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道癡

天一道觀地處北雲市的最北邊,極寒之地加之寒冬季節,這時候幾乎不會有常人來道觀燒香的。

每年的這個季節倒是會有不少武者聚集在此,舉行一場武者的集市。

今年的武者集市格外熱鬧,想來也是應該的,畢竟過幾天天一道觀會舉行道統之爭,而武林中有名望的人基本都收到了觀禮請帖。

閻墨等人也是如期趕到了天一道觀的山腳下,眼前的景象看呆了眾人。

兩邊街道擺著地攤,一個個武者叫賣著自己的物品,有兵器,有藥石,亦有奇珍異寶。

這些武者的穿扮也十分有個性:有的身穿黑袍隻留一雙眼睛在外;有的衣衫襤褸、片縷遮身;更有的一絲不掛,光用真氣遮住自己的要害部位的,實在讓人難以捉摸。

打扮奇怪點也就算了,關鍵這些武者長相也奇特,有身高三米竹竿似的人,也有身高一米出頭的小蘿卜丁,頭大如鬥的,腰粗如桶的,總之是五花八門奇形怪狀。

四個人仿佛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墨哥,你看這個。”

“墨哥墨哥,你看看這個。”

“墨哥,你瞅瞅這個。”

唐曉刀與曹鮑拉著閻墨滿街跑,張道全一臉無奈地跟在後頭。

“道癡前輩?”張道全緩緩停下腳步,看向了角落的一人。

那處角落地處垃圾堆旁邊,遠遠的就能聞到那裏散發的酸臭味,一位身著洞洞裝的老者半躺在地上,老者的身前擺著龜甲銅錢,身後是一個廢舊紙殼子,紙殼子上書著:一隻燒雞加一壺酒算卦一次,如果能加盤花生米就可以盡量說好話。

察覺到張道全停下了腳步,其餘三人也退了回來。

“誒?這裏也有個臭算命的,道全你是要跟他切磋切磋?”曹鮑連忙嘲諷。

張道全搖了搖頭:“這位是我們道觀的長輩,道號為道癡,人如其名一直瘋瘋癲癲的,我小時候他就這般了。”

閻墨點了點頭:“曉刀你去買點燒雞美酒,對了,再帶盤花生米,遇到就是緣分孝敬下長輩吧。”

“我去吧,小時候他還指點過我。”說著道全跑向遠處的酒莊。

躺在地上的道癡目不轉睛的看著地上的螞蟻,眼神有點木然,嘴裏念叨著:“此乃汝等宿命,宿命。”

直到一壺美酒出現在了道癡的視線中,那混濁木然的眼睛裏泛起了光華。

道癡連忙伸出那枯柴般的手抓住酒壺就往嘴裏送去。

“咕嘟咕嘟…”

連灌兩大口道癡仿佛活了過來:“幾位問些什麽?”

言語間道癡緩緩抬頭,看著眼前四名少年的麵相,道癡呆了。

好一會才緩過神來,道癡連忙掐指算了起來。

又算了一會,道癡突然開始整理自己破舊的道袍,而後盤膝坐好恭敬道:“先生要問些什麽?”

曹鮑趴在閻墨耳邊小聲道:“他好像真的有些瘋癲啊。”

閻墨推開曹鮑,並對其搖了搖頭,長輩麵前不要交頭接耳:“前輩,我等不問什麽,這位是張道全,我們都是您後輩。”

道癡愣愣的看向張道全,隨即笑了起來:“好,好,好,天一道觀後繼有人了。”

張道全連忙行禮:“見過道癡前輩。”

道癡連忙躲開:“當不起你的禮的,當不起。”

此時閻墨也覺得這道癡瘋瘋癲癲的,於是打了個招呼就準備離去。

道癡連忙攔住眾人:“不可不可,先生既然給了我要的,就必須算一卦。”

曹鮑笑了:“那要不然你給我們算算女人緣吧,畢竟你的徒孫張道全說我們沒女人緣,看看你們算的準不準。”

道癡連連點頭,隨即坐下要來了曹鮑的生辰八字,搖頭晃腦的掐指算了起來。

不過一刻鍾,道癡緩緩開口:“先生近幾年不會有正桃花,爛桃花倒是有一朵。”

曹鮑嘟囔著:“還真他娘的準啊。”

“算算他的,哈哈,算他的。”曹鮑連忙拉著閻墨來算命,興高采烈,畢竟閻墨應該也跟自己一樣。

同樣的流程,道癡緩緩睜開眼睛:“這位先生也是一樣,這段時間也不會有正桃花,隻有一朵爛桃花。”

閻墨黑著臉,感覺自己又被臭道士詛咒了一番。

接下來也幫唐曉刀算了下,道癡皺著眉:“這位小友的桃花運這幾年也沒有的,隻是要小心家中怕是會有血光之災。”

唐曉刀氣得撩起袖子就要錘他,曹鮑連忙攔住:“別生氣嘛,咱們又不信這個,算了玩的,別當真。”

說來也確實如此,幾人隻是逗悶子,連張道全都不確信算命有幾分是真。

曹鮑笑著說道:“還有張道全的呢,算算啊。”

張道全笑著搖搖頭:“我就不算這個了,前輩你就簡單幫我看下命格吧,有什麽說什麽。”

道癡點點頭,過了好一會才緩了口氣,緩緩起身:“先生之命格高貴,我此生第一次見,您的命格帶來的是國運。”

曹鮑眼睛都亮起來:“來來來,算算小爺的。”

“您的也算過了,您的命格與道全的命格一致,隻是您需要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不然恐怕會誤入歧途。”道癡衝著曹鮑點點頭。

曹鮑一臉的好笑模樣:“哈哈,國運命格也太強了,你再算算小爺能活多少年,算個一兩百年的話,小爺再給你買壺酒。”

道癡一臉的愁眉:“具體的時間贖貧道無能算不精細,但先生恐怕無法活過三十歲的。”

這一下曹鮑愣住了,你丫的咒我死?

“哈哈哈!”剛剛還生氣的唐曉刀狂笑起來。

曹鮑不服氣了指著唐曉刀說道:“你看他呢。”

唐曉刀不笑了連忙叫道:“不要算我,我不算。”

“唐小友的壽元一定在一百五十歲以上。”道癡肯定的說道。

唐曉刀剛剛還生氣呢,此時又笑得肚子疼。

曹鮑更氣了拉著閻墨說道:“他呢?”

“先生三人應當在同一天西行,為國捐軀。”道癡低著眉頭恭敬道。

閻墨愣了一下,這老頭說的煞有其事的,還真挺嚇人。

張道全倒是淡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挺好。”

“呸,小爺長命百歲好吧,走了走了,他一點也不準。”曹鮑來氣了,這神棍真氣人。

走了一段距離後,氣氛沉悶了下來。

曹鮑突然開口:“墨哥,如果真的國難當頭,你會舍生忘死嗎?”

閻墨愣了一下,緩緩搖頭表示不知道,讓一個二十歲的少年說自己願意為了什麽而去放棄生命,著實可怕。

這時候唐曉刀皺著眉頭苦澀道:“墨哥,你們三一起涼了,而我卻能活一百多歲,我到時候是不是臨陣脫逃了啊!可我不是那樣的人啊。”

“呸,你就是這種人。”曹鮑連忙吐槽。

“胖子,你不許這麽說我,我絕不會拋棄朋友。”

“就說就說。”

“你等著吧,反正你死得早,我到時候掘你的墳。”

……

遠處的道癡肅然地看著幾人的背影,微微弓腰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