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隕落，真相

大叔為師傅拭去嘴角的鮮血，默默的坐在師傅身邊，許久過後他終於開口了。

我則靜靜的看著他倆，鬆樹下的三個人影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大叔率先打破了這份寧靜，講述了剛才他突然消失的緣由……

我知道即便自己苦修道法，每天背誦清心經，動用氣脈排除身體中的晦氣，但這都於事無補。因為我天生注定就是瘟神，在我周圍凡是和我有過往有交觸的，都會被晦氣纏身，全部都不會有好的結局。

師傅，你還記得嗎？是你一遍又一遍的告訴我，從來沒有什麽天生的瘟神，在我最黑暗的那段人生中，遇到了彩色的你，是你照亮了我的人生軌跡了。

起初在你的教誨和鼓勵下，我逐漸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擺脫了瘟神這個標簽。我也能像別的孩子一樣自由自在的在藍天白雲下成長，人生道路的前方不再漆黑一片，我也不再不知所措，就這樣和你一起永遠生活下去……

直到那天的來臨，我終於看清了真相。

那是個陽光明媚晴空萬裏的一天，我被你推選為茅山派的精英弟子，從未有過如此成就的我激動萬分，於是我想舉辦一場宴席來感激師傅你的辛勤培養與栽培。

那天來的人很多，多到我無法將它們全部記起。你第一次帶著我師母來見我，一襲連衣裙的她真的美極了，如同畫家最得意的畫作裏走出來的一樣。

我與你們把酒言歡，暢談未來……

我倆都喝的爛醉如泥，師母在一旁為我們端茶倒水，悉心照顧，忙裏忙後的。

我沉浸在以為自己前途無限的美夢中，一聲尖叫摧毀了我的夢境，將我拉回現實。你也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連同我一起出門查看。

剛踏出房門就見天天跟在師母後麵的侍女焦急的朝我們跑來，“不好了，師母她，她……”

師傅你猛地抓起一個侍女的衣襟逼問到“快說她怎麽了？”

侍女淚流滿麵的嬌聲說道“我們本受原主之托去後山收些蔬菜瓜果，就在我們采集完後來到廚房後就聽到滋滋滋的聲響，進屋一看，隻見師母整個人倒翻在火坑中，濃煙滾滾，人卻早已沒了生息……”

師傅你沒等侍女說完便快步衝向廚房，我也緊跟其後。待我進入後隻見師母早已燒成焦狀，廚房圍了許多人，唯獨不見你……

那刻我終於頓悟了，是我將黴運傳遞給了我師母。因為那個廚房的火炕是最小的，深度緊緊隻有不足半米的火炕，就連小孩子都能輕易爬出的火炕卻將師母活活給燒死了……

師傅，即使你後來從未再對我提及此事，我知道你原諒了我，可我永遠無法原諒我自己，師母就是我害死的，這是實打實的真相。

曾經那個無憂無慮的躺在藍天白雲下的孩子在那天就已經死了……

我內心的愧疚是我無論付出何種代價都無法彌補的，師傅我曾幻想過各種自殺方法來了結這個本就早該死去的瘟神，但我最終放棄了，因為這世上還有一個需要我拚盡全命去守護的人。

師傅，對不起，我食言了……

那個桀驁不馴的大叔此刻痛哭流涕，算卦大爺拚勁全力想要說些什麽，但終究是一場徒勞，被嘴角冒出的血泡所代替。

我們誰都沒有講話，隻有淒慘的哽咽聲……

大叔稍微緩和了一下悲痛的情緒繼續說道。

當時我位於隊伍最後麵，周圍的殘枝落葉覆蓋了土壤，我快速掃描著附近的事物。突然一件掛在樹枝上殘破不堪的紅色半袖吸引了我的注意，霎那間一股冷風吹來，破舊的紅色半袖隨風飄**，一下子勾起了那天的記憶。

師母也是鮮紅的連衣裙，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也是最後一次……

就在我回憶過往時周圍突然起了白霧，而且越來越濃，能見度低到我隻能勉強看清你倆的輪廓。

我小心謹慎的觀察著四周，生怕珀屍突然鑽出。不知是我精神高度緊張的緣故還是什麽別的原因，我竟然看到身穿紅色連衣裙的師母就在我身旁不遠的地方。

自從師母死後我便日日夜夜搜尋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方法，哪怕是邪術又如何。終於我找到了，人死後魂進入陰間開啟輪回，而魄則繼續留存於世間，也就是說隻要我能找到師母的魄就有希望複活她。

哪怕希望在渺茫，我都必須要去嚐試……

當時我按耐不住內心的喜悅，以至於將師傅你出發前的告誡拋之腦後，我太想彌補自己所犯下的錯誤了……

隻要我靠近那她一分，她便淡薄一刻。

我用盡畢生所學，依舊沒能挽留住師母的魄體。那時我才醒悟根本就沒有什麽起死回生的方法，這一切不過是我內心愧疚所幻想出的師母形體罷了。

嗬嗬嗬……

大叔寒酸的苦笑道。

等我反應過來後，便急忙去追趕你們，可惜等我趕到時，空曠的地上隻有數條繩子。

直到湛藍色的焰火騰空而起，我才確定了你們的大致方位，後來的事你們便知曉了……

原來大叔還有這樣一段悲慘的過往，他也不想一輩子都活在愧疚中啊，但這就是現實，稍有不慎就會被壓的喘不上氣來。

大叔講完了那段被塵封的故事，他笑了，是的，大叔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喜悅，是釋懷了還是透悟了，這恐怕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回頭望向算卦大爺，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他已經離去了……

不過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這倆人都笑了，笑得燦爛，笑得灑脫，隻是陰陽倆隔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