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瀾

雲瀾

聽他此言,我心中一凜,卻道那夜月色迷離,我於淩雲宮中初見大水粼粼,已生出不妙預感,再加上這靈獸長幾次三番阻我離去,言辭態度曖昧難明,我雖不甚解其意,奈何心下總有些莫名難安,更可恥方才,這卿雲殿內暗香繚繞,我與他被翻紅浪,半晌**,已是是羞愧至極,萬分難堪,不想今時這靈獸長絲毫不以為恥,倒愈發得寸進尺,竟至於說出這般荒唐之言!

我心下驚怒,驀然憶及初時莽原求親,他就當我與孔雀一流,卿雲殿內尷尬晚宴,這廝甚至還曾出言戲侮,莫非自那時起,他就動了這份歪念?思及此,我一時羞惱愈甚,正是挑眉怒視,而羽帝前時還在連雲山,怎麽這才幾天,漓城關又燃烽煙?我斂眉深思,開口方要再問明細,不想麒麟卻立時出言喝止天祿,卻道,“貞兒莫要胡言,你一介女流,什麽時候也學得這般不端,妄談政事?!”

天祿見麒麟出口嚴厲,不由噤聲,一時沉默,氣氛微妙,而麒麟彎腰一把將我帶起,他目光閃爍,仿似不願與我對視,我心知有異,不覺眉峰深鎖,麵色陰沉,正欲開口詢問,不想麒麟倒緩下語氣,溫言對天祿道,“貞兒不知,龍帝陛下貴體欠安,此番是特來莽原求醫問藥,方才本座正是欲帶他去靈塚療傷,倒是你,定域親王幾度來函催請,明日就該啟程,給我回泱都去!”

鼎貞聽得麒麟語氣不容置疑,倒未曾答話,她目光膠著於我身,卻仍是滿麵猶疑,而我方才聽得靈獸長這一通謊話連篇,心底愈覺不妙,奈何此際天祿在場,我不便詰問,於是揚眉朝這公主微微一笑,隻道,“貞兒聽話,龍溯於泱都對你日思夜想,你的確該啟程回去了,如此也好,順便替皇兄捎個信與錦鯉,就說朕在莽原得靈獸長盛情挽留,於此多逗留一時,不日自會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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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祿聽我這一番軟言勸哄,正是頷首應允,而麒麟未料及我會順著他瞎話就坡下驢,一時也說不出什麽異議,隻得揮手叫鼎貞退下,少時,鼎貞依言離去,卻回首頻頻望我,按說這天祿公主不是傻瓜,此番麒麟一通言語甚為牽強,難保她心中不生疑竇,如此想來,雖說今時與鼎貞重逢場麵尷尬,但若是這公主殿下能回泱都,於我倒不失為一件好事。

我暗自思緒,略得寬慰,抬首再與麒麟相視,這廝麵色端的是古怪異常,不及我言語,他仍是將我打橫抱起,這回卻是提息疾行,腳下生風,倏忽已至欲達之處,而我仰首遠目,果是那夜所見大水粼粼,酷似錦瀾之所。

思及當晚我沿湖緩行,憑風而立,心中尚隻覺驚異,今時再看,惱恨之餘卻更覺麒麟荒唐,而此際靈獸長扶我至那宮閣之前,隻見簷上金匾尚未及題字,他一把將我攬於懷中,卻回首笑道,“龍兄可喜愛此處?”

喜愛?虧他還問得出如此厚顏之話,我隻冷眼看他,沉聲不語,奈何這廝毫不以為意,依舊笑意盈然,他湊過身來,於我耳邊幾番廝磨,又道,“本座曾聽聞龍兄千餘年未踏足碧泱宮外一步,料想你必定對錦瀾殿萬分鍾愛,此處雖比不得碧水泱都氣象萬千,潮起潮生,然則再不濟,好歹與錦瀾殿有幾分相像,龍兄日後閑居於此,總比那卿雲殿內不見活水,日日麵壁強。。。”

他自說自話,仿佛我已然允諾此生留住於此,而我聽他一番言語,不覺竟是怒極反笑,正是閃身避開他溫熱的唇舌,開口冷笑道,“既然靈獸長於我早生困囚之心,那前時又何苦耗費心力替我療傷,作這無謂的惺惺之態?”

不想這一問話音剛落,麒麟卻搖首苦笑,他雙手按於我肩,硬是逼我與他四目相對,卻道,“龍兄難不成還不信本座是真心愛慕你麽?且道連雲山一役,龍兄昏倒於本座懷中,那時初見你一身傷痕,可知我有多心疼?”

我聽他又開始胡言亂語,麵上更是不悅,奈何這廝意猶未盡,言畢又道,“本座見不得龍兄受半點傷害,替你療傷乃是真心,隻是本座委實愛極了龍兄,不願再受半分相思煎熬之苦,無奈之下出此下策,但願龍兄能伴我一生一世。。。”

真是胡攪蠻纏,冥頑不靈,而他愈是多言,我便愈是難堪,卻道明明是他心生歪念,欲要囚禁於我,奈何這一番說辭冠冕堂皇,倒仿似我心冷情薄,不領其意,我心下鬱卒,當即不願與再他多作贅言,而麒麟仍舊心情大好,他一手指向那空匾,又向我道,“這行宮剛剛建起,尚未及題名,本以為終我一生,這裏也會是不覓其主,未曾想此際龍兄駕臨,倒不如禦筆親提,賜個宮閣之名,如何?”

太過放肆,簡直不可理喻,而我麵色愈冷,卻隻能閉目不作理會,不想這靈獸長忽而一把扣於我腕上,竟是借我之手催靈於那金匾上疾書,卻是“雲瀾”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