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相救
真實世界中，柳清眼中淌著熱淚，憑空抬起了一隻小腳，張舉顯鼻孔中流下兩縷殷紅的鮮血。
張舉顯的無根世界中，柳清抬起的一隻腳，最終還是落了下去。
撲通……
柳清掉入江中，濺起三尺晶瑩的水花，
落入水中的柳清，江水迅速沒過了她的頭頂，冰冷的江水刺激著柳清的皮膚，窒息的痛苦讓她拚命的揮舞起手腳。
可是這江水落羽不浮，本來就不會遊水的柳清，此時更加的手忙腳亂起來。
她仰望江麵努力的想衝出去，可是不管她如何的努力抓取，都是徒勞。
冰冷的江水灌進她的鼻子嘴巴，柳清劇烈的咳嗽起來，想讓這無情的江水，從她的身體中滾出去。
江水中的光線越來越暗了，柳清睜開眼睛，想要看清腳下的世界。
可是湧向她的隻有更深的黑暗。掙紮的動作漸漸緩慢起來，她的小嘴裏吐出了最後一口空氣。
一個小小的氣泡慢慢升了上去。
黑暗，最深層的空曠寂靜無聲。
柳清睜大了眼睛，她的意識突然恢複，想起了一個人的名字，
王詡。
王詡你在哪裏，我好怕黑，不是說好要教我遊水的嗎，你這個騙子，我好愛你。
最深的黑暗吞噬了她是身體，柳清緩緩閉上了眼睛。
江麵小舟上，瀟灑男子的樣貌逐漸渙散，不一會，就恢複成張舉顯的樣子。
哈哈哈哈哈——
張舉顯看著漸漸恢複平靜的江麵，暢快的大笑起來。
王詡沿著通向地麵的甬道飛奔著，劇烈的震動破壞了甬道的結構。大塊的磚石從甬道的頂部砸落下來，
王詡一邊向上跑去，一邊還要躲閃這些掉下來的巨石，
好在他飛奔的速度足夠的快，終於讓他，在甬道徹底塌陷的最後時刻逃了出來。
衝出地麵的王詡焦急地四下搜尋著，他的神識探出伸展到了極限。
一個身影在他的腦海中不斷的閃現著，是柳清。
柳清的身影如同一個老舊的電影膠片，隨著時光的流逝變的模糊不清。到最後連她的樣貌都變的虛幻起來。
王詡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他的心好像被剜去了一塊，自己就要失去柳清了。
王詡歇斯底裏的狂吼著，他瘋狂地四下尋找著，通紅的眼珠比餓狼的眼睛還要可怕。
他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是誰，是誰膽敢奪走他心愛的女人！
順著識海中氣息的牽引，王詡在紛亂的人群中，發現了柳清。
倒在地上的柳清，身體蜷縮成一團，像是一個無助的嬰兒，需要溫暖的懷抱。
她的身體濕漉漉的，水自她的毛孔中滲了出來，她的嘴巴鼻子不停地有水湧出，在她的身下淤積成一片晶亮的水窪。
王詡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柳清。
“柳清！”
王詡瘋了一樣跑過去，阻礙他的不論是白蓮教徒，還是鎮邪司的捕快，都被他撞飛了出去。
飛速來到柳清的跟前，跪下身去，抄起柳清的臂彎把她抱起，緊緊地摟在懷裏。
神識迅速探入柳清的識海，柳清的識海中隻有冰冷的黑暗，
王詡站在黑暗當中，感受著柳清的恐懼和孤獨，他拚命的告誡自己要冷靜，這是救醒柳清的唯一機會。
收斂心神王詡沿著和柳清的牽絆，艱難的搜尋著。無盡的黑暗中漸漸傳來微弱的水聲。
嗡……嗡……。
王詡身上出現了水漬，感受到四周的壓力和耳邊傳來的聲音。
王詡知道自己找對了方向，大步向著水聲最響亮的地方奔跑。
轟隆！
巨大的水壓突然出現在四周，他的身體被無盡的江水和黑暗包裹著。
王詡屏住呼吸四下尋找，沒有什麽都沒有，柳清你在哪裏。
肺中的氧氣沒有了，肺針刺一樣的痛，王詡的鼻孔中流出了鮮紅的血，很快就消散在冰冷的水中。
要死了嗎？
也好，可以和她在一起……。
王詡——，王詡——，王詡——，
我在這裏……。
柳清的聲音在王詡的耳邊響起，雖然是那麽的微弱，可卻帶給了王詡無盡的希望，他循著聲音的方向奮力遊去。
黑暗的水底，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王詡的眼前，是柳清！
王詡如同一條分水的劍魚，劈開了江水，來到了柳清的身邊，伸出雙手托起柳清嬌柔的身體，飛速向水麵遊去。
轟！
拖著柳清的嬌軀，王詡衝破了江水的阻隔飛到了空中，遊目四顧一條小舟漂在水麵，小舟上張舉顯的樣子是那麽的刺眼。
“張舉顯，你該死！”
怒吼聲中，王詡浮在天空的身軀猛然落下，砸向小舟上的張舉顯。
張舉顯麵色灰敗，他仿佛一個幹癟的茄子，耗盡了最有一點養分。他的無根世界被王詡打破，神魂受到了致命的傷害，他活不成了。
無根世界轟隆隆作響，天空在崩塌，江水在倒流，小舟在崩碎，一切都像是塊摔碎的鏡子，變得支離破碎。
砰——，
現實世界中王詡睜開了雙眼，
“柳清……柳清……，”
晃動著懷中的佳人，王詡輕聲地呼喚著柳清的名字。
沉睡中的柳清像是聽到了他的呼喚，烏黑嬌翹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王詡，是你嗎。”
微弱的聲音響起，柳清深情的注視著王詡，不敢相信地說著。
“是我啊，傻丫頭，不然還能是誰。”
王詡抱著她的手臂更緊了。
“你也死了嗎。”
“傻丫頭，我們都還活著，你沒有死。沒有我的允許，我看誰敢殺你。”
王詡心痛的好似有千百把小刀，在他的心上穿出一個個透明的窟窿。
“張舉顯那個老賊，把我騙到船上，把船劃到了江心，
他讓我跳下去，我不肯，他突然就變成了爹爹的模樣。爹爹要我去水中捉魚，可是我不敢。
爹爹就大聲地吼我，我從來沒見過爹爹，如此憤怒的模樣，心裏害怕就跳了下去。
水真的很冷，我拚命的劃水，想要呼吸，可我不會遊水，沉了下去。
你猜我在水裏看到了什麽。”
“看到了什麽？”
王詡擦去他腮邊的淚水，輕聲地問道。
“我看到了你，你這個壞人，說好的教我遊水，卻從來沒有兌現。
害得我被淹死。我恨你。”
柳清的眼中晶瑩的淚光，如同斷線的珍珠，一顆顆地湧了出來。
王詡的心被她的眼淚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