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煙花柳巷

聖天書院,位於川州以南,是大夏開國之初建立,由太祖提筆,在川州地位超然。

書院詩會,在每年臨近年終時都會舉辦一次,每一屆的魁首,不僅可以名揚天下,如果詩詞當真驚豔卓絕,甚至有機會成為院長,或者盛教授的學生。

凡是成為院長和盛教授親授的學生,仕途之路無不是一帆風順。

即便落選,也能憑借機會出盡風頭,給主考與川州各界文士留下深刻的印象,因此不少世家貴門,擠破頭為子女博個前程。

最次也能來鍍金,就像周同生這一類。

隻不過,今年似乎又有所不同,聖天學院已經放出風聲,若某些學生不求上進,仗著家族背景,為非作歹,不學無術,敗壞學院名聲者,哪怕詩詞歌賦可行,也入不得學院高門。

大家心知肚明,一則是因為買賣詩詞這種事情一直無法杜絕,二則前段時間,青樓風塵出了不少爛事。

經過周同生這番詳細說明,鄭玉林大致有了了解。

買賣詩詞是上不得台麵,但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破不說破,如今的聖天學院,早就不複當年,已經成了世家大族的遊樂場了。

眼下聖天學院發難,怕是有人在幕後推波助瀾。

川州李家一家獨大,壓得其他世家大族喘不過氣,每年的詩會出盡風頭的也是李家子弟。

可今年的情況略微改變,李家族長病危的消息,已經傳遍大街小巷。

為了尋得名醫,李家也不得不出此下策。

若是今年的詩會,能夠遏製李家,那其他家族的算計,也當是成功了。

“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必將大殺四方,哈哈。”周同生心中歡快得很,似乎隻要有鄭玉林在身邊,便有了一根定海神針一般。

此時,聖天學院的朱紅高門前守衛森嚴,有很多錦衣華服的公子小姐在排隊驗證身份請帖,需要驗明真偽方可入內。

鄭玉林沒有理會周同生,反而看著眼前如同長龍一般的隊伍,眼中看到的仿佛都是行走金山銀山。

孔順本就想要讓鄭玉林參加聖天學院的詩會,在給盛名秋的拜帖中,就夾著一封請帖。

此前,鄭玉林沒有多想,眼下卻派上了用場。

可因為詩會規定,每位公子小姐隻能帶一個隨從,李黑便依照鄭玉林的吩咐,去找了鄭峰與陳明亮。

至於清芙?

她自然跟在鄭玉林身側。

三人前後步入學院大門,正在四下打量之時,一道戲謔的笑聲便傳進了鄭玉林三人的耳中。

“喲,這不是天都城周家的二公子嗎?嘖嘖……你居然也敢來參加詩會?”

鄭玉林眉頭微皺,目光落在那人身上,隻瞧他身材高瘦,眼眸狹長,

“周大哥,此人與你有舊?”

周同生眼神冰冷,心中怒罵,有個屁的舊,是有仇怨才對。

隻是一眼,周同生立刻便認出了此人的身份,一個跟在李家公子李鬆身後的鐵杆狗腿子,崔家在川州的負責人崔明之。

仗著有李鬆撐腰,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裏。

前日在煙花柳巷,周同生與他之間有些許摩擦,今日,崔明之怕是要借題發揮了。

周同生不想與他在這有太多糾纏,便要拉著鄭玉林離開。

不料,崔明之卻搶先了一步,橫身再次攔住了去路,陰陽怪氣地調侃起來。

“今日可是川州各府縣文人矚目的盛會,周二公子這種隻知尋花問柳,鬥大字不識多少的紈絝子弟,就不要來湊熱鬧了吧?有這等時間,不如去畫舫多與姑娘談樂,豈不快哉?”

崔明之嘴角咧著笑意,絲毫沒有在意周同生臉上越來越難看的神情,

“萬一鬧出個什麽笑話,豈不是丟了周大人的臉麵?讓人恥笑?若是辱沒了聖天學院的威名,那便不是你能擔待得起的……”

書院裏本來就人多眼雜,加上今日的盛會,一看崔明之冷言冷語的嘲諷,一眾人紛紛聚了過來。

一瞬間就對周同生指指點點。

“此人便是前日與崔公子鬧了矛盾的周同生?據說此人不學無術,難不成是編了幾首打油詩?這才敢來參加詩會?”

“打油詩也就罷了,就怕是煙花柳巷學來的下作之詞。”

“嗬嗬,周大人好歹也是天都城的一縣府令,這下怕是要丟盡臉麵了。”

“……”

周同生聞言,頓時氣得七竅冒煙,剛要開口罵回去,就聽到鄭玉林低聲在耳邊笑道:

“既然是在煙花柳巷認識的,他又不比你好多少,他能來,你為何不能來?”

周同生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鄭玉林怎會知道他們在煙花柳巷認識的?

不過不重要,知我者還是玉林啊……

“崔兄能來參加,為何我不能?難道這聖天學院是你青州崔家開的?你也說了,此次詩會,乃是我川州各府縣文人矚目的盛會,崔兄既不是川州人士,卻跳出來阻攔我等川州文人參加,這是何等道理?”

周同生這話開口,不僅圍觀的眾人側目,便是鄭玉林也投來讚賞的目光。

周同生雖然讀書不行,但鍾情於聲色場所,這說話的技術,倒是不差分毫。

崔明之臉上的譏笑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陰沉,可周同生卻沒有給他反擊的機會,接著對鄭玉林擠眉弄眼之後,笑道:

“當初在畫舫吃花酒的時候,崔兄還口口聲聲說本公子才高八鬥,怎麽這才兩日光景,就翻臉不認賬了?”

周同生聳了聳肩,雙手一攤,很是無辜不解的看著崔明之,

“不會是因為本公子那夜搶了你大姑娘,你心生怨恨吧?崔兄不至於如此小肚雞腸才是啊?”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將視線投向崔明之。

雖說吃花酒早就在圈子裏是潛規則了,也都稱為風雅之地,本就無傷大雅。

但是被人當眾揭穿,就是另外一番事情了,尤其今天這樣的場合。

萬一被有心人傳揚出去,且不說今日的詩會還要不要參加,以後在川州怕也是會淪為笑柄,抬不起頭啊。

周同生這一套組合拳,瞬間打了崔明之一個措手不及。

隻見崔明之頓時臉色漲紅,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周同生,你少給我潑髒水,我豈會去畫舫這等醃臢之地?”

見崔明之氣急敗壞,周同生這下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了,反而滿不在乎道:

“昨日那畫舫的姑娘還去找我告狀,說崔兄白嫖不給錢,想要吃霸王餐。崔兄啊,雖然你崔家在川州也舉步維艱,但是這等錢怎能不給呢?人家姑娘也是賺的辛苦錢,你說你,怎能做出這等傷風敗俗之事?”

周同生走了兩步,痛心疾首道:

“我本欲幫你遮掩,可你……可你居然要反過來汙蔑我,真是讓我傷心難過。”

說完,周同生還裝模作樣地抹著眼淚。

而眾人更是哄堂大笑,看向崔明之的眼神,分明已經變了味道。

崔明之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周同生罵道:

“你胡說八道,我青州崔家也是世家大族,豈會做出這等事情,我要向院長和主考崔教授告你誹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