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如果您不嫌棄，我想給您養老
【異常項目編號：E4228403（情感分裂者）。】
【項目級別：E級（暫定）。】
【描述：E4228403的本體外觀為呈岩石灰色，沒穿衣服的老人雕像，高130mm，有30mm×50mm的黑色基座。
E4228403的衍生體外觀色彩為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對應人類不同的七種情感，擁有石製身體。
E4228403無法被人類感知，可感知人類的情感並分裂出對應情感的衍生體，產生對應情感的人類會被同化成新的衍生體。過程表現為被同化的生靈皮膚會逐漸變色，血液、肌肉、骨頭逐漸石化。
如果及時擊碎正在進行同化的衍生體，被同化的人類將恢複正常。
但是，如果擊碎E4228403分裂出的衍生體，E4228403將在瞬間分裂出被擊毀的衍生體×2數量的衍生體。】
【收容措施：與E4228404共同收容，存放在可屏蔽一切磁場的特殊收容室中。任何人不得靠近該收容室，否則自身散發出的情感波動可能被E4228403捕捉，從而導致E4228403脫離收容，造成無法挽回的災難。】
【收容時間：聯邦曆10年10月28日下午18：22分整。】
【收容地點：聯邦本土-合州-天河市-城北天和苑小區三單元D棟後土山地窟。】
【收容者：葉青、馬科。】
……
【異常項目編號：E4228404（情感吞噬者）。】
【項目級別：E級（暫定）。】
【描述：E4228404外觀為一口看不見底的暗褐色水缸，底部直徑43mm，缸口直徑48mm，中部最寬處直徑85mm。
E4228404的本體擁有吃掉一切的能力，內部疑似存在無限空間，被吃掉的東西除去其它收容物之外，都將消失。
E4228404本體及衍生體都不能被想象，一旦想象出它的樣子，它將吃掉人的情感並分裂出一個衍生體，被吃掉情感的人將喪失思考能力，生命體征迅速降低直至死亡。
如果及時擊碎正在進食的E4228404衍生體，情感將回歸被吃的人體內。】
【收容措施：與E4228403共同收容，存放在可屏蔽一切磁場的特殊收容室中。任何人不得靠近該收容室，不得保留與E4228404有關的影像或照片，不得仔細想象E4228404的樣子。否則情感會被E4228404吃掉，造成不可控的後果。】
【收容時間：聯邦曆10年10月28日下午18：22分整。】
【收容地點：聯邦本土-合州-天河市-城北天和苑小區三單元D棟後土山地窟。】
【收容者：葉青、馬科。】
夜晚。
馮長遠把雙手從鍵盤上放了下來，抓起就在桌邊的旱煙槍，深深地吸了一口。
記得上一次自己親手寫報告，還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吧？
馮長遠抽著煙，想起了從前。
如果說換作他還在前線的時候——
區區E級收容物的報告，哪裏會讓他親自動手呢？
隻可惜天河市這個地方相比較前線遼闊無邊的諸天萬界，實在是太小了。
池塘裏養不出真龍，也找不到幾個人才。
也因此，之前在處理收容事件時，那些隊員的表現沒一個讓他滿意不說，現在僅僅因為這次的異常收容物比較詭異，可能在書寫時產生聯想導致意外發生，像這種報告居然還得讓他親自動手。
不過說到人才這東西——
馮長遠眯著眼，看了看自己寫的報告上兩個人名中【葉青】這個名字。
隨後又聽了聽從窗外傳來的慘叫聲和鞭打聲。
若有所思。
“兄弟們啊，不是哥不想輕點，實在是隊長發話了啊。”
夜幕下。
售樓部廣場邊的一棵歪脖子樹下正吊著兩個人。
赫然是葉青與馬科。
而在他倆身前，關哥一臉不忍之色，手中長鞭卻揮舞得跟十二缸馬達一樣，不斷抽打在兩人身上。
“你放屁呢！老子都看到你笑了！”
馬科破口大罵。
“唔，那可能是因為我想到我老婆生孩子了，情不自禁。”
“你他娘的孩子都上幼兒園了，當我不知道？！”
“好啊你，居然連這種事都打聽，是不是想對我家寶兒圖謀不軌？看來為兄今日一定要大義滅親了！”
“法克！你給老子等著，等老子下來後不打死你就跟你姓！”
“嗯嗯，關科你說得很好。”
“……”
兩人當場對罵起來。
邊上，葉青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任人擺布。
犯錯誤了。
雖然說他最後召喚出紅魔大顯神威，成功將兩個異常收容物都給收容了，但是功是功，過是過。
功勞方麵，等隊長把這次的收容物及報告交上去，上頭會給他倆發放功勳值作為獎勵。
過錯方麵，就是他倆一鐵新人一半殘廢，居然偷偷摸摸跑那種地方浪去了。
往小了說是不愛惜生命，所以必須得給他倆一點教訓嚐嚐，讓他倆以後不敢再犯。
往大了說就是不聽軍令，放在前線或者戰時，把他倆直接砍了都沒人會表示不對。
“哎？兄弟你不會真生氣了吧？”
關哥察覺到葉青狀況不對，揮鞭的動作不由停了下來。
“沒，隻是今天召喚紅魔附體，完了又有些記憶片段冒了出來，腦殼痛。”
葉青表示他不隻是外麵痛，裏麵也痛。
除去第一次召喚，之後兩次召喚紅魔都有記憶碎片出現。
這記憶碎片跟帶鋸齒的鐮刀一樣，每次被他接收都會讓他痛上好久。
雖然說他已經把【原神經】強化至小成境界，但是這功法對消除他腦海中的囈語沒幫助不說，對減輕接收記憶碎片時的痛楚也沒幫助。
“要不你去找隊長看看吧，跟隊長仔細把情況說明一下，隊長絕對有辦法的。”
關哥提出了個建議。
“哎，話說我咋看你們都很尊重隊長的樣子，他做過啥呢？”
葉青好奇了。
“隊長啊？這個說來就話長了。”
說到這個，馬科和關哥眼中都浮現出了濃鬱的敬意。
“如果你隻想聽聽隊長為我們做過什麽，那麽我可以很簡短的說，我們隊裏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被隊長救過不止一次，而且隊長總在想方設法為我們爭取各種資源，待我們如至親。”
“額，那如果我想聽長一點的故事呢？”
“我們隊長叫作馮長遠，今年五十八歲……”
“等等，他才五十八歲？”
葉青傻眼。
任誰看去，都會認為馮長遠絕對有七八十了！
不然誰家五十八歲的人皮膚跟雞皮一樣，佝僂著腰，滿頭白發？
聞言，馬科和關哥都忍不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不管是誰，如果沿著隊長走過的路一路走來，都會變得跟他一樣，甚至早早瘋了或者自殺了……”
五十多年前。
合州一個小縣城裏誕生了一個被父母取名叫馮長遠的男娃。
他的人生軌跡和大多數人都沒有區別。
學習、長大、當兵、退伍、戀愛、結婚……
然後，在他第一個孩子出生的同一個月裏，他被召回了。
去參加一場敵人不是人類的戰爭。
他英勇作戰，奮不顧身，累計獲得了三次個人三等功和一次個人二等功。
戰到最後，他那一個連的戰友全部犧牲，隻剩他一人活著。
他認為這是老天的恩賜，讓他能夠全須全尾地活下去照顧自己的家人。
可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他會在往後的日子裏明悟什麽叫作生不如死。
歸家後不過半年，有一道【門】出現在他老家後院裏。
就是這麽巧。
他的父母因此失蹤——
誰都知道這兒失蹤的意思代表著屍骨無存。
那一晚。
他一夜白頭。
他瘋狂了，毅然決然地加入當時軍方還未有過存活例子的【造神計劃】，並在之後成功活了下來。
然後他就四處奔波，虐殺與毀滅一切和邪神有關的事物。
又是一年多時間過去，他勉強平複心境，回到了自己家中，想通過自己妻子兒子能給予他的親情，愈合他心中最後的創傷。
那一天下著小雨，沒有出太陽。
因為太陽也不願看到那慘絕人寰的一幕——
當他回到家鄉，走到家門前，他發現自家已經八歲大的兒子拿著一根跟鴕鳥爪一樣的骨頭在門外啃，雨點落到身上也不知道回家避雨。
敏銳的感知讓他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勁。
那是魔獸的爪子，雖然不如異常收容物那樣能夠不講道理地殺人，卻依舊蘊含了能夠殺死未踏入超凡的生物的暴虐能量。
他猜到了一些東西，步伐踉蹌地打開家進去。
進門後看見的第一樣東西，就是一具半點肉絲都沒有的骨架，手裏還拿著一件織了一半的毛衣……
很多人都說，那一天他們聽見了有人在哭嚎。
聲音撕心裂肺。
後來變成瓢潑大雨的雨聲也壓蓋不住。
“那隊長的兒子呢？後來怎麽樣了？”
葉青沉默片刻，問出他隱約猜到答案的問題。
“死了，沒能挺過魔化的生物從來沒有還能被救回來的例子。”
馬科果不其然，給出了和葉青猜想中一樣的答案。
至於說隊長的兒子是怎麽死的。
大概，是被隊長親手殺了……
“之後啊，隊長就變得更加瘋狂了。”
關哥歎息起來，接著說起之後的故事，“可以說之後的隊長入魔了也行，隻要是看見或者懷疑什麽東西跟邪神有關，就是一個字，殺。
殺不了的收容物就給它收容了，用各種方式嚐試進行摧毀。
這種情況持續到上頭有人察覺到隊長的不對勁，同時隊長殺了某個大佬的子嗣，犯下大錯後才終止。
上頭關了隊長一個月禁閉，然後就把隊長派來這兒當隊長，持續至今。”
“嗬嗬，當初不斷立功，軍銜都幹到上校的隊長，離開軍隊後居然一個市的小隊長就給打發了，我真替隊長不值。”
馬科變得有些憤怒，罵罵咧咧幾句，然後就看著葉青道：“所以說今天隊長下令把咱們吊起來打，說實話我是沒啥感覺的，我知道自己今天的確衝動了，該打。我也希望你別生隊長的氣，隊長沒有親人，在來到這裏後，隊長卻把我們每一個隊員都當親人一樣對待，無微不至。”
“額，我也沒生氣啊。”
葉青咂嘴。
“把他們都放下來吧。”
突然，幾人都聽見了馮長遠的聲音。
扭頭一看，果然，馮長遠拿著他招牌式的旱煙槍，正慢悠悠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往常時候，葉青是沒什麽感覺的。
但是現在這會兒，他卻莫名其妙的，心中忽然湧出一股衝動。
這股衝動來得詭異，卻無比強烈。
“你還沒成超凡者，待會跟馬科去醫務室看看，別我真把你抽——臥槽，你幹嘛去？！”
關哥剛把葉青放下來，下一秒就看見葉青朝馮長遠衝了過去。
啪！
在關哥和馬科呆若木雞的目光注視下，葉青一個箭步衝到馮長遠麵前，二話不說跪了下去。
“馮叔，我聽說您沒有孩子，我父母也死……呸！我打小就沒有父母。如果您不嫌棄的話，我想給您養老。”
說完，葉青梆梆梆的對準馮長遠磕了三個響頭。
馬科：“……”
關哥：“……”
馮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