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回 路談

紅樓之爾等凡人 第046回路談

“還真是蟲娃娃啊。”老皇帝詫異地摸摸腦袋,在經過一係列問答及現場演示(傻爹又被拗了一回造型)之後,他總算確定了眼前這個不像真人兒的少年就是他幹孫孫。

當然,這也就更加讓他驚詫了,心裏跟貓撓似的癢得不行。幹孫孫練的什麽功夫,竟然能有如此驚人的效果?以前他隻當是高深的內家功夫,可如今看來遠非那麽簡單啊。

老皇帝雖不迷信長生,但當年病重之時,就求助過術士們煉製的所謂仙丹。他也知道那其實不是好東西,但為了強打精神還是用了不少。

現在看著蟲娃娃的功夫,不由讓他想到了,當年那枚一點粉末就將他治愈的仙丹。那,才真是仙家之物啊!

難道……蟲娃娃竟是得到了仙家傳承,學的乃是修煉成仙的功夫?!

長到這個可能,便是以老皇帝的心境,也不由得心頭發熱,熱血上湧,看向賈琮的目光也灼熱起來。

這倒也不能怪他,這是仙啊!人間有貴賤之別,猶如雲泥;可是這比起仙凡之別來,又算得了什麽?

老皇帝也許不太明白仙到底是什麽,但他至少知道一點,仙人都是有悠長生命的,不說能長生不死吧,至少也能活個幾千年啊。

他自己差不多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所以更加珍惜生命,若有機緣成仙,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今上心中的震驚絲毫不少於其父,對賈琮所練的功夫好奇得不行不行。

這個小蟲子自幼便古怪得很,自身武力強悍至極,手裏還有層出不窮的好東西。他家老頭子包括他自己都是受益者。

如今又不到一年就給他大變活人,實在是不能不讓他浮想聯翩啊。

身為帝王,尋仙求道的傳說聽過不少,但他全都持懷疑態度。甭管說得再天花亂墜,隻要不是他親眼看見的,就一概隻當成是傳說。今上,就是這麽一個務實的性格。

但賈琮不一樣,這幾年一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所有的神奇之處他都看在眼裏,甚至親身體驗過。所以,他願意相信這個幹侄子。

賈琮隻默默地坐在那兒品茶,如水的目光一一掃過對麵的四個人。

其中傻爹是最讓他滿意的,此人雖然蠢了一些,但也正因此想的就少,沒那麽多花花腸子,勉強算得上一個“專”字;他又沒有上進心,一身的懶骨頭,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又暗合了修煉之人的清靜無為。當然,這都沒雞蛋裏挑骨頭,賈琮捏著鼻子挑出來的優點。當然,傻爹的缺點更多,但沒關係,賈琮磨磨牙,手狠一點兒總能給他扳過來。

老頭兒和他兒子的反應,並未出賈琮的預料。不管是何等身份地位,凡人乍然間看到仙的希望,哪怕十分渺茫,也該是像他們這樣。滿麵潮紅,兩眼放光,呼吸急促……就好像麵前有個絕世美人在跳豔·舞一樣。

相比起來,同為皇家人的宇文昔,他的反應就有些奇葩了。按說,他這年齡正該是好奇心最強,求知穀欠最旺盛的時候。可宇文昔好似對自己身上的秘密毫不在意,隻是兀自盯著他的臉,看得目不轉睛。

賈琮自然知道自己臉長得不錯,也喜歡被人圍觀,但還是被宇文昔看得直皺眉。他看就看吧,本君大方不跟他計較,但能不能不要麵色慘白,滿頭冷汗的,好像本君長得嚇著他了似的。

心中冷哼一聲,賈琮對此人倒是有了些猜測。不過他並不動聲色,將此人先放到一旁。

“不要這麽看著我,你們沒有修煉的資質。”賈琮一指老頭兒父子兩個,“尤其,是你們二人。你二人乃是人間帝王,根本無法踏上修煉之路。若是定要一意孤行,必將遭遇橫禍,此乃天道所限,非人力可改。”

老皇帝與兒子默默與兒子對視一眼,不由同時擠出苦笑。他們為了皇位汲汲營營大半生,卻沒想到皇位竟然是到枷鎖,將他們永遠擋在仙道之外。

看見老頭兒瞬間暗淡下來的眼眸,賈琮頓了頓,道:“若隻是為了長壽,你可以隨他修煉煉體之術,雖與仙道無緣,求個百年壽元卻是不難。”

“蟲蟲,就是你教我的那個功夫?原來可以長壽啊!”赦大老爺驚呼一聲,將幾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可是那個也太難練了,有沒有簡單一點的功夫?”

聞言,老皇帝也精神一振地看向賈琮。幹兒子那功夫他見過,實在是太考驗人了。暫且不如說形象問題,老皇帝擔心自己一回沒練下來,老胳膊老腿兒就先罷工了。

好逸惡勞,說的就是傻爹這樣的家夥!賈琮嫌棄地瞥過去一眼,“簡單的功夫也有,我明兒就把你的魂魄抽出,填進傀儡之中。沒了肉·身的負累,魂魄略經修煉就能存在很長時間,你要不要試試啊?”說到這裏,還配上個陰森的笑容。

“好、好啊……”赦大老爺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他的眼裏、心裏隻有老兒子的笑臉兒。不愧是老子的兒子,怎麽看怎麽好!看看這笑容,即便是讓人看了冷嗖嗖的,但還是好看得不行啊!

隻是……等等!為嘛會冷嗖嗖呢?!

剛才好像說什麽魂魄、傀儡來著。大老爺猛地瞪大眼,抽魂做傀儡什麽的……老兒子,不要這樣對你老子啊!

賈琮都被他氣樂了,傻成這樣的爹,他一巴掌拍死了,想來琮哥兒也不會怪他吧!賈琮一甩袖子,留不理會這幾個人,獨自回了院子。

他也想知道,老頭兒他們接下來會做什麽。抱著一種既期待又置身事外的複雜心情,坐等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賈琮……琮!我的仙君大人啊!”在賈琮看不到的地方,宇文昔恍如大夢初醒一般,無聲地如囈語般呢喃道。

回宮的路上,老皇帝同今上同乘一輛馬車,老仆袋子與景泉坐在馭者的位置上。即便是最近的護衛,離馬車也有五丈左右的距離。

“賈琮的事,您怎麽看?”今上到底還是年輕些,率先開口了。今日之事讓他心裏有些亂,這種感覺還是當初奪嫡最緊張的時候有過。

老皇帝看似在閉目養神,沉默了良久才睜開眼,注視著兒子,鄭重道:“不要去惹怒他,不管你覺得自己有沒有把握,都不要去惹怒他。這是我作為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告誡。當然,說不說在我,聽不聽在你。”

他的兒子他知道,老四向來習慣謀定後動,繼位之後更習慣於掌控。對於一個帝王來說,這都是很好的品質。但,這指針對於他們能夠理解的事務。

蟲娃娃身上有太多的不確定,老皇帝不一樣兒子去犯險,更不希望跟那孩子反目成仇。他對賈琮的喜愛是一方麵,摸不清對方的實力也是一方麵,而更重要的是……那孩子在意的人和事太少了,而他們這些人卻在意得太多。這種不平等,很顯然會對他們造成重大損失。

今上抿著嘴,朝天翻了翻眼睛。其實,他真的很想衝老頭子翻白眼的。雖然那什麽父親、兒子、告誡什麽的,他聽著挺順耳,但……

“您認為,自己千挑萬選出來的皇位繼承人,其實是個蠢貨?到現在為止,賈琮對您,對咱們家,乃至對國朝都是有功的,我為何要去惹怒他?為了那什麽虛無縹緲的仙道?我又沒吃撐了!”朕不過是有點不甘心罷了,頂多就是再從小蟲子手裏挖點好東西,還能真對他如何不成?!咱雖是皇家,可也不會去恩將仇報啊!

“你知道就好,這不是怕你犯糊塗嘛。好心當成驢肝肺!”老皇帝瞪眼,撇著嘴吐槽皇帝兒子,“還有,沒見過你這麽往臉上貼金的。誰告訴你,你是老子千挑萬選出來的?老子當時是被你們煩得不行,自己的日子又不多了,才叫袋子捏了幾個紙團,抓鬮把你抓出來的。”

他也不管今上黑下來的臉,語帶嫌棄地道:“你是不知道,當時第一個抓的還不是你,不過那個紙團掉了找不到,又抓了一個才是你呢。想著你小子這張木頭臉,老子本來還想換來著,可想著這也算天意,這才作罷呢!”說完還瞥了今上一眼,似乎在說便宜你小子了!

車廂裏靜得嚇人,今上的一張臉都已經看不出原色兒了,黑得鍋底似的。嗬嗬……合著,他的上位史原來是這樣的?!不生氣,不生氣,不跟他個老頭子一般見識!

“停車!”今上怒喝一聲,也不等馬車挺穩就跳下來,身形踉蹌一下,甩袖子就走。不生氣,不生氣……不生氣個屁!老子不幹了,罷工,必須罷工!

等今上走遠,老仆袋子無奈地鑽進車廂,給偷笑的主子奉了茶,勸道:“主子,皇上是個愛較真兒的性子,您總逗他作甚?老奴瞧著,皇上似乎氣得不輕,再把身子氣壞了。”

“這才哪兒到哪兒,就把身子氣壞了,那為了保命,他還是幹脆退位好了。我這也是幫他磨練性子嘛,老四有事就愛憋在心裏,喜歡在背地裏作文章,這樣不好。長此以往下去,不是為君之道。”

看主子說得一本正經,他要是不笑得偷雞似的,怕還有些說服力,老仆無奈地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