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揩油
李彤緩緩閉上眼睛，此刻，她大腦一片空白。
救人，出於警察身份，擋槍，出於職業本能。
圍觀的工人感到惋惜：
“渾蛋廠長死就死被，怎麽還搭上一個那麽有正義感的女警！”
“也許，我們就不應該報警，讓王道自生自滅！”
他們見到李彤與逃犯搏鬥時，也想上前幫忙。
但逃犯掏出手槍那一刻，他們停住腳步。
開什麽玩笑，那是手槍，被擊中要害會死人的。
本以為必死的李彤倒在地上，身前抱著一個軍綠色的袋子。
射向他的那枚子彈，緊緊鑲嵌在背包上。
而眼前，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了的俊俏少年，手持世間“第一暗器”折疊椅，與乞丐對峙。
“別、你別過來！”乞丐聲音有些顫抖：“再過來，我開槍了！”
“我賭你槍裏沒有子彈！”
葉凡舉起折疊椅，衝向乞丐。
“那個年輕人人是誰，不要命了！”
“可能是見義勇為的吧！”
“哎！咱們報警就是作孽啊！搭上一個女警還不夠，還要搭上這麽個年輕人！”
他們哪裏知道，李彤是無意中遇到逃犯的。
葉凡是特意趕來救李彤的。
李彤再次確認自己沒有中彈，眼前一切也不是幻覺後，準備上前幫忙。
葉凡手中折疊椅舞的飛起，甚至還有時間跟李彤對話：“李警官，不用幫忙，我自己可以！”
李彤一頭黑線：
“我沒想幫你！”
“你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葉凡：“額......”
葉凡剛剛一路狂奔，沿著火堿溝子一直向下遊跑去。
他雖然不知道逃犯的具體位置在哪，可看到很多工人緊緊盯著一個窩棚。
葉凡知道，李彤正在“窩棚裏”跟歹徒搏鬥。
一路上，葉凡沒聽到槍響，知道李彤應該還有救。
等到窩棚門口時，恰巧看到逃犯的槍口轉向王道。
而李彤，則奮不顧身撲了上去。
千鈞一發，葉凡拋出裝著六萬塊巨款的背包。
指望背包能砸落手槍或者幹擾手槍發射軌跡。
隻要軌道稍稍偏離一點，也許李彤就有得救。
誰知，好巧不巧，背包砸得有些歪。
正好擋在李彤胸前。
紙幣原料是棉花，韌性和硬度比一般的紙強太多。
所以，六萬塊紙幣成功救了李彤一命。
機不可失，接下來，葉凡“英雄救美”時刻到了。
也許，逃犯也是可憐人。
但現在，絕對不是悲天憫人的時候。
人被逼到絕路，什麽事都能做出來。
李彤製止葉凡後，確保在場四人都沒有生命危險後才放心。
這時，才注意到眼前突然出現的少年，竟是之前自己幫助過的小攤販。
“怎麽是你？”
“怎麽不能是我？”
“你特意過來救我？”
“當然！”
葉凡拿過自己的挎包，故作深沉：
“我曾經勸過你，我也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我。”
“你我命中還有一段姻緣，我舍不得你死，所以隻能親自過來救你！”
“你沒受傷吧！”
李彤舒展下筋骨，跟歹徒搏鬥，或多或少有些拉傷。
剛才的子彈雖然被背包擋住，可子彈的衝擊力，讓背包狠狠砸在自己胸口。
估計胸前已經淤青一片了。
李彤眼睛落在自己胸前，礙於葉凡在場，沒有說明。
葉凡看似無意地在李彤胸口揉搓了一下：
“去醫院檢查檢查，別留下病根。”
“今晚，我們還有事情要做！”
李彤臉上羞得通紅，自己二十年了守身如玉。
跟男人牽手都沒有。
現在被葉凡“襲胸”，怎能不嗔怒。
可看著葉凡並沒有其他動作，也沒有猥瑣表情。
隻是簡單關心自己傷勢。
畢竟剛剛救過自己一命，現在也不好再矯情。
隻能紅著臉“嗯！”了一聲。
可想想又有些不對，什麽叫“我們晚上還有事情做！”。
孤男寡女，晚上在一起還能做什麽！
雖然眼前的小夥子長得不錯，剛剛又救了自己，可畢竟兩人也不太熟。
葉凡剛剛救過她，又說二人之間會有一段姻緣，也不好直接拒絕：“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葉凡忽的愣住了，隨後想到應該是李彤理解錯了。
這種事葉凡求之不得，所以回了一句：“嗯！也對，先交往吧！”
現在輪到李彤懵逼了，什麽叫“先交往吧！”？
怎麽自己稀裏糊塗就跟他“交往”了！
她平日裏雖然是英姿颯爽的女警，可同樣是豆蔻年華的青春少女。
試問，天下間哪有少女不懷春！
誰不希望被男人如珠如寶般關懷。
甚至，她曾經幻想過，白馬王子在萬眾矚目中向她求婚......
可如今......
不明不白和眼前這個小子交往了。
葉凡就是故意的。
兩世為人，深知男女之間“撩”字的重要性。
讓她感覺到受欺負，又無法說出口。
李彤這種又颯又爽的女警花，心中難免憋一口氣。
這樣，她才能一直對葉凡念念不忘。
打開女神心扉，這隻是第一步而已。
......
李彤將乞丐交接給刑警隊後，回到派出所寫報告。
今天是休假，突然抓住一個逃犯，自然要跟所裏交代一番。
葉凡做完筆錄，出去轉了一圈後，回到派出所門前，等了大概兩個小時，才見李彤出來。
“李彤，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說！”葉凡環顧四周，裝出很緊張的表情：“有人利用封建迷信，大肆斂財，你們警察管不管？”
李彤心中暗想：“封建迷信？那你說我有血光之災，算什麽？”
“額......”
葉凡不打算回答，繼續說道：
“他們說閻王爺的老媽......幾毛錢一瓶的臨期罐頭，賣十元一瓶。”
“我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打探出消息。”
李彤沉思片刻：“他們賣罐頭，我們派出所似乎管不著吧！”
警察係統繁雜，各司其職。
刑偵、治安、經偵、禁毒、緝私、戶籍.....
派出所似乎什麽都能管，卻又好像什麽都管不了。
專業人士做專業的事！
簡單來說，葉凡舉報這件事不歸派出所管。
李彤不為所動，葉凡沒有氣餒，有些事，要看站在哪個角度理解。
“李警官，你知道太平天國嗎？”
李彤是古樹街派出所，甚至是蛟河市警察局唯一“科班出身”的警察，太平天國豈能不知道。
“當然知道。”
“太平天國靠什麽‘起家’的？”葉凡繼續問道。
“拜上帝教。”
“從最早的斂財，到洪秀全科舉失利後舉旗造反，不過三五年光景......”
葉凡唾沫橫飛，給李彤普及了太平天國那段曆史。
“你這有點小題大做了吧！”
葉凡的話他聽懂了，歸根結底，就是想表達賣罐頭的事一定要處理。
“當然不是小題大做！”葉凡繼續分析：
“這麽簡單的‘謠言’，百姓為什麽深信不疑？”
“若是前些年，這種‘妖言惑眾’的言論，怕是不會引起如此‘槍桃狂潮’。”
“現在大批工人下崗，堅持幾十年的信念崩塌了，傳承幾代人的希望破滅了。”
“此時，心智極為脆弱，急切需要尋找心靈寄托。”
“別說買一瓶桃罐頭就能‘逃避災禍’，就算跟他們說，讓他們自殺就能上天堂享福，也有人信！”
這些話不是危言聳聽，幾年後，一個極為殘酷的邪教就會誕生。
那個邪教所導致的後果，遠比葉凡敘述的更加殘酷。
李彤本以為葉凡胡攪蠻纏，但涉及到下崗工人，他也不得不重新考慮。
罐頭在東北大地，本就是相對奢侈的商品。
除了逢年過節走動親戚買點，很少有人舍得花一天工資買一瓶罐頭解饞。
如今被傳得沸沸揚揚的謠言，明顯朝著老百姓腰包去的。
“可我又能怎麽辦？”李彤無奈搖頭：
“就算把傳謠的人抓起來，就能遏製百姓搶購罐頭？”
“我直接參與職權範圍外的事，所裏不會允許我行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