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淬體
傍晚的時候，龜道子與陰長生一起返回了靈龜宗。
當兩人看到方皓的修為已經突破至融靈境二層的時候，沒有露出任何意外之色，反倒是認為這一切理所當然。
畢竟有聖獸螣蛇做妖靈，一旦二者開始融合，修煉速度自然是乘著飛劍一般，若不是方皓血脈太差，興許進入融靈境三層也不無可能。
靈龜子招呼了一聲方皓，便帶著他來到了自己的房間之中。
隻見靈龜子雙手接連不斷地舞動，一道道靈氣打在房間四周，似乎在布置什麽封印一般。
數十息之後，靈龜子抬手一指地麵，低喝一聲道：“開！”
隻見一個閃爍著白色光芒的入口緩緩出現。
“徒兒，我們下去。”
說完，龜道子一馬當先，抬腳走了進去。
方皓沒有任何猶豫便跟了上去。
再次出現，兩人已經身在一個洞府之中。
洞內牆壁上鑲嵌著許多白色的珠子，散發出柔和的白光，照得整個洞府亮如白晝。
在洞府的中間位置，有一個兩米見方的池子，池子裏麵有一汪乳白色的池水，嫋嫋霧氣不斷蒸騰。
靈龜子笑道：“既然入了我靈龜宗，淬體必不可少，為師前幾日外出尋找靈草獸血，便是為了幫你淬體。”
回過頭來，靈龜子雙眼中泛出淡淡綠芒，他似乎要將方皓看透一般，繼續道：“我靈龜宗的淬體方式與妖族傳統淬體完全不同，而且你並非純正的妖族血脈，淬體過程中需要承受的痛苦是別人的數倍不止，非常人難以忍受。”
“甚至有隕落的可能...”
“若是你不願冒此風險，為師不會勉強你，我們即刻離開。”
方皓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機遇與風險並存，想要得到，必須有付出。”
“再者說，我隻是需要冒點風險罷了，若是這點膽識都沒有，日後又如何成為強者！”
“平庸與精彩之間，我自然選擇後者，我之所以想成為妖師，並不是為了最後的結果，而是為了這中間不斷追逐，不斷冒險，不斷變強的過程！”
“若是我真的連這第一道難關都熬不過去，死了便死了，如此人生，不要也罷！”
龜道子聞言撫須大笑，“如此性格，怪不得你大師兄會對你讚賞有加，收你為徒，也是為師最為明智的決定！”
“既然如此，把你身上的儲物袋，衣物全部都取下來，放在那裏即可！”
龜道子指著池子不遠處的一個石台說道。
方皓依言照做。
龜道子看著方皓神情嚴肅道：“徒兒，接下來，為師會封住你的三魂七魄，你要切記一點，要時時刻刻保持清醒，莫要迷失自我，一定要切記！”
“師傅，迷失了會怎麽樣？”
方皓詢問道。
龜道子眼睛微微眯起，沉聲道：“三魂七魄消失於天地之間，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方皓聞言心中一顫，沉吟片刻，咬了咬牙道：“師傅，我準備好了！”
話音一落，方皓就感覺自己整個人已經淩空飛起，緩緩落在了那池水之中，乳白色**瞬間將他淹沒。
那乳白色**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不但粘稠無比，而且開始鑽入他的皮膚之中。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陣酥麻的感覺傳遍全身。
方皓隻覺得渾身再也沒有一絲力氣，像是一個陷入沼澤之中的人，在慢慢等待死亡的來臨。
絕望和恐懼很快便占據了他的心神。
可這僅僅隻是開始，隨著時間推移，一陣陣烈火灼燒般的痛苦蔓延至全身，方皓驚恐地發現自己身上的毛發，皮膚也開始融化。
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痛苦非常人難以忍受。
詭異的是，一個時辰後，方皓感覺到那些融化的皮膚竟然再次生出，比之前他的皮膚堅韌了數倍不止。
但是隨著新一輪的皮膚開始融化，痛苦更甚。
就像是有人拿著刀子一片一片將他身上的肉割下來。
方皓想要嘶吼，可是一張嘴，全是那些奇怪的乳白色**。
他隻能緊咬牙關，承受著非人一般的折磨。
疼，痛，麻，酸，累……
各種痛苦交織在一起，達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這種痛苦是方皓從未體會過的。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並不是傷和痛所帶來的，而是傷痛加身，卻隻能無聲。
猶如命運的爪子，徘徊在你生死之間的那條線上，退一步則生，進一步則死。
方皓現在就站在那根線上，看著命運來回移動這條線，而他卻無能為力。
他太累了，他想要放棄掙紮，隻想沉沉睡去，迎接死亡的命運。
正在這時，螣蛇焦急的聲音傳來，“方皓，莫要睡過去，否則你再也無法醒來。”
聽到螣蛇的話，方皓一瞬間睜開了雙眼。
是啊，他不能放棄，父親大仇未報，他的修道之路才剛剛開始，他不能死！
摒棄心中那些雜亂的念頭，方皓運轉體內靈力，想要借此來減輕那些痛苦。
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靈力真的可以減輕痛苦，方皓瞬間覺得舒服了許多。
池子邊上的龜道子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將手中所有的靈材丟進了乳白色**之中。
龜道子雙手不斷結印，道道白光落在池中。
隨著白光落下，池內的乳白色**開始翻滾，像是煮沸的開水一般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
方皓頓時痛苦難當，陷入了較之前數十倍不止的痛苦之中，可謂生不如死。
方皓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在乳白色**中不斷翻滾，身上的皮肉一層層剝落，眨眼間變成了一個像是被扒了皮的血人。
數個時辰之後。
池水顏色從乳白色慢慢向淡藍色轉變，從外麵看，方皓的身體也好像融化了一樣，隻剩下了一副骨骼以及內髒，皮肉早已消失不見，還能看到他的胸口處心髒在緩緩跳動。
看著池中早已沒有了人形的方皓，龜道子疲憊的雙眼中滿是喜色。
離魂淬體術，乃是靈龜宗傳下來的淬體功法，在長達七七四十九天的時間裏不但要忍受痛苦，還需要時刻保持清醒，這才有可能成功。
在靈龜宗曆史上成功者僅有兩人，許多人都是在熬了十幾天之後寧願選擇死亡，也不願承受那份痛苦。
可相對應的，離魂淬體術一旦成功，那麽再也不用擔心走火入魔的問題，而且肉身強度會達到一個恐怖的地步，若是再將靈龜卷修煉成功，與人戰鬥之時，憑借身體硬抗法寶也不在話下。
隨著時間流逝，龜道子坐在池邊已將近二十天。
方皓全身的骨骼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下一顆心髒在緩緩跳動。
在他的心髒裏，妖神鼎緩緩轉動，似乎在吸收方皓灑落在池子裏的精血。
螣蛇在方皓的心髒上方盤起身子，盯著龜道子一直喋喋不休，“老烏龜，這小子剛成為妖師就要經曆這種痛苦，你可真下得去手！”
“這可是你徒弟，小心玩砸了，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
“不對啊，我應該巴不得這小子死才對啊，這樣一來，本大爺豈不是自由了？”
“哈哈哈，本大爺終於要自由了...”
說著說著，它似乎覺得自己這樣做不太講義氣，隨又話鋒一轉道：“不行，如果我逃走了，這小子萬一沒死，又該四處嚷嚷我螣蛇不講義氣...”
“若是被另外四個老東西知道，豈不是笑掉大牙？”
“不行不行...”
對於如蒼蠅般自言自語的螣蛇，龜道子也是疑惑不解。
按照典籍中記載，螣蛇當年應該是殺伐果斷冷酷無情之輩，怎麽現在竟淪落到如潑婦罵街一般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