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灰飛煙滅
鄭玉林的話猶如一道冷風吹過，原本因為師仲狼狽逃竄之後，稍顯平和的廂房內，突然又再次陷入如狂風暴雨前的寧靜。
“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李客猛然起身，一雙虎目緊緊盯著鄭玉林，仿佛一頭嗜血的猛獸，即將掀開他的血盆大口。
他身上的殺氣濃鬱，讓鄭玉林不寒而栗。
與其他鍍金的世家子弟不同，李客之所以能夠坐到川州兵馬指揮使的位置，全憑他在軍旅中摸爬滾打，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
鄭玉林凝目，眼神也逐漸冰冷。
清芙與李黑對視一眼，均是如臨大敵，神色萬分警惕地看著李客。
“鄭玉林，你當真是活膩了不成，我李家人的性命，也是你豈敢覬覦的？”
即便是李鬆，也沒有想到，他的要求居然是想要李衛民的性命。
哪怕從李衛民口中得知，他曾經暗中派死士襲殺鄭玉林，僥幸被鄭玉林逃脫，因此結下了不解之仇。
可鄭玉林怎麽不自我反省？
若不是他破壞桂林村祭祀，又豈會與李衛民交惡？
區區一個鄭家，也膽敢與川州李家作對，不是找死是什麽？他現在能夠安然無恙地站在這，便是最大的寬恕了，居然還敢要李衛民的性命？
“鄭公子，此事就此揭過，權當你沒有提過，老夫也不曾耳聞，如何？”
李迎攔住李客，不願讓他節外生枝，繼續道：
“其他要求，你盡管提，隻要我李家能夠做到，無不滿足。”
鄭玉林冷笑一聲，
“那我要你整個李家，可好？”
“你當真要找死？”
堂堂傳承數百年的世家大族，自然有屬於他們的尊嚴和驕傲，鄭玉林此舉，無疑拿著刀架在他們脖子上，想要以李明高的性命逼迫。
哪怕與李明高相較，李衛民的性命微不足道，但他們放棄是一回事，鄭玉林逼迫又是另外一回事。
換句話說就是，他們可以不要，但是你不要強搶。
李鬆心中樂開了花，隻要鄭玉林繼續目中無人，他就能順理成章地處置鄭玉林，即便是李迎也無法阻攔。
相較於他，李迎將世家的臉麵看得更重，
“你可知道，威脅我李家的後果？”
鄭玉林拍了拍衣袖，眼眸中也是精光四溢，對李迎冷冽的目光毫不回避，
“後果？”
“李家高高在上，便可以罔顧桂林村數百條性命不顧？天大、地大、人亦大，這大夏終究還不是李家說了算！”
鄭玉林從懷中取出一條白布，白布上印有鮮紅的血跡，足足百十個姓名書寫在上麵，
“這是桂林村百姓的血書，李衛民的樁樁罪行，無一漏下。單單祭祀桂林村這一條，就足以將他挫骨揚灰了。”
此事李鬆千叮嚀萬囑咐，但李衛民還是出了紕漏，讓鄭玉林鑽了空子。
如今雖然人贓並獲，但在李家眾人看來，不過賤命數百條而已，與李明高相比，猶如螻蟻。
鄭玉林也是世家子弟，本不該為了區區平民的賤命，與他們相較，可對方卻反其道而行之。
這不僅是在打川州李家的臉麵，同樣是在與世家的權威抗衡，屬實不智。
“那又如何？”
李鬆皺眉嗬斥，對李衛民的累累罪行不顧，單純隻是覺得，鄭玉林忤逆了李家權勢的意誌，便要將他扼殺在搖籃之中。
可鄭玉林又何嚐不是破釜沉舟？
他早就有所準備，從他取出百人書寫的血書開始，這場較量注定就要讓李家妥協，否則便不死不休。
“此事已由天都城城主令姚大人受理，並且移交大理寺處置，若李家執迷不悟，恐怕也討不得好處吧？”
鄭玉林冷眼相待，絲毫不懼李鬆言語中的威脅，
“我為李家主治病，李家大義滅親，實乃兩全其美之策，三公子難道要舉全族之力，對抗大夏律法？”
李迎麵色巨變，擺手製止想要辯駁的李鬆，喝道：
“若沒有我李家允許，恐怕還由不得大理寺處置。”
“李家在川州手眼通天，想要越過李家，自然不易，但李大人別忘了，李家主的性命還在你一念之間？”
鄭玉林探眼看向床榻上的李明高，他雖然恢複了神智，但依舊不能言語，手足更無法移動分毫。
哪怕有任何想法，也無法清晰表達。
隻能任由李迎等人處置，李迎回首看向李明高，隻見李明高眨著眼睛，想要表達的意思模糊難懂。
若李迎一意孤行，要與鄭玉林不死不休，那李明高地便沒有恢複的可能。
此事若是傳揚出去，便會落人口舌，屆時，李家上下不僅會遭受重創，李迎三兄弟恐怕也要被口誅筆伐。
不管如何選擇，似乎都被鄭玉林算得一清二楚。
從鄭玉林施針讓李明高開竅恢複神智以來，他們就已經處於被動，唯有答應鄭玉林的要求，似乎才能兩全。
“你又如何保證，家父一定能夠恢複如初？”
李迎沉默良久，咬牙問出口。
“說實話，我無法保證，隻能盡力而為。”
鄭玉林漠然，搖頭苦笑。
鄭玉林沒有肯定回複，倒是讓李迎鬆了口氣，若他言之鑿鑿，反而會讓李迎覺得，他還在拿捏。
但鄭玉林說出實情，便是另外一種說辭。
眼下這情況，他大可承諾，等處置了李衛民，事後反悔，他們也無法拿捏。
可李鬆與李客卻不願意了，李客身上的肅殺之氣絲毫未減，反而越演越烈，
“大哥，如今父親已經醒了，還與他廢什麽話，拿下他，我自有手段讓他就範。”
“那你便試試。”
一直從未口腔的清芙，突然厲聲喝道，手上的匕首冷芒閃爍，讓李迎皮膚生疼。
清芙與李黑聯手，或許才是鄭玉林有恃無恐的原因。
李迎思之再三，還是不敢輕易嚐試，就怕搬起石頭咂了自己的腳。至於李衛民，李家子弟眾多，放棄一人也不會傷筋動骨。
丟掉的臉麵，以及被鄭玉林脅迫，日後自然有的是機會找鄭玉林清算。
“李衛民可以交由你處置。”
李迎麵色難看，但還是阻攔在李客與李鬆身前，不給他們絲毫反駁的機會，
“可你若不能醫治好家父，即便傾盡全力，我也要讓你天都城鄭家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