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怎麽會是傻子幹的?

天都西城一座朱紅高門大宅內,周安民端坐在高堂中央的太師椅上,麵色冰冷的看著身前坐立不安的周羽凡和山羊胡中年人。

中年人身穿青袍,身材瘦弱。

“調查結果如何?”

因為李衛民從中作梗,周安民不得不暫時放過鄭文耀。

但這雷聲大雨點小的結果,讓他很不滿意。

他與李衛民明裏暗裏較勁多次,若不是李衛民占著氏族權勢,隻怕早就被他收拾得服服帖帖。

中年人拱手,

“回稟大人,那夜在春滿樓的人不在少數,小人都一一調查過,其中與二公子有仇怨的也僅有鄭文耀一人,隻是……”

中年人小心看了周安民一眼,見後者麵色黑沉,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周安民不怒自威,越想越氣,

“隻是什麽?”

“依屬下愚見,此事確實有諸多蹊蹺之處。”

“那依你之見,是本官冤枉了鄭文耀?”

“小人不敢。”

周安民的聲音不緊不慢,中年人卻猶如遭了五雷轟頂,冷汗頃刻間浸透了後背,急著跪坐下來。

周羽凡看了中年人一眼,低聲開口,“爹,孩兒也覺得此事太過詭異。”

“事到如今,真相已經不重要了。”

周安民冷哼一聲,他何嚐不知道事情蹊蹺,之所以硬要治罪鄭文耀,不過是想殺雞祭猴罷了。

想動他周家人,必定要做好萬劫不複的準備。

隻可惜,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是讓李衛民出盡了風頭。

“去將那逆子叫來。”

這幾日,周同生的生母,周安民的妾室,總是在他麵前哭哭啼啼,為周同生抱不平,他是頭大如鬥。

一想到周同生惹出來的禍事,便怒不可遏。

不多時,一張輪椅便緩緩推入高堂,周同生的傷勢已有好轉,但還不能下地走路。

他一見到周安民,臉上便帶著警惕和害怕。

“老夫問你,那夜你被襲擊,是否真的聽清那賊人自報家門,就是鄭家鄭文耀?”

“爹。”

周同生怒火中燒,臉上的表情異常猙獰,

“孩兒聽得清清楚楚,除了鄭文耀,還能有誰?早前他在春滿樓吃了虧,這才懷恨在心,暗中偷襲孩兒。”

他看向周羽凡,語氣肯定,帶著濃濃的怨恨,

“當夜大哥也在場,孩兒不敢有半句隱瞞。”

見周安民投來目光,周羽凡點頭,語氣半信半疑,

“鄭文耀確實在春滿樓吃了虧,因為他出言不遜,孩兒還教訓了他一番。隻是,他矢口否認,說隨身玉佩在春滿樓的時候就已經遺失,現在又有畫舫的清芙作證,我們拿他毫無辦法。”

“倘若真不是鄭文耀所為呢?”

周安民沉默許久,淡淡問了一句。

周同生先是一怔,瞬間就急眼了,

“爹,不是他還能是誰,您千萬不能被他的花言巧語騙了。”

“你給我住口。”

周安民怒喝一聲,周同生渾身遺產,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有半句。

“假若襲擊同生的賊人不是鄭文耀,那便是當晚在春滿樓目睹了一切的人,此人隱藏在背後,借鄭文耀的手報複同生?”

周羽凡並不確定自己的猜測,他回想當晚的經曆,春滿樓在場的貴公子中,有這個計謀的沒有這膽子。

有這膽子的,沒有這等算計!

中年人也暗中點頭,他的猜想與周羽凡不謀而合。

“能有此算計的,必然不是尋常之輩。”

周安民冷靜下來之後,對事情的判斷也不再刻意往鄭文耀身上去想,

“同時,此人不僅與同生有仇怨,和鄭文耀恐怕也有解不開的矛盾。”

否則,誰會冒著同時得罪兩家的風險?

周羽凡突然想到一人,但又覺得荒唐,

“不可能是他!”

“何人?”

周安民目不轉睛地盯著周羽凡,迫切想要知道,他猜想的到底是誰,為什麽又矢口否認?

“鄭玉林!”

鄭玉林?

周同生終於意識到,為什麽周羽凡會覺得不是他。

“怎麽可能是他,他就是一個傻子!”

周安民皺眉沉默,若是仔細想想,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鄭玉林都身處其中,卻又置身事外。

好像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此人的智力弱於常人,在天都城幾乎是家喻戶曉,前幾日還與鄭文耀發生過衝突,險些因此喪命。”

中年人調查的倒是一清二楚,但說到關鍵時候,又有些為難的看著周同生,直到聽到周安民的嗬斥聲,他這才繼續解釋,

“而之所以與鄭文耀發生衝突,似乎還是二公子從中挑撥的。”

“可有此事?”

周安民看著如坐針氈的周同生,冷眼問道。

周同生卻覺得隻是稀疏平常的小事,也沒有否認,

“他就是個傻子,我隻是找些樂子玩玩罷了,況且,他事後也沒有與我計較,還邀我去春滿樓喝酒,怎麽可能會是他?”

周同生不過隨口說說。

周安民卻覺得蹊蹺,若是鄭玉林事先邀約,周同生與鄭文耀發生衝突,然後假借鄭文耀的名頭,再報複周同生!

想到此處,周安民也不覺脊背發涼。

可他一個傻子,怎麽可能會想到如此複雜的計算?

莫非後背有高人指點?

“爹,你不會是懷疑鄭傻子吧?在府衙的時候你也聽到了,他見聞孩兒受傷,還想幫孩兒報仇,他怎麽可能會算計孩兒?”

周同生哪裏想得那麽複雜,隻是單純覺得,鄭玉林是個傻子,傻子的心性都比較單純。

你們現在懷疑一個傻子,不是明擺著告訴我,這事情會不了了之嗎?

那我這一身傷,豈不是白挨了?

“住口。”

“爹……”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帶他下去。”瞧著爛泥扶不上牆的周同生,周安民氣急敗壞,哪怕對方是個人盡皆知的傻子。

這般輕信他人,總要吃虧的。

周同生被下人帶下去之後,周安民沉默良久,看著中年人囑咐道:

“不管此事與鄭玉林有無關係,先派人查查。鄭家可隻有一個傻子,還有另外一個麒麟子,哪怕再久沒有回天都城,也不能將他忘了。”

中年人眉眼狂跳,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名字。

據說,那位不是因為西北戰事,失寵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