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唯一繼承人
唐燦根本不相信對方說的話，一把奪回了自己的手機，然後按下開機鍵。
“你們兩個騙子，再纏著我，我就報警了，你們怎麽知道我媽在這兒住院？”
唐燦嘴上這麽說，心裏大概已經斷定了這兩人是那個神秘的外公派來的，隻是不明白他們騙自己母親去世是什麽企圖。
兩個黑衣男隻是低著頭，沒有回話。
唐燦的手機開了機，接連收到十幾個未接來電提醒，號碼顯示都是自己的父親。
母親難道真的有什麽意外？早上還好好的啊。
唐燦嘴裏嘀咕著不可能，腦海中無數的片段卻堆疊著湧向心裏：網文作者的私信、莫名冒出的外公、黑衣男的鞠躬、父親的來電……
一條延遲接收的短信打破了唐燦早已飄搖的防線。
短信寫道：“兒啊，速回電話，你媽突然心髒驟停，快不行了。”
唐燦含著淚水，顫抖地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結果不出所料，或者說，結果不出唐燦的先知先覺，母親於40分鍾前搶救無效，離開了這個無情的世界。
唐燦發瘋似的奔向醫院，要去見母親最後一麵。
兩個黑衣男並沒有攔著，而是一直守在醫院外麵。
唐燦和父親在醫院裏相見，父子二人抱頭痛哭，唐燦最後看了一眼母親，遺體便被拉去了太平間。
“上午打電話還說要出院，怎麽就這麽一會兒功夫心髒就停了？”
唐燦擦幹眼淚，不解地問父親。
“上午你打完電話後，病房來了兩個人，說是你外公派來的，要帶你媽去台北常住，你媽舍不得咱倆，說探親可以，但不想去常住。然後那倆人就離開了，過了一個多小時你媽突然胸口難受，然後就……”
唐父說著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是不是兩個穿黑西服的人？”唐燦問父親。
“是啊，神神秘秘的樣子。”
“我就是被他們帶來的，現在他們就在外麵！”
父子二人走出醫院時，那輛A8還停在那裏。
唐燦擦幹眼淚，心想事已至此，且看看這個所謂的外公，到底什麽來頭，母親的死是不是和他有關。
兩個黑衣男見了唐燦，瘦的急忙打開車門，讓唐燦上了車，胖的卻攔住了唐父。
“他是我父親，為何不讓他上車？”唐燦嗬斥道。
瘦黑衣男沒說話，沒等唐燦反應過來，便徑直開走了A8，把那個喪妻丟子的老人獨自留在醫院門前。
“老爺隻認血脈，小少爺，您現在是白家唯一有血脈的後人了。”
行駛了一段時間，瘦黑衣男才回應了剛才唐燦的問題。
“連我父親都不能知道你們老爺的身份？”
“是的，也是因為這一點，老爺沒有來大陸，本來是派我們來接小姐去台北的。我們也是到了後，才知道老爺還有你這個外孫。”
唐燦聽了對方的敘述，撫摸著A8的真皮座椅，想起“一百億和命”的選擇題，料想這個和母親不同姓氏的外公，必定是一個有錢的大人物。
車子行駛了十幾分鍾，開到了一處荒郊野外的空地上。
四周荒煙蔓草，敗井頹垣，山丘為城溪作壕，風鼓巨木聲翻濤。實在是殺人越貨，黑幫交易的絕佳場所。
“小少爺，還是麻煩你關一下手機。”胖黑衣男說道。
唐燦很想看一眼《都市潛龍》是否更新，但是無奈又被迫關上了手機。
此時瘦黑衣男已經拿出一台像是筆記本電腦似的設備，遞給唐燦。
“老爺和您視頻通話，這裏比較安全，沒有監聽。”
唐燦打開電腦，裏麵並沒有鍵盤，像是個隻能通話的折疊Pad。
胖瘦黑衣人下了車，一前一後站在車的周圍四下警戒著。
過了半支煙的功夫，一個頭發花白的老翁出現在屏幕上。
唐燦下意識地用手整理了一下頭發。
兩個從來沒見過的血脈相連之人，很奇怪地在這種場合和媒介下相見了。
“唐燦，我是你外公，我叫白欽海，我也是幾個小時前才知道你的存在。”
老翁雖然頭發花白，但是聲如洪鍾，一開口就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外…公……”唐燦氣若遊絲地擠出那麽兩個字，心想母親也不姓白。
“白欽海是我改名換姓後的名字，我之前的經曆想必你也都有聽說，我一直虧欠你母親，想在晚年補償她，結果白發人送黑發人，終是沒來得及見上一麵。”
話雖如此，但是唐燦感覺不到這個叫白欽海的老頭哪怕一絲的悲傷之情，他仿佛是在敘述一件事情一樣平淡自如。
看來這個當年拋棄戰友、拋妻棄子的男人，必定是有一顆鐵石心腸。
“你一出現，我媽就病了，而且你這兩個手下今天到了醫院不久，我媽就突發心髒病去世了，你到底是認親還是殺親？”
唐燦想起母親又悲從中來，覺得這一切都是這個外公的錯，還是忍不住質問起母親的死因。
“天下哪有父親會殺自己女兒的，隻能說天意如此，造化弄人。再說我白欽海要殺誰，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白欽海的回答並不能讓唐燦滿意，但是唐燦轉念一想，白欽海說的也有道理，既然要殺人，又何必認親這麽麻煩，反而暴露了自己。
“不過，我倒是想殺了你。”白欽海忽然冷冷地說道。
唐燦吃了一驚，滿臉寫著不可思議和不理解。
“我隱姓埋名打拚多年才有了現在的地位，除了我自己的女兒，我不會讓任何人破壞我的一切。所以我原本打算把女兒接到台北，而你和你父親的屍首就永遠埋在地下。”
唐燦倒吸一口涼氣，現在才明白為何那兩個黑衣人剛開始對自己如此粗魯，原來是隨時準備做掉自己。
“那你為何改變主意不殺我了？”唐燦問道。
“哦？你怎麽知道我改變主意了？”白欽海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你沒帶走我父親，隻帶了我過來，而且我媽去世了，你的計劃也打亂了。再說要殺我那倆人早動手了，沒必要讓我在這兒跟你視頻，見到你廬山真麵目。”
“不愧是我外孫，除了樣貌醜陋一點，智商不負我的遺傳啊。”白欽海露出一副欣慰的樣子，似乎全然忘記了剛死了女兒。
唐燦想解釋他這張衰臉是拜林傲天所賜，加上攝像頭這麽一照，顯得跟豬頭似的。
“唐燦，你說的沒錯，你媽突然走了，我世上也就隻有你這麽一個親人了，所以我不但不殺你，還要補償你，給你榮華富貴。”
唐燦覺得這就是“不服來找我”給出的最終選項，他幫自己做了決定，犧牲掉了母親，換來富貴。
可是唐燦並不想要這個答案，他覺得如果現在接受了外公的恩惠，就相當於自己害死了母親。
“白老爺，我剛喪母，您剛喪女，我媽的死因我還沒調查清楚，補償的事情我現在不想談，不然我會覺得是拿我媽的命換來的。”
“生死無常，何為交換？我白欽海說的話還從來沒人敢反對，你不要我的補償，便是不認我這個外公，那麽你今天也走不出這片荒地了。我勸你還是認下我這個外公，換個活法。”
白欽海的話讓唐燦不寒而栗，原來直到現在白欽海的殺意都仍未消退，擺在自己麵前的也隻剩下二選一的題目。
唐燦緊緊握著雙拳，心裏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
不是自己玩不起，而是活著更有性價比。
況且所有的二選一也不是自己的本意，一切的錯都是“不服來找我”的錯。
就算不要補償，母親也活不過來，白欽海依然富有，自己依然貧窮。文雨熙、林傲天、蘇夢瑤、馬老板，擺平這些人哪一個不需要金錢和地位啊。母親地下有知，也會理解自己吧。
“白老爺，既然如此你先借我一些錢，我需要料理我媽後事，還有我的一些後事……”
唐燦終於想通，準備獅子大開口，麵對著這個隨時想殺死親外孫的老賊，這個六七十年前隻顧自己跑路的混蛋，這個間接害死母親的凶手，唐燦決意一定要讓他加倍償還。
“孩子，你說吧，要多少。”
“文太五十萬……打發蘇夢瑤三十萬應該夠了，我媽後事……”唐燦心裏快速算了一筆賬，然後伸出了一根指頭。
“一百萬。這點兒錢對您來說不多吧，我看您這車都不止這個數。對了，我說的是人民幣哈。”
“沒這點兒零錢，先給你一百億吧。”
“一百……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