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冰岩見郭曉嵐用很期待的眼光看著自己，那眼光裏含著辛酸的淚水，使得她一陣心疼。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了郭曉嵐。兩個人都泣不成聲。最後，冰岩放開郭曉嵐說：“我還有重要的話要說。”
“有什麽重要的話，快說。”
“那天老夫人和孔玉愛去酒店時，我有意試探了孔玉愛。我說我和成躍山有多麽的多麽好，那些話連老夫人聽了都忍不住看孔玉愛，可孔玉愛完全沒事似的，說明孔玉愛不在乎成躍山，說明孔玉愛心裏已經有劉幼誠了。我還發現老夫人樂意我當著孔玉愛說那些話。老夫人對孔玉愛的愛，勝過了對您的愛。我要留老夫人在酒店吃飯，老夫人堅決不答應，說她現在最愛吃孔玉愛做的飯，她們回家裏吃飯去。倆人親密得像一個人似的。”
聽了這話，郭曉嵐很是高興。她鼓勵冰岩說：“我知道了，謝謝你多長了個心眼，這對我很重要。我們倆人的幸福一定會到來的，隻是個時間的問題，我們繼續努力吧。”
冰岩又說：“我想了，我們不光是在為自己謀取幸福，我們同時也是在幫助別人得到幸福。成躍山和孔玉愛從農村來到城市，為的就是脫離農村脫離貧困，成為城市裏能過上好生活的人。他們散了，各跟一個城市裏的人結婚，他們的目的達到了，也把您從苦海裏救出來了。”
郭曉嵐接上冰岩的話說：“還救了華興的劉氏家族，我爸不用擔心華興異姓了，也讓你得到了成躍山。”
冰岩說：“所以我們要努力盡快做成了利己也利人的這個好事。”
兩個人最後說定，以後要相互鼓勵，多交流情況，使她們做的好事不斷有進展，直到成功。
郭曉嵐送走冰岩，激動得難以平靜。最讓她激動的是兩個事，一個是她沒有想到冰岩愛上了成躍山，一個是孔玉愛不在乎冰岩和成躍山相好。有冰岩在愛在乎成躍山，還用得著她再催促冰岩嗎？絕對不用了。她覺得這是天意，她需要的也正是冰岩所需要的。孔玉愛不在乎冰岩和成躍山相好，這是劉幼誠和孔玉愛走到一起的關鍵所在。有了這兩個因素，她還有什麽可發愁的呢？
冰岩給郭曉嵐說過的話在郭曉嵐的耳邊重新響起來。冰岩說她們做的事不光是利己，也是利人。她覺得冰岩說得太對了，她沒有必要有什麽愧疚，她是在為劉幼誠好，為劉家的祖先好，為她的爸媽好，也是為孔玉愛、成躍山和冰岩好。冰岩說的共同努力，對極了。她覺得她不能再有依賴思想，更不能反反複複地灰心喪氣，她要振作起精神來，多動腦子，就像在百度幹事業那樣，攻克一個難關，再攻克一個難關，不斷地攻下去，就會到勝利的那一天。
郭曉嵐很快就想出了一件她該做的事。
到了周末，郭曉嵐該去爸媽家裏探望了。她告訴劉幼誠說，她要去街上買點東西，叫劉幼誠在家裏等著她，等她回來後一起去。劉幼誠答應了。
郭曉嵐離開了家。但她沒有上街，而是直接就到了爸媽家裏。
老夫人問郭曉嵐：“幼誠怎麽沒有來？”
郭曉嵐裝作無意的樣子說：“幼誠上街了，一會兒就來了。”她接著就跟老夫人聊天。話很快說到了老夫人的衣服。郭曉嵐突然想起似地說：“我給媽買了件衣服，來時怎麽忘拿了呢。玉愛，你快去拿來，看穿上合適不合適。”她一邊說著，一邊把鑰匙遞給了孔玉愛，並告訴孔玉愛，那衣服可以放在衣櫥裏，如果衣櫥裏沒有，就在別處找找。
孔玉愛拿上鑰匙就去了。她開了他們家的門，看到劉幼誠在家裏，心想劉幼誠一定是上街回來了，就對劉幼誠說：“是曉嵐姐叫我來的，拿曉嵐姐給鍾老師買的衣服。”
劉幼誠意識到這可能是郭曉嵐設的套，她說是去街上買東西，實際到了爸媽家裏，叫孔玉愛來這裏拿衣服和他碰麵。但能見到孔玉愛，他感到很高興。以前他到爸媽家裏見到孔玉愛，雖然不便多說話，每次都能說上些話。而且，他還可以下班以後，去孔玉愛回家的路上等孔玉愛，和孔玉愛見麵，有時還送她，會和她說很多話。自那次郭曉嵐揭穿了他的這個秘密，使他不得不叫孔玉愛離開以後，就再也沒有那樣快樂的事情了。他不但不敢再去孔玉愛回家的路上等見孔玉愛，和她說話，送她回家，連到了爸媽家裏，也不敢看孔玉愛、跟孔玉愛說話了，總是很緊張，就像自己真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一樣。今天郭曉嵐設這個套，又想要幹什麽呢？他無言地看著孔玉愛，不知該說什麽好。
孔玉愛沒有想到這是郭曉嵐有意設的套。她隻想到劉幼誠這樣突然在他家裏看到她，一定很窘迫很緊張。她也是如此。因為劉幼誠對她的恩德是她今生今世難忘的，所以她忍不住說：“沒有想到您在家裏，使我們能見見麵。其實我有一肚子的話想給您說，隻是沒有機會。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劉先生的恩情，是您把我領進了兩個老師的家，讓我一步登天地到了兩個大教授的身邊，天天都有收獲，都有長進。也是您提醒我，可以通過成人考試獲得大學文憑，您還給我借了那麽多的書刊。我拿到大學文憑那一天，真想第一時間告訴您。可我沒有，後來還是老師告訴我的。我現在又在攻讀繪畫專業了。在劉老師的教授和具體指導下，我不但懂得了很多繪畫方麵的知識，也畫了一些習作了。”
劉幼誠聽得忘記了不愉快的事，轉換了心情，認真地聽著。
孔玉愛接著說：“我曉嵐姐是非常優秀的，她完全是出於一片好心，希望您不要計較我曉嵐姐說的那些話，要感謝我曉嵐姐，理解我曉嵐姐，兩個人一定要和和氣氣地過日子，一定要把華興的產業經營好。”
劉幼誠如實回答道：“謝謝你，我知道。她要像你這樣和氣就好了，可她總是冷冰冰的。也是我不爭氣，我比不上她，我是個沒有用的人。”
孔玉愛開導劉幼誠說：“您可千萬別這樣說，我曉嵐姐的冷一定是故意裝的。她要求離開是好意，您要理解她。您要用您的熱，暖和她。你們兩口子的性格可能不大一樣，您要主動跟她多溝通。工作上的多依靠她，家裏的，您就多出手，在家裏，沒有別人，不會有人說什麽的。”
“不是那樣的，我是勤快做事的人。”
“我的意思是說，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女人需要多哄著點。”
劉幼誠是不懂得哄郭曉嵐，因為從小時候起，都是郭曉嵐哄著護著劉幼誠，他不知道郭曉嵐是需要哄著的。所以聽了孔玉愛這話，不由說了句：“是嗎？”
孔玉愛覺得劉幼誠的表情很誠實善良，笑笑說：“我已經知道了，你們從小在一起，她是姐，您是弟，肯定都是姐姐哄著護著弟弟的。您被她哄慣了，您要轉過去哄她，會不習慣，但慢慢地做，就會習慣了的。”
劉幼誠想，還真是的，小的時候都是郭曉嵐哄著他護著他。後來她就不哄他管他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是這樣了呢？他想，好像是從結婚以後。
孔玉愛見劉幼誠陷入沉思，注意看著他。這時擺鍾打了一下半小時的鍾點，她和劉幼誠都被嚇了一跳。
劉幼誠看了一下鍾，又想到了這是郭曉嵐設的套，意識到孔玉愛不能在這裏久留，就提醒孔玉愛說：“你是來拿衣服的是嗎？”
孔玉愛被他提醒了，趕快到衣櫥找郭曉嵐給老夫人買的衣服。
劉幼誠站在那裏看著孔玉愛，又著急，又害怕，他似乎看到了郭曉嵐的那雙窺視的眼睛。
孔玉愛在衣櫥裏沒有找到，又到別的地方去找。
劉幼誠見孔玉愛找了好幾個地方還沒有找到，就想郭曉嵐一定沒有給他媽買什麽衣服，不過是要孔玉愛到處找，拖延時間罷了。所以就說：“找不到就別找了吧。”
“找到了。”孔玉愛說著，拿出來要找的衣服。她見劉幼誠一頭汗水，目光焦灼，突然意識到什麽，馬上告辭說：“對不起，打擾了您這麽長的時間，我走了。”
劉幼誠既想讓孔玉愛快走，又舍不得她離去似的，想說什麽沒有說出口，緊追著孔玉愛到了電梯口，忍不住地說：“你這就走啊？”
孔玉愛不敢再看劉幼誠，回了句說：“走了。”她趕快上了電梯，在電梯的門關上的那一刹那，她抬頭看了眼劉幼誠，看到劉幼誠好像在說什麽，她沒有聽見。到樓下，出了電梯，她才又想，劉幼誠是要去老師家裏的，劉幼誠大概是說和她一起走吧，她怎麽沒有等他說什麽，就一個人走了呢？是她多心了，失禮了嗎？
劉幼誠其實沒有想孔玉愛所擔心的事。他愛孔玉愛不假。像孔玉愛這樣優秀的女人，有哪個男人會不愛呢？但劉幼誠的情感還有道德理智在管著。如果不是如此，他怎麽會提醒孔玉愛快快離開呢？
孔玉愛覺得她還是先走一步為好。她仰起頭，深情地看了看樓上的那個窗口後，開起車來，離開了。
劉幼誠躲在樓上一個孔玉愛不會看到他的地方，看著孔玉愛開車遠去以後，回想著她的好。
孔玉愛回到了老夫人的家裏。
郭曉嵐注意審視一下孔玉愛，問她：“怎麽這樣快就回來了？”
孔玉愛含笑說：“還快嗎？我找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的。”她說著就拿出衣服來，要老夫人穿上看。
郭曉嵐看到孔玉愛一副平靜無事的樣子，心裏想，這孔玉愛還真是不簡單，冰岩說得不錯，她不在乎成躍山和冰岩好，根本不把設的局當回事，是希望有機會和劉幼誠在一起。
孔玉愛給老夫人穿上了衣服，稱讚說：“曉嵐姐真會買衣服，老師穿上，又合適，又好看。”
郭曉嵐像是看著老夫人身上的衣服，眼光實際還在孔玉愛的身上。她想，這孔玉愛怎麽一點兒異常也沒有呢？所以她有意問，孔玉愛都在什麽地方找衣服了，在哪裏找到的。
孔玉愛回答說：“我把能放衣服的地方都找了，最後是在床頭櫃裏找到的。”
老夫人抱怨郭曉嵐說：“你怎麽能把買的新衣服塞在床頭櫃裏呢？”
郭曉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那天我從街上回到家的時候憋尿，可能是一著急就放到床頭櫃裏了。媽您看我買的這款衣服還好嗎？”
老夫人笑罵道：“你這鬼精靈是購物的能手，買的衣服還能差了？很好。”
孔玉愛給老夫人和郭曉嵐的茶杯裏添了水，侍候她們坐下來說話。
郭曉嵐打算通過老夫人，檢驗一下孔玉愛，就問老夫人說：“媽是否有玉愛在跟前侍候著，感覺特別的好？”
老夫人聞言，開心地說：“是啊，玉愛是老天賜予我們的福氣，看我們老了，就把玉愛派到我們跟前來了。”
孔玉愛接上老夫人的話說：“也是老天賜予給我的福氣，讓我這個沒有念多少書的山溝裏的人，來到了兩個大教授老師的身邊，使我得到的比上大學得到的都多。老師們每天都言傳身教，正像我們一起來的人都說的那樣，我是一步登天，掉到福窩裏頭了。”
郭曉嵐聽著老夫人和孔玉愛說的這些話，心想孔玉愛和她媽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呢，兩個人一唱一和，多麽傾心，多麽和藹可親的呢。她接上孔玉愛的話說：“玉愛天生就是這個家裏的人，早來幾年就更好了。”
老夫人聽出了郭曉嵐的弦外之音，瞪郭曉嵐一眼，對孔玉愛說：“該操持午飯了。”
孔玉愛便到廚房裏去了。
老夫人在孔玉愛離開後，批評郭曉嵐不該說那樣的話，要她以後注意尊重孔玉愛。
郭曉嵐的目的就是要說這個，所以她說：“我說錯了嗎？沒有錯。孔玉愛真的天生就是這個家裏的人，她現在也有大學文憑了，論人品，論文化，論對二老的好，沒有任何可挑剔的。”
老夫人看看廚房那邊，要郭曉嵐閉嘴。
郭曉嵐還是說：“難道媽沒有看到嗎，我剛才說了那話，孔玉愛一點不好的反應都沒有，她愛聽，她高興，難道媽看不出來嗎？”
老夫人急得要堵郭曉嵐的嘴。
郭曉嵐躲開來說：“我都檢驗過多次了，孔玉愛愛幼誠，幼誠也愛孔玉愛，他們……”老夫人急得，擰了郭曉嵐一把，郭曉嵐疼得啊呀一聲叫。她無奈地看著老夫人，哭笑不得。
老夫人擔心郭曉嵐還要胡說什麽，板起臉來說：“說點正經的事吧，酒店的事你知道了嗎？”
郭曉嵐見老夫人問起酒店裏的事，隻好就說酒店的事。她說，幾天前，冰岩去給她匯報過，她正要去調查，還沒有去呢。
老夫人說，她聽到外邊傳的謠言以後去過了，冰岩和成躍山的工作做得很及時，很細致。問郭曉嵐還要去調查什麽。
郭曉嵐正色說：“我不相信色情交易的事，是一開始就發現和禁止了的。如果他們有隱瞞，如果他們以前沒有按法律法規行事，給華興人的臉上抹了黑，我要把冰岩連同中層負責的，都撤了，處理完以後，我也請辭。”
老夫人這才說：“我印證過了，冰岩沒有說假話。你不必太在乎外邊的那些謠言，一定是壞人有意給華興抹黑。明白是怎麽回事，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冰岩要去調查，我擋了，因為那樣，反會給壞人繼續造謠的由頭。”
郭曉嵐綻放出笑容說：“既然是這樣，我聽媽的話。我早就給自己定了，一定要把個紅紅火火、幹幹淨淨的華興投資公司，交到劉家人的手上。”
老夫人見郭曉嵐又把話扯到那上邊去了，假意地打郭曉嵐一把，笑著把她抱在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