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們連窮開心都不配了嗎？
“啊，以前在這麽大的公司工作呢，現在看得上我們這樣的小公司呀！”
“呀！你還是211畢業呢。211畢業還來我們這種公司找工作呢！”
“你太優秀了，我覺得不合適。不能耽誤了你的前程。我們這裏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不好意思，我們隻要應屆畢業生。”
“對不起。我們隻要本地戶口的。”
“不好意思，我們要三十歲以下的。”
……
找工作找到我心碎。
我本來想騎驢找馬的，結果一直找不到“馬”。我就在“驢”身上下不來了。
我找工作越找越絕望，越找越生氣，都想把下載的軟件卸載了。
聽了陶夢的話，魏羽飛望著我，忍不住笑了。
我大概知道魏羽飛笑什麽，也懶得問。
但是我的冷淡擋不住魏羽飛的熱情。
他開心地笑著說道：“自從知道炎哥是211畢業，我就覺得我賺了。211的現在也跟我一樣，在這裏當牛做馬。”
我的心情更不好了。跟魏羽飛的想法一樣，他覺得他賺了，我覺得我虧了。
當年我也是辛辛苦苦考上211的，現在竟然都競爭不過這些大專和本科的。有時候學曆也不是那麽重要。
陶夢生怕我不難受，歡天喜地地問我：“趙炎，你現在是什麽感想？心裏難受嗎？”
我強顏歡笑地硬撐著說：“不難受。能遇到你們這群友好善良的人，我覺得很幸運。”
陶夢不好意思地說道：“你這話說的……我都要驕傲了。”
我哭笑不得地起身去廁所。
這些比我小八九歲的年輕人，感人的時候是真感人，傷人的時候也是真傷人。
他們幾個還在嘻嘻哈哈地聊天，通過這種方式放鬆自己。一天中，我們能休息的時間也就這麽一點，根本就不夠用，連我們身體上的疲憊都不能緩解，更不要說我們精神上的疲憊。
人還是要給自己找點樂子，不然生活都沒辦法繼續了。生活的愁苦也隻能自己排解。
如果調侃我能讓他們得到放鬆，我願意被他們調侃。他們這種調侃也是帶著感情的，比那些招聘的人的話溫暖多了，比老袁的罵聲輕柔多了。
我也知道他們不是真的嘲笑我。
我上完廁所，站在窗邊吹吹風，看到了老袁匆匆忙忙地過馬路，手裏拿著電話，還在跟別人通話。
“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經讓員工修改了。要修改的地方有點多。我已經加派人手在修改了。明天肯定能給你。手下的人有點不機靈。我已經說過他們了。這次你放心，我親自盯著。”老袁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我感覺自己又被罵了。不機靈？怎麽才算是機靈？會讀心術？在對方沒有說的時候，就已經提前知道對方的想法？如果我真的有這樣的特異功能，我去幹別的可能更賺錢。
老袁來勢洶洶，我覺得老袁回到公司肯定要罵人。我看了一眼時間，離上班時間還有十幾分鍾。我還是再等等，等到了上班時間再過去。
果然，沒過多久，我就聽到了老袁的大嗓門。
“怎麽這麽慢？你幹活也太不積極了。這個活這麽著急，你現在還有閑心在這裏說說笑笑。中午這點時間不能利用起來嗎？工作要主動。什麽事情都要我說。我不說你就不知道幹。你也是老員工了，不是剛畢業的小年輕。這些事情以前也跟你說過，你怎麽就是記不住？你沒有那麽聰明，就要多付出努力……”
張姐被老袁說得不敢回話。
但是老袁的怒火還是沒有消減。他轉頭對著陶夢和魏羽飛怒吼：“辦公室是工作的地方，沒事不要嘻嘻哈哈的，來到辦公室就要工作，不要想著聊天。我沒給你們兩個安排修改的活，不是讓你們兩個聊天的。”
我聽著老袁的怒吼，輕輕地搖搖頭，為他們幾個感慨。
下一秒，我就為自己感慨了。
因為老袁的矛頭轉向了我。
“趙炎呢？他跑哪去了？他現在年紀也不小了，還一點都不穩重。這都快到上班的時間了，他怎麽還沒到。我給他一份工作，他還不知道珍惜。”
老袁的話讓我很不舒服，但是我還是趕緊出去了。
不然，他可能會來廁所找我。
我到了辦公室，才發現老袁走了。
他們幾個臉上都沒有一點笑意了，跟我剛才走的時候就是兩個樣子。我們剛有點變好的心情現在都變得不好了。
張姐眼眶泛紅，感覺要哭了一樣。
陶夢氣呼呼的。魏羽飛一臉哀愁。
在短短的幾分鍾內，我們都受到了老袁的無差別攻擊。
我坐下來之後，魏羽飛小聲地對我說：“我剛才跟老袁說你去廁所了。老袁嘟囔了幾句就走了。”
“嗯。”我輕輕地點點頭。
魏羽飛心累地抱怨道：“這老板脾氣真大。我大學室友的女朋友都沒有老袁這麽會無理取鬧。在這兒的，不在這兒的都被他罵了一遍。我們也沒做錯什麽呀。現在還沒有到上班時間，我們也沒有吐槽他，就是隨便說說話。他好像見不得我們高興。我們每天這麽累，他不給點福利讓我們高興高興，也不讓我們自己高興高興。我們連窮開心都不配了嗎？”
我耐心地安慰道：“你就當他有病吧。他得了喜歡罵人的病。”
“你別說，我還真的覺得他有點像瘋子。”魏羽飛恍然大悟地說道。
陶夢氣憤地說道：“他就是瘋子。他給我安排的工作。他不罵他自己，罵我幹什麽？他給我開的工資讓我加班都不夠，還要讓我受氣。他再對我大喊大叫，我就辭職。”
魏羽飛的情緒被點燃了，氣憤地說道：“我也不想幹了。”
聽到他們兩個這麽說，我也沒有心力了，也想辭職。但是想想自己的情況，我又放棄了。
我早就過了可以任性的年紀。找工作的過程也挺煎熬的，還沒有工資，那時候不止煎熬了，還心慌著急，還有白花錢花時間去麵試的風險。
我還是堅持幹著吧。
現在的煎熬至少有點收獲。我還是一邊工作，一邊找工作吧。
他們兩個發泄完了，就安靜了。
張姐那邊的動靜立刻就顯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