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玩嫖客串子

然而,我怎麽也想不到,今天葉子居然要嫁人了。

我要攔住花轎,誰也別想把我的葉子抬走。

我向著葉子家,一路奔跑,跑累了,我就快走,走一段,我又跑。我這樣氣喘籲籲,一路走一路跑來到了葉子家。葉子爹和葉子娘正把院子裏的桌子板凳擦拭幹淨,他家的案板上放著摞得高高的杯盞碗碟,他家的門框邊貼著紅色的對聯,一隻半大的狗躲在牆角蠢蠢欲動,總想過去叼起當院裏的一塊骨頭。

我問:“葉子呢?”

葉子娘沒好氣地說:“你找我家葉子幹什麽?我家葉子嫁人了。”

我問:“嫁到哪裏去了?”

葉子娘說:“嫁到山外去了。”

我跑出她家家門,沿著坡道跑到了街麵上,鞋子娘站在半坡喊道:“你想幹什麽?你想幹什麽?”

我沒有理會她,沿著寂寥無人的街道,跑上了通往山外的道路。我跑得很快,耳邊風聲呼呼劃過,我的手臂擺動著,像翅膀一樣,我幻想著自己能夠飛起來,一下子就飛到了葉子的麵前,然後像打虎武鬆一樣,三拳兩腳將迎娶葉子的那些人打倒。他們坐在地上求饒,我抱著葉子騎在馬背上,一溜煙地駛往遠處山巔上的城堡。

我跑著跑著,跑得汗流浹背。我跑上了一麵山坡,站在山頂上,看到有一行人沿著山坡向下走,他們吹吹打打,抬著花轎。我想,他們抬著的肯定就是葉子,我站在山巔上大聲叫喊,但是喧天的嗩呐聲和鑼鼓聲蓋過了我的叫聲。

我沿著山坡向下追去,我沒有走下山的小道,我向著他們徑直衝下去,想要攔截住他們。我跑得太快了,頭重腳輕,栽倒在斜坡上,我像個皮球一樣蹦蹦跳跳,碾壓過叢生的棗刺,壓過了一大片荒草,我的頭磕在一塊突起的石頭上,剛感覺到疼痛,另一塊更大的石頭磕向了我。我手忙腳亂,像斷線的風箏一樣身不由己。後來,一片樹叢擋住了我,我終於停了下來。

我心神疲憊,痛苦萬分,無可奈何,我慢慢爬起來,感覺手腳還能動彈,臉上黏糊糊地,一摸,摸出了一把血。我不知道頭上什麽地方破了,也顧不上查看傷口,我繼續向下追去,想要攔住葉子。

在山下一條小河邊,我終於追上了那群人。他們手中的嗩呐和鑼鼓一齊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滿臉是血滿身是土的我。我跑到了花轎前,想要揭開紅色的簾幕。

花轎前一名看起來比我大的青年攔住了我,他問:“你要幹什麽?”

我說:“葉子是我老婆,你們不能帶走。”

我對著花轎大喊:“葉子,葉子。”

葉子揭開了簾幕,我看到他滿臉都是淚水。他扶著欄杆,想要走下來。

那名青年看著我,有看著葉子,他突然明白過來,他喝道:“哪裏來的小**賊,小禿驢,給我打。”

那些抬轎的人撲過來,他們你一拳我一腳,將我打倒在地,他們的腳踩在我的身上,我在地上扭曲翻滾著。

那名青年對葉子說:“今晚就看身子破了沒有,要是破了身子,老子找你爹娘要個說法。”

葉子想要撲過來,兩名男子一人拉著她一隻手,將她按回到了花轎裏。

他們要抬著花轎走,放開了我,我站起身來,又向花轎撲去。他們翻身過來,又將我打翻在地,用腳踢著我,像踢著一個皮球。

後來,我失去了知覺,倒在了路麵上。他們抬著花轎,從我身上走過去。

我不是武鬆,我隻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和尚。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老中醫家中。老中醫說,他行醫歸來,騎著毛驢,遠遠看到一群人在毆打我,他趕過來的時候,那群人已經走遠了,而我被打昏了。他把我放在毛驢背上,馱回了家。

他問:“那群人為什麽打你?”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我是一名和尚,和尚注定了不能和任何一個女人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而我和葉子有了這層關係,任何人都會認為我是一個小**賊,一個不守清規戒律的色和尚。我是一隻青蛙,我注定了不能愛上天鵝。

我在老中醫家躺了三天,這三天裏,我的心冷到了極點,苦到了極點。我仔細回想自己不算漫長的一生,被人拐賣,爹置之不理;受盡折磨,卻隻能給自己訴說;和翠兒相約,找不到翠兒;喜歡上了葉子,葉子卻嫁給了別人,而我卻差點被人打死……生活告訴我,人類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動物,任何人之間就沒有什麽有愛和關懷。

我一定要報複。

三天後,我的身體恢複了,回到香湧寺,突然發現,三師叔不見了,寺廟裏多了一個異常漂亮的女人。

我不知道這個女人來自哪裏,也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麽上山,但是,我很不喜歡這個女人,她不但刁蠻,而且異常固執,寺廟裏的生活本來很平靜,然而自從有了她,寺廟裏就雞飛狗跳。

她對寺廟裏的一切都不滿意,尤其對矮胖子,她嫌矮胖子做的飯菜不好吃,又嫌矮胖子見了她不問候,他一見到矮胖子,就會橫眉冷對。他看到我照樣板著臉,好像我欠了她半吊錢。我起初還以為她對每個人都這樣,後來看到她對淩光祖麵帶諂媚,對二師叔滿麵春風,才知道她是在欺負我和矮胖子。

她這麽挑剔,按說應該來自大戶人家。然而大戶人家的女兒身上有一種孤傲的氣質,這是別人模仿不來的,是從小就擁有的優裕的家庭環境培養而來的,而且那時候的大戶人家的女兒都識文斷字,上過新學。那麽她出身於貧寒之家吧,看起來又不像,她的首飾戴了一套又一套,衣服也式樣翻新,而且還有一雙城市裏的闊太太才擁有的貂皮大衣。

她可能很聰明,她知道這個寺廟裏淩光祖和二師叔處於上等階層,我處於下等下層,矮胖子處於更下等的階層,而她自己把自己歸入了上等階層,所以就有意識地欺壓我和矮胖子。

我和矮胖子商量怎麽報複她。

有一天,天氣陰沉,寺廟裏香客稀少,矮胖子讓我到寺廟後找艾蒿,他要編成火印子。我就去了。因為香火旺盛,寺廟前是通衢大道,可以並排行駛馬車;寺廟後是一條羊腸小道,僅能容一人通過,道路兩邊是叢生的荊棘。

我沿著羊腸小道到山坡下行走,山坡下有一片艾蒿叢,艾蒿是做火印子的上佳材料。我剛走了十幾米,就與那個女人相遇了。她上山,我下山,她一路走得很急,因為天色陰暗,遠處響著隆隆的雷聲。

女人站在下麵喊道:“你快給我讓開。”

我站在上麵喊道:“你快給我讓開。”

女人喊:“你是個什麽玩意,快讓開。”

我也喊道:“你才是個玩意兒,快讓開。”

一道閃電劃破天空,緊接著滾滾雷聲在耳邊響起,天空中掉下了豆大的雨點,砸在我的脊背上,讓我哆嗦了好幾下。我本來想要讓開,可是我看到那個女人也哆嗦了幾下,心中湧起了快感。我不讓了。

我不讓,她也不讓。我淋雨,她也淋雨。本來,隻要她一側身,或者我一側身,另外一個人就可以通過了。可是想到她對我總是不友好,我偏不給她側身。

我等著她給我側身,她也沒有側身。我想著,你才來寺廟幾天,小爺在寺廟裏一把土一塊磚建寺廟的時候,你在哪裏?小爺在寺廟裏給泥塑塗色的時候,你在哪裏?小爺把寺廟經營得紅紅火火了,你才來了,你來了就給小爺擺譜,你算個老幾,小爺才不吃你這一套。

女人望著我,我望著她。都在淋浴,都在痛苦,但誰也不願意側身讓一下。現在下雨了,艾蒿淋濕了,我隻能回到寺廟裏,隻要回到寺廟我就不淋雨了,但是隻要她能夠遭受淋雨之苦,我也不怕淋雨之苦。

隻是可惜,我肚子腫脹,想要上茅房了。

突然,我的身後響起了叫喊聲:“呆狗,呆狗。”是矮胖子的聲音,他問:“你在那裏做什麽?下雨了,下雨天外麵是不能呆的,呆久了會生病了,生病了可就麻煩了……”

我打斷他的話說:“我在這裏和人頂牛。”

矮胖子來到我們身邊,看到我們滿身都是雨水,個個凍得臉色煞白,他一下子樂了。矮胖子說:“呆狗,你等著,我馬上回來,我給你帶一個好東西,你肯定想不到,但是你看了肯定會很喜歡……”

我說:“我快等不及了,我想上茅坑。”

女人臉上帶著陰險的笑容:“哼哼,都要上茅坑了,還不讓,老娘等著你把屎尿拉在褲襠裏。”

我說:“我偏不把屎尿拉到褲襠裏,我偏不讓你如意。”

過了一會兒,矮胖子拿了一把雨傘,他歡天喜地地把雨傘遞給我:“呆狗,給你雨傘,你把雨傘撐開,就淋不上雨了,雨傘平時用不上,下雨天才能用上……”

我說:“我急著要上茅房。”

矮胖子說:“那你快去,我換你。你知道茅房在哪裏?往左邊走,拐彎再走,牆角就是。”我上了無數次茅房,肯定知道在哪裏,不需要他指點。說話囉嗦,是他的一貫特點。

我爬上幾個台階,看到矮胖子一手搭著雨傘,一手叉腰,臉上寫滿了得意和滿足,嘴上絮絮叨叨。那個女人臉上滿是沮喪,她快要哭了。

我上完茅房後,跑過來替換矮胖子,矮胖子說:“行,你先撐著,我做好飯就來換你。”

我打著雨傘,用眼角得意地看著淋成了落湯雞的女人,女人嘴唇凍得烏青,渾身瑟瑟發動,這時候,她再也撐不住了,她側身說:“老娘不稀罕和你賭氣,你下山吧。”

我說:“我更不稀罕和你賭氣,你讓我下山,我偏不下山,我要上山。”

女人想要搶在我前麵上山,我用肩膀抗住她,偏偏要走在她的前麵。哼哼,你別想在我麵前占到任何便宜。

以後,我再見到這個女人獨自一人的時候,就模仿者她的口氣說道:“老娘不稀罕和你賭氣。”她滿臉通紅,趕緊轉身離開。

我和矮胖子都過上了太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