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不是主宰
秦湘蓮的醫術很嫻熟，幾個重傷員經過她的救治，很快轉危為安。
名叫戚靈薇的女孩和戚定邦的少年耳聰目敏，總是能在母親說出需要某件東西之後第一時間呈上，使得秦湘蓮的工作效率大為提高。
天亮之後，村子裏的民壯自動的集結到議事廳，等待鎮長的指示。
對於長安鎮來說，昨晚這一戰無比慘烈。
一百五十四名壯丁戰死三十六人，傷二十三人，減員率超過了百分之三十。
九戶人家遭到屠殺，包括老幼婦孺在內死亡三十九人。
而且還死了江夫子、江以德兩位長老，以及壯丁一組組長江雄。
要是說唯一值得慶賀的，那就是來犯的兩百五十五名殺手無一逃走，全部留下來給無辜的亡魂做了陪葬。
其中包括田宗仁的幼子田武，師爺張白初，以及金、木、土三位殺手。
這其中，僅江冠軍一個人就斬殺了兩百一十二人，讓長安鎮的人見識到了什麽叫做“十步殺一人”！
若是加上死在朱長安皮鞋之下的五十二人，以及水、火兩名頭目，那就是三百零七人團滅，一個也沒有回去。
議事廳前麵堆積著山丘般的兩堆屍體。
左麵是村民，右麵是殺手。
“諸位鄉親，這個血海深仇我們記下了！”
朱任俠站在議事廳前，聲音悲壯，“早晚有一天，我們要砍下田宗仁的狗頭，拿來祭奠死去的鄉親。”
“殺田宗仁，滅田氏，血債血償！”
村民們望著昔日桑梓的屍體，或者兔死狐悲，或者潸然淚下，紛紛揮拳高呼。
“朱任俠，為了防止引發瘟疫，趕緊把屍體埋葬了吧！”
朱長安望著慘烈的畫麵，心中也是不忍，開口傳達法旨，“村民你們自己埋葬，殺手的屍體交給我來處理。”
“弟子遵命。”
朱任俠答應一聲，吩咐所有男丁一起幫忙，把村民的屍體運到村外埋葬。
一時間死了這麽多人，鎮上暫時沒有這麽多棺材，但也不能讓死者長時間曝屍，所以隻能暫時下葬，等陳木匠打造了棺材之後，再挖出來重新收殮。
雖然這樣對逝者有些折騰，但除此之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就在村民們埋葬桑梓的時候，朱長安快速的把兩百多具屍體全部裝進方便袋裏，竟然搞了整整兩包。
“嗬……這一袋子估計能有十來斤。”
朱長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雖然這些人死有餘辜，但畢竟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收拾好了屍體，朱長安吩咐朱任俠騎馬到山腳下去一趟。
朱任俠不知道天尊意欲何為，但還是騎上胭脂血直奔北麵的荒山腳下。
朱長安拿出小鏟子在這座並不算巍峨的山腳下挖了一個大坑，將方便袋內的屍體一股腦的倒了進去，然後填土掩埋，最後夯實。
就這樣，長安鎮北麵的山腳下多了一個百人坑。
“回去吧！”
目送朱任俠返回長安鎮之後，朱長安急忙鑽進衛生間衝個澡，洗去身上的血腥味。
經過了一天的忙碌，全鎮七十五口亡魂入土為安。
就在這時，不放心的金珠帶著江阿秀返回了長安鎮。
得知村子昨夜遭襲，傷亡慘重，就連江夫子都慘死在殺手槍下，金珠不由得淚目。
“真是好人不長命，江叔父宅心仁厚，正氣浩然，卻遭此橫禍，天道不公啊！”
金珠越罵越生氣，仰天質問，“天尊，我們江家村都改名長安鎮了，你為什麽就不能讓好人長命百歲？你為什麽不去問問閻王，為何讓好人短命？”
正站在造景箱麵前抽悶煙的朱長安被問得無言以對。
“為什麽好人不長命？”
“唉……別說我不是神仙，就算我是神仙，也主宰不了世界的一切啊！”
“就算強大如玉皇大帝、元始天尊、甚至是女媧、盤古，也不能隨心所欲吧？”
江阿秀更是悲痛欲絕，趴在江夫子的墳頭嚎啕大哭。
“叔爺爺……你出來啊，孫女才走了半天，你怎麽就棄我而去了？叔爺爺，我不讓你死，我去求天尊他老人家救活你。”
江冠軍輕輕拍了拍阿秀的肩膀：“秀兒莫哭了，每個人的命都是生來就注定的，就算是神仙也不能違背天道。”
“三叔，你為什麽不早回來？”
江阿秀忍不住哭倒在叔父的懷中，“上個月阿爹死了，今天叔爺爺又死了，還有二嬸，還有江雄叔、以及那麽多親人，你要是早回來的話，他們就不會死了！”
江冠軍潸然淚下，哽咽道：“是啊，我為什麽不早回來？這樣的朝廷我保他作甚？這樣的昏君，我護他作甚？”
朱任俠聽江冠軍的話有些奇怪，心中很是不解。
按理來說，江冠軍作為戚家軍的千總，朝廷從六品武官，應該以精忠報國為己任才對，為何聽他的語氣，似乎對朝廷、對皇帝都充滿了不滿？
傍晚時分，村子裏所有人全部來到密密麻麻的墳堆前肅立。
朱任俠穿上縞素，率領眾人跪拜新墳。
“老夫子、以德先生、江雄哥、二嬸，所有遇難的桑梓們，望你們在九泉之下安息。我們長安鎮與田氏勢不兩立，早晚摘下田宗的狗頭，祭奠你們的在天之靈。”
江冠軍白衣勝雪，跪在父親的墳前淚如雨下：“父親，孩兒不孝，上不能為國盡忠，下不能為父盡孝，我江三禮真是白活一場！”
“你放心，從今以後，兒就守在故鄉，每日為你添土鋤草，再也不問世事。”
第五名上前扶起江冠軍，勸慰道：“千總大人，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啊！”
“從今以後莫要叫我千總。”
江冠軍苦笑一聲，“戚家軍都已經灰飛煙滅了，哪裏還有我這個千總？從今以後，世上再無江冠軍，隻有長安鎮的江三禮這個山野村夫。”
“戚家軍沒了？”
朱任俠和第五名都吃了一驚，戰無不勝的戚家軍可是大明的王牌精銳，怎麽說沒就沒了？
“難道吃了敗仗？”朱任俠忍不住問道。
江冠軍忽然仰天大笑：“哈哈……真要是吃了敗仗，戚家軍死去的三千三百兄弟絕不會掉一滴淚，可恨、可恨啊！”
看到江冠軍今天又哭又笑，朱任俠知道他情緒受了巨大的刺激，急忙攙扶他回家。
“三叔，你從遼東千裏迢迢回到貴州，跋涉三千裏路，想來已經身心俱疲。再加上叔爺爺遇難，想來更是心中悲傷，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咱們改日再提，先回鎮上休息。”
在朱任俠的帶領下，長安鎮的居民俱都麵色凝重的返回了城內。
兔死尚且狐悲，更何況是人，對於長安鎮來說，今夜注定是個悲傷的夜晚。
所有人回城之後，朱任俠吩咐路不平加強防禦，以防田氏的人再次來犯。
“江雄組長戰死，江蛟組長雙腿骨折，二虎叔親人去世，劉教頭同樣負了傷，重擔就落在路大哥身上了。”
朱任俠無奈的拍了拍路不平的肩膀，“有勞你多操心了！”
路不平點頭：“鎮長放心，今晚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夜幕降臨，明月升起。
長安鎮被清冷的月光籠罩，時不時有嗚咽的秋風吹過，如泣如訴。
—————————
“該死的田宗仁，老子早晚把你捏成肉餅！”
坐在造景箱前觀看了一天的朱長安觸景生情，心裏彌漫著一股酸楚，整個下午都在謀劃著如何解決這個一次次威脅自己老巢的狗官？
他看了看箱子上的健康表，自己的健康值依舊是62。
今天既沒有增加，但也沒有降低，也就是說長安鎮的命案和自己沒有關係。
朱長安從冰箱裏拿出兩罐冰鎮啤酒，切了一些冷凍的牛肉，坐在紫檀木餐桌前喝悶酒。
“這個江冠軍不愧是戚家軍第一猛將，我看甚至可以稱之為大明第一猛將！”
“金珠對付四五十個殺手都險象環生，而這江冠軍竟然一個人殺了兩百多殺手，這樣的戰鬥力簡直可以彪炳史冊。”
“如果不是這江冠軍及時趕回來，隻怕長安鎮就完了，等朱任俠回來的時候，隻怕一半人都剩不下。”
就在這時，朱長安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摸起來瞄了一眼，屏幕上顯示來電姓名李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