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隱長河11(譚以牧作品)

“開飯了開飯了。”玉瑤把買來的炸雞小骨和炸雞胸肉散擺在桌上,白沐和黑芒則將米飯、酒水還有一些素菜端上桌。

小傷心事重重,落了座。他知道莫嘯心中有疑惑,他今天像做了小人。

白沐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酥脆的流著汁水的雞肉,整個靈魂都似得到了滿足,忍不住發出讚歎。吃著吃著,白沐問了一句:“哎呀,掌櫃你塗了胭脂呢?是小傷送你的?”

小傷被一口飯噎著,嗆得到處找水。

玉瑤笑容甜甜的,心情似乎已經大好了,道:“香吧?沒想到小傷看起來木訥,還挺懂女人心。”

何況小傷今日救了她,她自是對小傷高看一眼,想著,日後也不必對他那麽苛刻。

眾人的興致如此高昂,小傷羞愧得幾乎要將頭埋進碗裏。

弦月高懸,銀輝漫灑。被月光映照得眼前一片光明的小傷在床榻上輾轉反側。他今夜吃足了酒肉,本該昏昏沉沉早點入睡,卻因為自己愧對莫嘯一事難以入眠。

他自小誠以待人,無愧於心。可是為什麽,就在這件事上翻了車?

雖然莫嘯此人臉皮很厚,但是也並不讓人厭惡。自己既然答應了他,理應把事情辦好。

他正冥思苦想著,卻聽見窗戶被人推開,有人跳了進來。

小傷驚疑起身,便見那人背對月光,踏著他的床沿,用下巴看著他,趾高氣揚地道:“喲,小傷,還認得你大爺不?”

小傷揉了揉眼睛,竟然是莫嘯?

他大半夜私闖民宅,想必是興師問罪來了。

“莫嘯?”小傷心虛地看了眼一旁的櫃子,“你怎麽還沒睡?”

“我睡得著嗎?上回斥巨資給你買了一堆胭脂水粉,怎麽就沒音信了?你做事也不會這麽不靠譜吧。今天我喊你的時候,腿腳比誰都利索。你若這樣辦事,人生路越走越窄。”

“我……”小傷心裏咯噔一聲,莫嘯句句都戳中了他的心肺。

“說吧,到底怎麽回事,也該給我一個交代了。”莫嘯大馬金刀地坐下來,一副不打算要走的架勢。

小傷沉痛地歎了一口氣,是英雄總得麵對,雖然這事兒他辦得有點像狗熊。小傷便將那日的誤會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又補充:“我一定會找機會向她澄清,你別著急。”

“我說呢,原來是你搶了我的功勞。你是不是也對她有意思?是男人就得真刀真槍地搶,在背後使陰刀子算怎麽回事?”

“我發誓,一切都是誤會。”小傷賭咒,“我很快就會向她澄清。放心吧,就這一箱胭脂膏子,也不能完全打動她的芳心。”

莫嘯冷哼:“這隻是一個開始,我剛開始就被你草草結束。你若不給我一個交代,這坎我過不去了。”

“不如我再給你出一個主意。掌櫃最近有件煩心事,如果你能幫她辦妥了,說不定她就能對你產生好感。”

“什麽事?”小傷成功轉移了話題,莫嘯的興趣很快被所謂的麻煩吸引。

“你可知道最近興旺鎮來了一個叫杜春的人,這個人能夠招魂。不過他之所以能夠招魂,是因為……”小傷停住。

莫嘯忍不住催促:“因為什麽?”

“嗯……在玉掌櫃眼裏,杜春就是一個神棍,像我們掌櫃這麽疾惡如仇的女子,怎麽能容忍神棍在興旺鎮興風作浪。如果你能幫玉掌櫃將杜春抓到大夢藥鋪,玉掌櫃一定會對你感恩戴德,到時候你就有機會接近她了。”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好哥們兒。”莫嘯拍了一下小傷的肩膀,將之前胭脂水粉一事全拋在腦後。

這一拍於小傷而言是那麽沉重,不過胭脂水粉一事總算糊弄過去了,小傷心裏的石頭落了地。

這一次他打算做個好人,於是他好心提醒莫嘯:“杜春邪氣得很,你不要莽撞。”

“放心,我這人做事向來有規劃。杜春此人,我也有所耳聞,最近興旺鎮的富商巨賈對他可謂推崇備至。”莫嘯捏著下巴,思索道,“這麽好玩的人物,我自然也應該見識一下。不知道你有沒有空,陪我一起會會他?”

“需要我幫忙嗎?”

“我隻是隨便一提,你不要當真。你這家夥,害得大爺我這麽晚都沒睡覺,我可不想回去了,這大老遠的,我就在你這兒睡吧!”

莫嘯說著就脫下了靴子,一股味兒在屋子中彌散。

“你這腳有多少天沒洗了?”小傷連忙捂著鼻子。

莫嘯也聞到了這股味兒,不過如今他自己的屋子裏就臭得很,久而久之他也不覺得臭了。

“我自是天天洗腳,隻是這靴子自來了興旺鎮之後,就再也沒刷過。我跟我的護衛一起住,他一個大老爺們,我總不能讓他幫我洗東西吧?”

“所以衣服也沒有洗過?”小傷嫌棄地看了他一眼。

莫嘯聞了聞自己的衣衫,好像挺臭的。

小傷爬起來打開櫃子,從裏麵選了半天,終於挑出一件他覺得自己不怎麽穿的衣服。

“你就穿這個吧。”

“還挺貼心。”莫嘯脫下衣服,正要換,小傷攔著他:“你這沒洗澡,就換衣服?”

“沒人伺候我,我怎麽洗呀?”莫嘯說得理所當然。

看來是落難公子了,生活能力匱乏。

小傷從窗戶往外瞥了一眼,院子裏沒有人。這個時候大家都睡熟了,於是他轉頭對莫嘯道:“你隨我來。”

大夢藥鋪隻有一個浴房,便在茅廁的旁邊。

莫嘯按照小傷的叮囑,取了一個裝衣服的浴盆、一條毛巾往樓下走去。

小傷在水井裏打了一桶水,莫嘯看著那桶涼水,不解地問:“去哪裏燒?”

“本應該去廚房燒水,但是現在大家都睡熟了,我擔心將他們吵醒,所以直接用涼水洗吧。”

“涼水?”莫嘯震驚,雙眼瞪圓,“不可能,我決不洗。你把水給我,我去燒。”

他和小傷爭執了一會兒,終於還是奪到了那一桶水。莫嘯碎碎念著,將水一直提到了廚房。

“我這手可是提筆寫字的,哪裏幹過這些粗活?想當年,我哪次出行不是前呼後擁,數百個奴婢上趕著伺候?”

小傷望了眼四周,頗有些好笑地對莫嘯道:“你到底是什麽來曆,難不成還是一城之主嗎?”

“城主?你覺得有哪個城主會像我如此落魄?”莫嘯不以為然。

“像你這麽落魄?”小傷看了看自己因為常年砍柴而變得粗糙的手,“也不是沒有。”

“你見過?”莫嘯抬眸問他。

小傷將目光投向別處:“猜的。”

“嘁。”莫嘯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