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個私人助手

戴笠善交遊,見麵熟,個性豪爽,從報考黃埔軍校到加入騎兵營,到從事情報工作參加二次北伐,一路走來他結識朋友無數,但漸漸地,他有了交友的標準,這個標準便是忠蔣與否。他與戒嚴司令部上尉副官鄧展謨的相識,並結為好友,以至情同手足,便是由“忠蔣”開始的。

鄧展謨字侃如,生於1905年,時年23歲,畢業於黃埔軍校第五期炮科,曾以入伍生隨師北伐,參加過湖南汀泗橋之役、湖北武昌之役、江西牛行車站之役,後服務於第六軍第十九師。這天作為上尉副官到徐州戒嚴司令部報到,與到司令部匯報工作的戴笠相遇。

出於職業使然,見到一副新麵孔,戴笠便想了解一二,於是主動上前打招呼,兩人隨即攀談起來。對於這位年輕學長的經曆,戴笠既欽佩又羨慕。

“侃如兄,你這麽年輕就是我的學長,又有作戰經驗,為什麽要離開第十九師呢?”

“說起來原因很簡單,軍長程潛對校長不恭,在紀念會上誹謗校長,我一氣之下就離開了。”

鄧展謨直言不諱,戴笠聽後連聲叫“好”。

“做得好!做得好!我們是校長的學生,就是要維護校長的威望。”見鄧展謨連連點頭,戴笠高興地拍拍他的肩膀,問,“你還沒找到住處吧?若不嫌棄,就住我那裏去吧。”

鄧展謨初來乍到,遇到戴笠熱情相邀,當然求之不得,欣然答應。多年後鄧展謨在《早年追隨憶往事》一文中提起最初對戴笠的印象時稱:

“我對戴先生的初步印象:兩眼炯炯,蓄有神光,與人談話或者獨自尋思,頭部常做偏狀,遇事仔細精明,而氣宇非凡,精神倍於常人。”

鄧展謨所說的“精神倍於常人”,是指戴笠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每當他半夜醒來,總會看到戴笠在燈下奮筆疾書,問他在寫什麽,總是回答兩個字:情書。但見他那副嚴肅認真的樣子,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哪裏是在寫情書?

為消除心中疑竇,鄧展謨趁戴笠早晨起床後洗漱之機,突擊檢查了戴笠的文件。這一檢查才發現,戴笠每天夜裏寫的,全部都是軍事情報!原來他是以少校參謀的名義做掩護,秘密從事情報工作。

這一發現令鄧展謨對自己的行為充滿愧疚,待戴笠回到室內,立刻向戴笠說明情況,表示歉意。原以為會受到指責,不料戴笠並未在意,隻是叮囑說:

“即使在總司令部,除了接洽工作的相關人,亦無他人知曉這個事情,在這裏就更需要注意保密。”

其實戴笠在見到鄧展謨第一天起,就把他當作了自己的“同誌”,之所以邀他同住,並如此“大意”,其實都是事出有因的。此時他奔波於津浦、隴海鐵路沿線,經常十天半月回不來,在徐州一些需要接洽的工作無人打理,就想找一個可靠的人幫忙。他見鄧展謨因“忠蔣”離職,政治上可靠,便決定做些考察,因此對他並不避諱。

如今事情說開,戴笠即邀請鄧展謨做他的私人助手。鄧展謨爽快答應,從此成為戴笠在徐州的全權代表,不僅幫助處理情報的接洽,一些事務性工作包括戴母從江山老家寄錢支應其工作之需等,亦由鄧展謨負責收轉。

戴笠每次從前線回到徐州,必做東道主,邀請鄧展謨及同在司令部任少校副官的黃埔第三期高長發等人,外出聚餐,餐後一起去澡堂淴浴。

隨著北伐軍一路北上,相繼占領保定、滄州,6月上旬,張作霖通電退出北京,在回奉途中被日本關東軍炸傷殞命。6月中旬,北伐軍相繼占領北京、天津,北伐勝利大局已定,徐州戒嚴司令部宣布撤銷。

這天晚上,戴笠自外麵歸來,靜坐不語,仿佛心事重重。

鄧展謨看在眼裏,暗自思忖,恍然明白,此時戴母匯款日期未到,戴笠一定是急欲回南京而手頭缺少川資。鄧展謨將自己的餘薪及編遣費連同一枚鐫有“侃如”二字的金戒指拿出,遞到戴笠麵前,說:

“雨農兄,這錢你先拿去用吧,你的開銷大。”

正所謂錦上添花無人記,雪中送炭情意長,這筆錢對戴笠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戴笠接過錢,感激之情溢於言表,感謝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最後叮囑說:

“這裏的工作處理完,趕快回南京找我。”

由於鄧展謨在編遣人員之列,下一步的工作便成了懸念,戴笠因此決定將他推薦給結拜兄弟胡宗南。

二次北伐期間,戴笠的諸多重要軍事情報,來自胡宗南所在部隊前線。胡宗南時任第一軍第二十二師師長,為戴笠搜集軍事情報提供了諸多便利條件。徐州戒嚴司令部撤銷後,南京政府為“統一軍政”“實行訓政”,對全國軍隊進行縮編,胡宗南由第一軍第二十二師少將師長改任第一師第二旅少將旅長。

戴笠返回南京後,首先與胡宗南聯係,將鄧展謨介紹到第一師第二旅任職。次年戴笠策反唐生智部周偉龍,由周偉龍與胡宗南部裏應外合打擊唐部,鄧展謨在聯絡與接洽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三年後複興社特務處成立,鄧展謨又轉投特務處,負責總務工作兼副官,與戴笠由朋友成了長官與部屬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