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波瀾

其實,她要是想追的話,以她煉氣九層的修為,完全能追上剛跑出不遠的一人一馬。

甚至,隻要她願意,黃玄鶴在剛才連上馬的機會都沒有。

但她沒有這麽做,在黃玄鶴重新翻身上馬時,即便她心中動過強留的念頭,也轉瞬間被她掐滅。

因為,李秋鈺知道,雛鷹總有一天要離巢,去搏擊長空。

她的孩子已經長大,他要開始為自己的道途和理想而奮鬥了,她應該放手了,而不能去阻礙他的成長。

所以,即便黃玄鶴的動作在她眼中再緩慢,李秋鈺也沒有打斷他的動作,而是任由他拍馬離去。

她甚至沒有去回黃玄鶴的話,因為她怕,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動手,將黃玄鶴強行留下。

她不想在自己丈夫已經陷入昏迷的情況下,再次失去自己的一個至親之人。

金色的陽光從高空傾瀉而下,給萬物籠罩上了一層金紗,從青鬆城外的廣闊田野到澄澈的小溪,從土黃色的路麵到遠去一人一馬。

黃玄鶴與馬匹的身影逐漸遠去,慢慢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直至完全消失。

半刻鍾後,在侍女的提醒下,李秋鈺這才轉身,帶著侍從走進城池。

見到修士大人們都已經離開,在附近農田中勞作的一群人這才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

“老黃頭,這些人是誰啊?你認識不?”

“嘿,不瞞你說,這些人我還真認識~......”

“好你個老家夥,跟我來這套是吧。行,一頓酒,這下可以說了吧。”

“嘿嘿,臭小子,你別急呀,真是一點都不懂尊重老人家!”

“算了算了,看在這頓酒的份上,老頭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你們也別催,聽我慢慢說。剛才這位騎馬離去的公子呀,是族長的兒子......”

......

迎著晨風,沐著金光,黃玄鶴沿著樹蔭夾道的土路而行。

不斷後退的近道樹木,拂麵的微風,身下馬匹傳來的顛簸感,讓黃玄鶴不禁想起了前世行駛在顛簸路段的客車。

不過,半靈馬的速度沒有客車快就是。

值得一提的是,比起凡俗馬匹來說,半靈馬確實很不一樣,速度和耐力都高了不止一籌。

這還隻是半靈馬,在它之上,更存在著真正的靈馬。

據青鬆堂族老所說,最次的一階下品靈馬也能日行千餘裏而不休息,全力奔跑的話,甚至能堪比煉氣七層修士禦器滑行的速度。

而一階極品的靈馬,更是有著堪比半步築基修士禦器飛行的速度,且能日行三千裏而不用中途休息。

這種級別的靈馬,哪怕是在青鬆黃氏一族中,也並不多見。

相比於這些真正的靈馬,半靈馬就遠遠不如了,一天最多能連續行駛六百裏罷了。

不過對於真正的靈馬,族中的管控卻更為嚴格,且不說有無購買資格,單是購買就需要黃玄鶴花費大量的貢獻點。

而半靈馬卻是不同,基本上每一個靠著自身實力進入青鬆堂的族人,都會被族中獎勵一匹。

黃玄鶴此時騎乘的半靈馬,便是族中獎賞的。

青鬆鄉屬於丘陵地帶,多丘陵少平原,所以即便是騎乘駿馬,卻依然很是顛簸。

然而騎馬雖顛簸,但能給人帶來一種飄飄欲然的感受,黃玄鶴心神也漸漸沉浸於這種輕鬆愉悅的感覺,以及對於能夠試驗心中所想的激動心情之中,僅留小半精力警戒四周。

他母親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可黃玄鶴也不是無腦莽夫,

即使在激活“三階法寶”的**之下,他急於去驗證心中猜測,頭腦卻並沒有喪失冷靜。

他此行的目的地隻是福康亭,一處位於青鬆山西南部的一個亭級小城,在騎乘身下這匹半靈馬的情況下,不到三個時辰即可到達。

從地理位置來看,福康亭已經是青鬆黃氏一族勢力範圍的腹部區域。

這種腹部區域,除非是打算正式宣戰,其他勢力一般是不會在沒有提前通知的情況就貿然深入的。

尤其是在青鬆黃氏情形緊張的情況下,在他人腹地襲殺其子弟,可能發生的概率更低。

青鬆黃氏族長雖然昏迷不醒,可還有著一個築基境界的太上長老撐著。

瘦死的駱駝尚比馬大!

更何況,駱駝還沒瘦死呢?!

青鬆黃氏雖有衰落的勢頭,可也不是誰都能在它頭上動土的。

如今的青鬆黃氏,其實就像是一頭正在舔砥傷口的的妖獸,如果有人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宣戰,它絕對不會吝嗇臨死一擊,將這個‘勇者’拉下去當作為陪葬。

太陽攀至正中,又漸漸西斜。

一人一馬快速奔馳而去,揚起飛塵無數。

隨著半靈馬的疾馳,距離福康亭越來越近,黃玄鶴心中對於試驗心中所想的念頭越發強烈。

又經過一處三叉路口,空氣開始變得清冷了些許,天空上,也有著綿綿細雨輕輕的飄落。

黃玄鶴騎著高頭大馬,穿梭在細雨之中,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臉上,冷風灌進衣袖中,令得他微微打了個哆嗦。

黃玄鶴微微一怔,旋即又感到有些不對勁,按說他早已經踏入修仙一途,普通的風雨,早已無法輕易影響到他。

再然後,他雙腿微微一夾馬腹,馬匹的速度徐徐降了下來。

那異於常人的龐大神魂導致的敏銳感知,讓得他的皮膚在此時泛起陣陣寒意。

不知不覺,這條道路上,已是廖無聲跡,林中的蟲鳴聲、鳥叫聲皆是不複存在。

感到四周的異常,黃玄鶴的麵色緩緩的凝重,雙眼不停掃視著四周的茂密樹林,卻並未發現有何異常之處。

煉氣期修士,隻具備靈識,隻能內視自身,而無法外放;隻有突破到築基境界化出神識後,修士才能將神識外放,用於探查周圍環境。

雖未發現異常,但黃玄鶴選擇相信自己的判斷,他默默運轉起體內的法力,將體表的雨水蒸幹,又在體表凝結一層薄薄的法力護罩,將雨水與身體徹底隔絕。

同時,藏在袖中的右手也是扣住了一枚法符,法力湧動間,符籙表麵散發著微微靈光,仿佛下一刻便會直接激發。

說來話長,實際上做完這些不過才花費數息時間罷了。

旋即黃玄鶴又仿佛想到什麽,他微微仰起頭顱,目光望向那有點朦朧的天空。

那裏,太陽早已被遮擋住,隻隱約可見一點光芒閃爍,空氣中似乎是呈現著一種細微的波動。

黃玄鶴眼眶一點點睜大,心中也是漸漸掀起了一番波瀾,

“這是,陣法!...”

就在馬匹徹底停下、黃玄鶴抬起頭顱的那一刻,一道森寒的劍光悄然從側後方襲來,像是夜晚的幽靈一般,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