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道堂考驗
電光火石之間，兩位競爭者的心中百轉千回。
但最終，林清的眼神還是變了，變得柔和。
“許師弟，李師妹，你們且去前麵等著，我跟蘇師妹說幾句話。”
許滄白以己度人，本以為必死。
此刻如蒙大赦，頓時提腿就跑，直看得林清暗自搖頭。
等二人走遠。
林清一臉無奈地看向蘇曉茹，“好久不見，你這番下山曆練，可還順利？”
林清兩歲被師父撿上山。
而師父為了宗門大業，又時常不在山上。
加上他自己修行天賦平平，於是自幼就常被司徒空他們欺負。
簡直是無依無靠，好像暴風雨中的一枚稻草！
但是他記得……
當司徒空罵他是野種時。
當許滄白說他是被父母丟棄的垃圾時。
當有人仗著父母師父都在身邊，對自己百般欺淩時。
隻有蘇曉茹奮不顧身的擋在自己身前，哪怕是為此受傷，也從未有過半句怨言。
所以蘇曉茹對於他，不僅僅是普通師妹那麽簡單。
她根本就是自己的親人！
此時的蘇曉茹，尤自處於震驚之中。
她舔了舔了幹涸的嘴唇，反問道：“師……師兄，你怎麽會在這，你這身本事，還有你這頭發……”
林清也不瞞她，隱去道堂奇遇，將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唉……若非我會這迷人心智的曲子，咱們這輩子也就陰陽兩隔了。”
蘇曉茹聽得時而驚懼時而皺眉，直到林清說完這最後一句。
方才心疼地摸了摸他的白發，淚珠連連，“師兄，你受委屈了。”
林清搖頭歎息，“或許，這就是我的命吧。好了，能在離開前見你一麵，我心願已了，如今強敵轉瞬即至，你快些走吧。”
“你真要去獅吼學院？”蘇曉茹腳下不動，緊皺眉頭，“師兄，小妹說句不該說的，你最好還是別去！”
“為何？”林清不解。
蘇曉茹像是極難開口。
許久才跺腳道：“我父親……或許……或許……總之一句話，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那曲子如此神妙，平時還是少用的好。”
林清懂了。
這蘇曉茹像極了她的母親。
她分明是在提醒自己，千萬要小心蘇白。
可蘇白是誰？
那是她的親生父親！
由此可見，她對自己的情誼，真是自小到大，從未變過！
“師妹……”
初遭大難，林清千言萬語，最終隻化為一個“走”字。
而蘇曉茹也再次憐惜地替他理了理白發，“小妹去了！但你要記得，千萬要保護好自己，更要記得，不管將來如何，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我師兄，至死不變。”
林清壓住淚水。
玄天宗一幹發小，就屬他與蘇曉茹感情最深。
而這一去，何年何日還能再見？
忽在這時，一道強大的氣息從天而降。
林清暗道一聲不好，趕緊用力將蘇曉茹一推，“師妹你快走，不必管我！”
“走？往哪裏走？都給我留下吧！”
話音未落，一股驚天動地的威能，重重地自二人頭頂壓下，避無可避。
而蘇曉茹竟然想都沒想，直接就撲在林清身上，用自己的後背，為林清擋住了這記重擊！
“師妹！”
林清大驚失色，趕緊將蘇曉茹抱在懷中，血淚迸出，“你為何要如此？”
蘇曉茹氣若遊絲，淒然一笑，“我娘說，林師兄沒有媽媽，他很可憐的……”
說到這，雨點般的鮮血噴在林清臉上，燙得他心如刀割！
林清大叫一聲，兒時的點點滴滴，如過電般在眼前劃過。
他嘶啞著淚如雨下，緊緊抱著對方，大喊著“你不要死”。
可蘇曉茹……
她的身體正在變涼，她的眼睛已經閉上。
隻有那一縷殘留的笑容，像刀鋒一般刻在林清心頭，令他痛不欲生！
“啊！！！”
林清仰天大叫。
他曾經以為龍淺的背叛，已經是天底下最大的痛苦。
但此刻方知，原來比起生離，死別才是煎人的烈火。
肝腸寸斷！
忽在這時，短劍處熾熱氣息流出。
大道的聲音在他耳中響起，“林清，你適才所見所得，已可明心見性，參悟到曲譜二行。但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若願放棄這次參悟，我可以暫保你師妹不死，你選吧！”
參悟到曲譜二行，就可以獲得號令宗師的能力。
這對於修為隻有先天境的林清來說，絕對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更何況，他現在的壽元隻有三年。
三年內若不能參破整張曲譜，則將身化音符，永遠地告別這個世界。
可是林清沒有猶豫，一秒都沒有！
“救我師妹！”
“你不後悔？要知道，你若失了這次機會，以後恐怕再難寸進。”
“我不後悔！我絕不後悔！”
“嗚”的一聲，道堂內吹響笛曲。
一抹隻有林清自己看得見的金光，順著手臂，沒入了蘇曉茹的體內。
林清瘋狂搖動著她，希望她能睜開眼睛。
但風凝卻道：“不要動她，我會將她接入道堂，而你作好突破的準備。”
接入道堂？
作好突破準備？
可這些東西，哪裏比得上蘇曉茹的性命！
“什麽意思？你究竟什麽意思？”
“剛才大道所言，隻是對你的一個考驗。雖然你的確參悟到了第二行，但如果不能通過考驗，你離突破還有很遠。”
“別跟我說這些，我隻想知道我師妹怎麽樣！”
“她……不會有事，至少是性命無憂。拿出你道堂之子的氣魄來，為她報仇！”
話音落下，短劍上熾熱更甚。
緊接著，林清的身子突然出現在道堂的庭院上空。
而那滿天的流光溢彩，已在此時聚成一頭彩鳳，迎風而至，唳聲震天！
刹那間！
林清隻覺腦中一片清明。
什麽師妹，什麽報仇，什麽宗門，都在此刻煙消雲散。
唯一有的，隻有一式劍法！
一式蘊含了各種情緒，蘊含了某種大道規則的劍法！
正直！
林清突然一下想通了。
原來仙音代表的規則，就是正，就是直！
他在宗門時，為還清白，不惜以身犯險，這便是正直。
他見到蠍子蒙難，出手救下小獸，替其報仇，這同樣是正直。
而對蘇曉茹，他甘願修為再難寸進，也要換回她的性命，這又何嚐不是一種正直？
“嗡”的一聲！
那記劍法在林清想通這一切後，突然化作彩鳳，融入到他的四肢百骸。
而隨著彩鳳入體，林清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極速變化。
那種感覺很像是在突破後天境的剛身期。
但其中蘊含的力量，卻比當時大了何止千倍！
突然，所有力量同時炸裂。
林清仿佛看到了一個新的自己！
那個他，雙目如電，炯炯有神，眉宇間正氣凜然。
那個他，全身上下覆著一層淡淡金光，氣勢比之宗師，也隻在伯仲之間！
再然後，林清回到了現實。
而此間的一切，還依舊停在剛才。
隻有蘇曉茹已經消失不見。
隻有那出手之人，剛剛從空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