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交糧
見蘇離點了點頭，黃老爺不禁暗自鬆了口氣。
原本他還以為，蘇離帶兵前來是因為發現了五皇子與黃家的圖謀。
好在蘇離並未察覺，此番前來隻是為了征糧這種小事。
心中暗自竊笑，黃老爺的態度也隨即溫和許多，當即說道：
“征糧乃是國家大事，事關大乾朝未來，老夫豈能推辭！”
蘇離聽得一愣，聽著黃老爺一番言之鑿鑿的說辭，隻覺得有些好笑。
這黃萬樓可真是好厚的臉皮，這麽多年來，黃家屢屢拒絕交糧，更是暗下毒手，將幾任征糧官逼走或是暗害。
然而眼下，這位黃家家主卻又是一副為國為民的做派，當真令人笑掉大牙。
雖然心中嘲笑，但蘇離卻也十分清楚，眼下黃老爺為什麽會突然改換口風，一改往日的囂張做派。
究其緣由，不過是因為五皇子前腳剛走，黃萬樓見自己帶兵出現，感到有些心虛而已。
“黃老爺不愧為黃家家主，這番眼界與格局，蘇離實在敬佩至極！”
“哎~哪裏哪裏！”
黃萬樓擺了擺手，隨後便擺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
“唉...如今大乾朝內憂外患，朝內災禍頻發，邊疆又時有塞外蠻夷進犯，實在是令人憂心啊。”
的確如黃萬樓所說，如今的大乾王朝，曆經四百餘年國祚，國力早已來到了曆史的最低穀。
想當初大乾王朝開國之時，萬國來朝獨霸中原，是何等的風頭無量。
然而當下，經由十位皇帝，如今的大乾國土已經縮減至原來的五分之三。
塞外蠻夷的入侵，國內愈演愈烈的朝堂黨爭，都有如一個個跗骨之蛆般，無情蠶食著大乾朝的每一絲生氣。
黃萬樓心知這一點，因為他自己就是這些蛀蟲之一。
黃家已經富了幾十年，這些銀子無不是從百姓壓榨，或是從朝堂之中使用某種不見光的手段隱秘得來。
換句話說，京城沒有黃家，王朝國庫的壓力便會輕鬆許多，至少京城內不會再出現如此多的流民。
聽到黃萬樓這般厚顏無恥的演說，蘇離眸中不免閃過一抹寒芒。
一路上京城街邊的乞丐，和那些生意慘淡的商販都被他看在眼裏，這些人有的是被黃家設法套走了耕地，有的則是被國師玄清之下的內務府，所賺錢的高昂傭金而生生壓垮。
京城作為天子腳下的城池，如今卻被這兩大勢力搞成了如此慘象，蘇離又怎能不感到一陣痛惜。
想到這，蘇離的表情重新變得清冷，頓時沉聲道：
“黃老爺，我們還是開門見山吧。”
“一百萬石糧食，這件事便一筆勾銷，蘇離就當從未來過黃家。”
“如若不然，黃老爺可就別怪蘇離不講情麵了...”
皇帝李乾明交給他的任務，是叫他湊齊五十萬石糧食，但蘇離卻張口直接要了一百萬。
之所以這麽做，自然是為了京城裏那些食不果腹的流民。
這些人的耕地都被黃家強取豪奪占領，甚至連唯一的家園，也都被黃家冠以他人名下，收取本該屬於他們的租金。
天下豈有此等不公之事！
蘇離雖然清楚，古代流民橫生是常有的事，但當他親眼見到，那些吃不起飯的平民，每日在街邊乞討的可憐慘象後，卻還是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哪怕能夠幫他們吃上幾口飽飯，不至於在冬天來臨前餓死，蘇離的想法也就足夠了。
至於寒冬將至時，這些城中流民該如何過活，蘇離也有著自己的打算。
隻不過眼下，還不到實施計劃的合適時機。
黃萬樓默默的坐在原地，一手端起茶杯飲盡，隨後愜意的伸了個懶腰：
“我說蘇公子，您剛才這話，可是在威脅老夫？”
“威脅不敢當，最多隻是警告而已....”
蘇離神色古井無波，絲毫沒有因為黃老爺越發因陰沉的臉色，而發生任何波動。
哼！
黃老爺冷哼一聲，隨後啪的一聲將茶杯摔在桌上，表情頓時變得陰翳無比：
“一百萬石糧食，朝廷真是好大的胃口！”
“我皇家雖然家大業大，可足足一百萬石，也足夠黃家傷筋動骨好一陣子！”
黃萬樓的說著又是一聲長歎。
讓這位往年一毛不拔的老公雞，一次**出一百萬石糧食，顯然讓黃老爺十分肉疼。
然而同時他也十分清楚，眼下自己如果真的拒絕蘇離，那麽下一秒，此刻正聚集在莊嚴外的三百甲兵，很有可能便會直接殺進來，將黃家鬧個雞犬不寧！
至於自己的安危，黃萬樓倒是不大擔心。
他有自信，眼前的蘇離絕對不敢真的殺了自己，畢竟自己這麽多年在朝堂積攢下來的人脈，可不隻是說說而已。
但黃萬樓之所以仍然這麽忌憚，原因自然也與五皇子有關。
能夠找到五皇子這麽個靠山，黃家可是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黃萬樓本人更是忙前忙後，這才得到了這位五皇子的青睞，成功加入五皇子的勢力陣營。
而眼下，一旦自己與蘇離發生衝突，五皇子定然會接到消息。
出於保密期間，為了不打草驚蛇，以五皇子李善水穩重的心性，極有可能就此直接與黃家一刀兩斷，以此斷絕自己可能會受到牽連的威脅。
這無疑是黃萬樓絕不想看到的場景。
因此思前想後下，黃萬樓還是決定按兵不動，暫且先穩住蘇離。
此時蘇離依舊不依不饒的催促道：
“黃老爺，黃家已經足足十年沒有上交朝堂半分糧食了，雖然您口口聲聲哀國傷民，可做過的事卻不大預支相符啊？”
“咳咳..”
黃萬樓有些尷尬的咳嗦兩聲，隨後又喝下一杯熱茶，神情這才緩和一些。
“嗯，蘇公子說的對，我黃萬樓真是老糊塗了，交糧這種小事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忘記。”
“嗬嗬。”
蘇離心中冷笑，心說你個老糊塗哪裏是忘記了，分明是故意拖欠，不過是為了中飽私囊而已。
然而雖然心中這麽想著，但蘇離卻也沒戳破黃老爺，依舊等待著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