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以下犯上

崔冰妍依舊一襲白衣,猶如羊脂一般美豔的臉上,此刻卻掛滿了寒霜。

她對崔明之極為了解,平日裏崔明之胡作非為,她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想多做約束。

崔明之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將外麵的齷齪事,在她麵前流露。

此時這般不顧顏麵的呼救,怕是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見過鄭公子,見過羅院長、盛教授。”

崔冰妍欠身行禮,終是在與鄭玉林對視的瞬間,臉上的冰霜才有所消融。

“姐,你認得他?”

崔明之臉上全是愁苦之色,指著鄭玉林的手都在發顫。

他對鄭玉林與周同生是恨的牙根癢,若不是這兩人,他怎會落得這副田地,被眾人嘲笑不止?

鄭玉林輕笑頷首,清芙卻下意識靠近了鄭玉林幾分,身上淡淡的香味瞬間撲進鄭玉林的鼻腔。

就在鄭玉林懸崖勒馬之際,崔冰妍語氣冰冷道: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此前如何承諾,現在便如何履行。”

此話一出,不僅崔明之瞠目結舌,就連在場準備看熱鬧的眾人都目瞪口呆。

崔冰妍這是要大義滅親嗎?

“早就聽聞崔冰妍與崔明之之間有間隙,怕是真的。”

“如今青州崔家的生意都是崔冰妍在打理,偌大一個崔家,居然要靠女人來撐門麵,還真是丟人。”

“這下有好戲看了!”

“……”

周遭細微的議論聲此起彼伏,不少都讓崔明之聽了真切,他羞紅的臉麵,整個人的精神都萎靡了大半,不忿道:

“姐,是他們欺負我在先,現在又要折辱我。”

“冰妍,此事確實是鄭兄咄咄逼人,怪不得明之的。”

李鬆見崔冰妍來的刹那,心中又燃起了複仇的怒火,可對方輕輕一句話,卻如同一盆冰水,從他頭頂琳下。

看著崔冰妍恰到好處的身姿,與那張讓他久久無法忘懷的麵容,他隻覺得口幹舌燥。

可她為何要幫鄭玉林?

哪怕崔明之再不討她喜歡,那也是她崔家的人,哪有幫理不幫親的道理?

反而崔冰妍看向李鬆的眼神卻充滿了厭惡,

“小女子與李三公子還未熟絡到可以直呼其名的地步,還是喚我崔小姐的好。”

當庭廣眾之下,崔冰妍言辭犀利,頓時讓李鬆臉麵如同火燒。

若不是你還有幾分姿色,區區一個青州崔家,如何能夠入得了本公子的眼?

李鬆心中猶如堵了一口氣,莫不是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曆,遇到了這倒黴的日子……

當真該死!

“姐,三公子說的不錯,就是他們咄咄逼人。”

李鬆對崔冰妍早就有僭越之心,曾多次向崔明之暗示,他如何不懂?

此事隻要有李鬆周旋,以川州李家的地位,即便是羅雲書也要給幾分顏麵。

“你閉嘴,事情始末,我已經了解的一清二楚,若不是你處處為難,還冤枉鄭公子,他怎會為難你?”

崔冰妍的明辨是非之舉,倒是讓鄭玉林多了幾分好感。

順帶著看向崔明之的眼神都柔和了不少,可這若在清芙眼中,卻是不懷好意,立刻低聲提醒道:

“她這是有求於你而已。”

鄭玉林燦燦的摸了摸鼻子,心中自然是知曉的。

可聽聞崔冰妍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頓時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

“鄭兄,此事不過是一句玩笑話,你又何必當真呢?不如給在下幾分薄麵,此事便算了?日後鄭兄在川州行走,在下一定會記你這份人情,如何?”

即便崔冰妍當眾落了李鬆的麵子,但李鬆卻也想明白了,若是當真讓鄭玉林為所欲為,寒了崔明之的心,今後還有其他人願意為他賣命嗎?

崔冰妍的到來,倒是給了他順杆上線的機會。

他這話雖然明麵上客客氣氣,卻也是在提醒鄭玉林,這裏是川州,並非天都城,若是他見好就收還好,若是一意孤行,今後在川州行走,怕沒有那麽容易。

鄭玉林又豈會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眼神一冷,桀驁不馴的讓李鬆麵色巨變,

“且不說是不是玩笑話,李兄的臉麵又值幾分錢?”

“你當真要把事情做絕?”

見鄭玉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李鬆頓時怒火中燒,

“當真要與我李家為敵嗎?”

“那又如何?”

兩人劍拔弩張,頓時讓場麵冷的讓人生寒。

羅雲書眉頭大皺,剛要開口,卻被盛名秋阻攔。隻見他微微搖頭,臉上帶著笑意,看向鄭玉林的目光滿是欣慰。

從孔順口中得知,鄭玉林不是那種衝動誤事的人,既然他敢與李鬆爭鋒相對,必然是有所準備。

羅雲書作為聖天學院的院長,處事最好還是不偏不倚一些的好。

哪怕崔明之即輸人又輸了理,這些都是學生們之間的事情,他們可以主持公道,但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李兄這話便不對了,既然雙方有約定,哪怕隻是口頭約定,既然輸了,履行諾言也是應該的。”

世家之間相互製衡,趙無雙此時又有意結交鄭玉林,自然不願意見到李鬆以勢壓人。

果真,當她說出這話的瞬間,鄭玉林便投來了目光,雖然平平淡淡,但明顯沒有敵意。

“趙小姐說的不錯。”

程錦也跟著附和,顯然是與趙無雙站了一隊。

李鬆臉色鐵青,仿佛成了眾矢之的一般。

可他剛要反駁,卻被崔冰妍的話打斷,

“還不快去?你是要讓外人說我們青州崔家門風不嚴,言而無信嗎?”

崔明之心如死灰,一張臉已經絕望到了極點。

“今日,你若不履行承諾,便滾回青州去。”

回青州?

他若真的回到青州,怎會如在川州這般過得舒坦?

哪怕今日他顏麵掃地,過些時日,其他人必然會忘了今日所發生的種種,可回到青州,不但要受家裏約束,一言一行也不自在。

崔明之咬著牙,硬著頭皮匍匐在冰冷的地麵上,內心的煎熬讓他恨不得親手殺了鄭玉林。

可他別無選擇……

就在他要履行承諾時,鄭玉林的一句話,險些讓他跳了起來。

“你我也算朋友,既然他是你弟弟,那不如就……”

鄭玉林的話還未說完,崔明之卻以為自己得救了,抬眼希冀的看著鄭玉林,隻聽他繼續道:

“從這裏爬到大殿門口就行,不用到學院大門了。”

“噗嗤……”

也不知道誰突然沒有憋住笑意,崔明之瞪大著眼睛看向鄭玉林,一副見了鬼一眼的模樣,一口血險些就要噴出口。

就好像突然看到了希望,那轉瞬即逝了。

玩他呢?

“好。”

崔冰妍的聲音幹脆利落,像是給了崔明之致命一擊。

從大殿到門口,不過五六十步的距離,對於崔明之而言,卻仿佛天涯海角那般深遠。

見他落魄蕭瑟的身影,鄭玉林眼中沒有絲毫同情之意,卻得意洋洋的掃了李鬆一眼。

李鬆額頭已經青筋暴跳,沉默許久,突然陰沉沉道:

“既然人也罰了,那便來說說鄭兄的事情,如何?”

鄭玉林挑了挑眉頭,冷冷看著李鬆,李鬆繼續道:

“即便霍夫子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冤枉了鄭兄,那也要送官府查辦證實之後,還鄭兄一個清白,可鄭兄卻無憑無據,當眾毆打霍夫子,霍夫子有功名在身,鄭兄這便是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