝,一會兒給個大錢兒就是了,沒有地方做,可莫要嫌棄!”
少女接了水,咯咯嬌笑:“誰說沒有地方坐了,不是有的是地方嗎?”也不等周六等人讓座,身形一動,飄然上了樹梢,安然做了,一碗水卻是沒有灑出半滴。
看到這裏,周俊毅也不由神色凝重,這個莫名出現的少女實在是讓人懷疑,何況,她的功夫也不容小視。
“哎,我喜歡你!”少女喝了水,眼眸掃向了周俊毅,扔過去一樣東西,脆聲說著,絲毫不覺得大庭廣眾之下女子如此說實在是有失德行。
周俊毅眼疾手快,接住一看,竟是一塊兒玲瓏佩,雕工精美,細細看來,竟隱著一個“珍”字,想必是那女子的名字。
“如此美女,想也知道看不上我周六,周兄,還是你有福氣!”周六嘴皮子油滑,少不得又占了個嘴快,卻也不是十分失落,周俊毅為人嚴謹,於色之一字上,還真的沒有什麽喜好,甚至這幫兄弟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少胡說!”周大嗬斥一句,小聲提點著,“周兄,這少女古怪!”
“哼,你才古怪哪!”那少女耳朵也尖,聽到了有些著惱,白嫩的皮膚上現出一層薄粉來,小嘴一撅,更顯俏皮可愛,“我不過是喜歡他罷了,又不圖他什麽,若是他對我能有半分情意,來年自取了我的身子去,我甘願的,他樂意的,又幹你什麽事情?!偏這般多嘴多舌的!”
這話說得越發大膽,連周六也不由得微微紅了臉,暗歎這少女潑辣。旁邊兒的少年卻不由有些黯然,她看上的不是我。
周俊毅也是一哽,不知道說什麽才是,頓了頓,這才拱了拱手:“姑娘錯愛,玉佩還是請收回吧!”說著,將玉佩回擲。
少女怒極,將水碗直直地朝周俊毅扔去:“我容珍還從來沒有這樣被人拒絕過,你可是真的不喜歡我,還是你嫌我讓你等一年了?”說到後一句話,就有些自說自話起來,“一年是有些長了,若不是……”顰著眉,似乎有些苦惱怎樣把這個時間縮短。
“你姓容!”周五突然發話,倒讓周俊毅躲水碗的動作滯了滯,被一些水濺在衣襟下擺,水碗也碎了。
“沒想到這呆子身邊竟然還有人知道,那就更好了!”少女反怒為喜,拍了拍手,把剛才的玉佩又扔了回來,“呆子,拿好了,明年可以憑這個來棲霞樓找我!”言罷,灑下十幾個銅錢給了那老漢,人就飄然而去。
“棲霞樓消息之快為天下第一,她,竟然是棲霞樓的?!”周六有些不敢置信,棲霞樓說好不好,雖是妓戶,卻頗有盛名,但是,沒道理棲霞樓的人隨便孤身行走啊?
“那是樓主的備選人,算來,明年也是棲霞樓選取樓主的日子了。”周五歎了一聲,轉而對周俊毅說道,“周兄還是收好這玉佩,來年若是她真的成為樓主,這玉佩倒是大有用處,即便不成,卻也可以借以買賣消息,換了旁人,怕是難以登堂而入。”
周俊毅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收好了玉佩,比起他這六個兄弟的見識,他未免有些專一了,每天想的都是如何練武,如何打仗,腦子裏再不會轉別的事情,也就是這樣,他才能夠在一見到子瑜疊的紙飛機時立即想到打仗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