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定要走嗎

那是我爹。

所以我不能忤逆他。

我不忤逆他並不是因為我怕他,也不是因為他真的就是武功蓋世無人能及。

而是因為我敬畏他。

那是我爹。

所以麵對他眼底染上失望的時候,我才感到如此的慌張。

隻是因為我在乎他的感受。

秦晚把這些話在心裏說了一遍,但是不知道李啟能不能明白自己話裏的深意。

看著李啟發皺的眉頭,秦晚知道他聽懂了。

眷念的握著她的手,李啟從身後抱住她,像一隻被人丟棄的小狗,語氣委屈道;

“一定要走嗎?”

秦晚點點頭。

“是。”

眼淚默默地從秦晚的臉頰落下,無聲,卻痛苦。

這一次離別,下一次見李啟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或許,有沒有下一次相見也說不定。

...

另一邊。

聽說了周響也在草原,秦烈直接去找了他。

他很喜歡這個孩子。

雖然瘦弱了一些,但是有心性,有謀略,有智慧。

他到底是要問清楚,他為何也來到了這草原!

周響的營帳內,生了更多的炭火。

草原的早上還是氣寒,周響身子骨不好,怕冷,就多生了些炭火。

畏寒還是他剛被送來中原的那些年,身為質子,他並不受人待見,還記得有一年冬天,五皇子就帶著幾個公子在皇宮裏閑逛。

看見了他。

那個時候他本就吃不飽穿不暖,可以說是有了上頓沒下頓。

本就瘦弱的他硬生生被他們推下了結了成薄冰的池子裏。

寒疾也就是那個時候落下的。

一直到現在,自己都很怕冷。

見到秦世伯來了,他並不意外,而是繼續燒著手裏的熱茶,淡淡道;

“秦世伯來了,這帳子裏寒,喝一些熱茶吧。”

秦烈自然地坐在他的桌子旁。

周響拿出杯子,涮了涮,將剛燒好的熱茶倒入杯子裏麵,然後遞到秦烈的麵前:

“秦世伯,請。”

秦烈也不扭捏,接過他手裏的熱茶,吹了吹便一飲而盡。

確實是好茶!

他將杯子放回桌麵,對著周響道;

“我來,你好像並不意外。”

他說的是肯定句。

周響手裏的動作還是沒有停下,繼續給他倒了一杯新的茶,道;

“晚兒離家許久,秦世伯擔心,尋到草原來也是正常。”

周響做質子的那幾年,什麽人情冷暖沒有見過,有幾年他住在秦將軍府,但這裏的人卻都是對他真心實意的。

在秦家的照拂下,他也算是過了幾年好日子。

主要還是秦夫人心善,親眼目睹了周響被其他世家公子推進湖裏,差點死了,終究還是不忍心,便替他請了道聖旨。

庇佑了他一些年。

雖然喜歡是喜歡這個孩子,但是還是對他和秦晚出現在草原這件事頗有微詞,秦烈冷哼道;

“你倒是什麽都料事如神。”

語氣裏麵染上埋怨。

周響知道秦世伯這是在怨自己沒有照顧好阿晚,他不反駁。

但是念著對秦家的恩情,他出言提醒:

“秦世伯,回到中原後切莫再沾染朝堂,去尋州尋處宅子,方可遠離紛爭。”

秦烈聽著周響的話,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周響這個孩子,這麽些年一直都是一個有分寸的孩子,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此刻卻如此的在自己麵前直言不諱,其中定有原有。

這些年一些官宦陸續倒台,其中就不乏有兒時欺負過他的世家,秦烈雖然是個武夫,但是畢竟是個將軍,哪裏能看不出是他的手筆。

不過周響從不做有損秦家利益的事情,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了。

秦烈再次端起茶杯,這次的茶怎麽喝都有些苦,他沉默著,等著周響繼續跟他說話。

周響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不急不緩道;

“秦世伯,要變天了。”

這世道,要變天了。

這朝廷的天,也要變了。

這次警鈴,能給一段緩衝的時間給秦家,讓秦家從這一局棋裏麵抽身出來,全身而退。

“你也是為了那寧王殿下而來?”

秦烈問道。

周響放下茶杯,默默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這寧王殿下到底有什麽好?

這一個兩個的前赴後繼,倒是要為了他把這朝廷風雲都攪上一攪。

都瘋了!

周響明白秦烈心中的不屑,與他解釋;

“秦世伯,寧王殿下並不像傳聞所言,莫要輕信流言。

如今留給秦家的時間也不多了,亂世之戰安能獨善其身?還是早點抽身為妙。”

按照秦烈的性子,是斷然不會做出於李茂兵戎相見的事情的,這在他眼裏就是不忠不孝之事。

可是李茂估計也沒有幾天安身日子了。

大李朝覆滅,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又叫秦將軍如何做呢?

秦烈心裏明白。

不免感到惋惜。

大家都是聰明人,聰明人和聰明人之間的交談,往往就是一點就通。

...

最後一天。

李啟和秦晚一起用膳,一起在草原上奔跑。

一起騎馬,射箭。

李啟仿佛這個時候才看到了真正的秦晚,那個秦女將軍,肆意快活的模樣。

這才是真正的秦晚。

有著尋常男子都不曾有的堅毅和力量。

可是秦晚要走了。

他舍不得。

兩個人並肩躺在草地上,看著不遠處的牛羊,安靜的呼吸。

兩個人誰都舍不得打破這份寧靜。

最後開始秦晚先開了口;

“李啟,我要走了。”

“嗯。

我知道。”

然後兩個人相顧無言,各懷心思。

知道秦晚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李啟才有動作。

他念念不舍的抓住秦晚的手,將自己的納戒戴到她的手上,道:

“阿晚,這是納戒,可容萬物,我將它送與你,願你一路平安。”

納戒,可容世間萬物。

時間、空間、情感、生機。

阿晚,我將它送與你。

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秦晚看著戴在自己手上的戒指,沒有說話,她轉身就走,不敢再看李啟。

隻留了一個背影給李啟,揮了揮手。

她怕再看一眼,就舍不得。

秦晚走的那一夜,是個好夜晚。

李啟輾轉反側,不能入睡,於是出來看了星辰。

秦晚走的第一天,就好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