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老朋友
誰啊?
張青酒回頭望去,疑惑地看著剛才那個叫他的人。
“我啊,代雲,你忘了?”這個自稱叫做代雲的男人說道。
張青酒想起來了,這是他的初中同學。
由於兩個人沒什麽交集,所以張青酒對代雲沒什麽印象。
不過他怎麽從雨亭南大老遠跑冬州來了。
“啊,你好你好,好久不見。”張青酒寒暄道,張青酒對表麵朋友都是這一套說辭。
“青酒兄現在在哪工作呢?”代雲問道。
“我啊,哈哈,念高中去了。”張青酒沒有說自己在亭南中學念書,說了估計代雲也不會信。
何止不信亭南中學,就算張青酒說去念個普通高中,代雲也不會信。
一年之前,張青酒還在讀初中的那會兒,他可是當年可是班上倒數幾名的常駐嘉賓。
現在嘉賓們都去打工了,結果嘉賓裏麵最拉垮的張青酒去念了高中,糊弄鬼呢!
張青酒可能不知道代雲啥水平,但代雲可太知道張青酒啥水平了,讀初中那會他可是一直關注著張青酒。
代雲是班上除了柳曼之外,最關注張青酒的人了。
當年代雲暗戀班上公認的班花柳曼,但柳曼卻暗戀著張青酒。
代雲發現柳曼的視線總是在張青酒身上,無論是課堂上、體育課上、還是上學放學,柳曼總是會不經意地看向張青酒;而當張青酒看向柳曼的時候,柳曼總會害羞地避開張青酒的目光。
這讓代雲妒火中燒,暗暗記恨著張青酒。
那種嫉妒,至今仍未消減。
代雲可是班上的優等生,回回考試名列前茅,是老師家長眼中的好孩子模板,是班上最有望衝刺亭南中學的學生;除此之外,代雲家境優渥,父親是雨亭南市最大新聞出版社的總負責人,母親是雨亭南市教育局的高官,代雲跟著父母,從小就見過不少世麵;所以在代雲看來,張青酒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張青酒的缺點簡直數不勝數:經常逃課、混跡賭場、在校外當拳手、見麵不打招呼……總而言之就是罪大惡極。代雲認為,隻要讓柳曼意識到這一點:張青酒是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那麽柳曼就會接受代雲。
代雲把張青酒的所有科目曆次考試的成績都整理成了文檔,還假借幫老師改卷子緣由,從老師那裏看到了張青酒的考卷。
選擇題全對,非選擇題全錯?
嗬嗬,這是作弊吧,看來張青酒智力不行,人品也不行。代雲心想。
但想要讓柳曼意識到這一點,代雲不能直接向柳曼點破,這樣自己的人品也會受到柳曼的質疑。
代雲想了個拐彎抹角的法子:期末考試前,成績優異的代雲向老師主動申請充當答疑者;然後在答疑課上,自己總是叫張青酒起來回答問題。
如代雲所願,張青酒在答疑課上一問三不知,代雲還出了一些簡單到侮辱的問題,張青酒依然答不出來。
可代雲沒想到,由於張青酒在答疑課上鐵廢物的表現,柳曼居然主動提出要幫助張青酒補習。
這可把代雲氣得牙癢癢。
自己費盡心機,最後居然給柳曼和張青酒牽線搭橋了。
張青酒欣然接受了柳曼的補習提議——張青酒無法抵抗美女。
放學後,二人總會在教室裏有說有笑,名曰補習。
對於柳曼,張青酒自然是喜歡的,如果柳曼向他表白,張青酒一定會答應。
可等到了畢業,張青酒和柳曼二人的關係還始終停留在補習上。
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可是,沒有人敢表白。
彼此都害怕表白的失敗,會破壞眼前這種朦朧而美好的關係。
對張青酒來說,由於柳曼的存在,他對初中的回憶是缺憾的,也是美好的。
如果當初真的表白,和柳曼在一起了,那會是一種怎樣的平行時空呢?
那裏,自己會過著平穩幸福的生活吧,永遠不知道自己其實是複蘇者,也不會跟著林雨夕小姐打打殺殺;那裏,自己和柳曼步入婚姻的殿堂,張璿璣管柳曼叫嫂子,小波奇最喜歡柳曼摸它的頭;那裏,自己也許會在平淡無奇的某天,和林雨夕小姐像路人一樣擦肩而過;那裏,是自己回不去的,另一個青春。
“青酒兄在哪所高中就讀呢?”代雲仍不死心,期待著聽到他想聽到的答案。
代雲期待著張青酒說,其實他沒讀高中,他還在家待業;或者張青酒在讀一所給錢就能進的高中。
由於極度發達的科技和社會整體的富裕,即使是初中畢業從事一份沒什麽門檻的工作,在北洛帝國也能過得很舒坦,比埋頭苦讀性價比高多了;這也就導致,北洛帝國的教育其實是分化的,初中及以下是通識課程,而從高中開始就上了難度,麵向精英教育;因此初中升高中的比例也不過三成。
“哈哈,一所不知名的普通高中。”張青酒不想提及亭南中學,因為他懶得解釋自己是怎麽爆種保送亭南中學的,更不想解釋自己是想泡方詩靈所以才決定考的高中。
哼,就編吧,張青酒肯定是不好意思說自己沒考上高中吧。代雲暗自得意。
緊接著,二人陷入了沉默,因為這兩個人實在是沒什麽共同話題。
代雲想借個話題炫耀自己考上了冬州前幾的高中,雖然自己的第一誌願亭南中學落榜了,但至少表明爺比你張青酒混得好就行。所以,代雲在等張青酒問出那句“你呢?”,這樣代雲就可以自然而然地炫耀自己了。
即使張青酒自己對代雲不感興趣,但出於禮節,還是應該回問一下“你呢?”。可張青酒就是大腦結構異於常人,他偏不。
這讓代雲著急死了,代雲隻好換個話題。
“青酒兄,你來冬州市是?”代雲問道,他對張青酒來幹什麽並不感興趣,他的目的就是等張青酒回問“你呢?你來冬州幹嘛?”,這樣代雲同樣可以自然而然地借機炫耀自己。
“我啊,我來旅遊!”張青酒回複道。他顯然不能說實話。
現在是工作日,上學時間,張青酒你不是在上學嗎?露餡了吧。代雲得意地想著。
“可今天不是正常上學的日子嗎?青酒兄怎麽……”代雲故意問道,想趁機挖苦張青酒。
就張青酒那慫樣,能考上高中就見鬼了,真是不知道柳曼喜歡他哪裏。代雲心想。
“啊這個,我請假了。”張青酒答道,不過事實也確實如此。
“請假來旅遊?老師會同意嗎?”代雲追問道,勢必要把張青酒問出破綻,讓他無地自容。
“額,可能是老師人比較好吧。”張青酒道,眼前隨即浮現出朝歌老師的麵容。朝歌老師除了有點變態和小心眼,其他應該還好。張青酒心想。
不知怎麽的,張青酒想起朝歌老師的同時,又想起了江與異……
好像是在昏迷的時候,張青酒覺得自己夢見了這個自閉症少年……
在夢境中,張青酒對江與異的好感那可是蹭蹭的上漲,就好像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一樣。
為什麽夢見男人啊,好惡心!張青酒在內心吐槽。
代雲見張青酒死鴨子嘴硬,也不好繼續追問。代雲隻能強行直入話題了。
代雲:“那你們老師確實好。我現在在冬州市立中學的尖子班讀書,我們的老師也很不錯。”
代雲終於把想炫耀的東西說了出來,隻是話題轉換的很僵硬。
還有,我這樣一個貴公子怎麽來這種窮逼店裏買衣服,別讓張青酒以為是我家道中落了,我得解釋清楚。代雲心想。
代雲:“我這次來逛‘優布’呢,是幫班上的同學挑衣服。現在剛開學,我爸準備給班上的同學每人送一件禮物,如果太貴重的話,同學可能會拒絕,所以就來‘優布’了。”
代雲得意地說,將自己和窮逼品牌“優布”劃清界限。
代雲從小穿得可是名貴名牌,如果不是因為代雲父親建議不要買貴重的禮物,代雲都不會聽說“優布”這個牌子。
張青酒:“哦。”
張青酒遲鈍道。麵無表情。
張青酒對代雲所說的確實不感興趣,他現在隻想快點結束對話;然後按照林雨夕小姐的吩咐,看看這裏的衣服。
張青酒這一句“哦”差點讓代雲破防,好像張青酒在看一個猴子表演。
代雲強忍著怒氣,告誡自己不能失態。
代雲:“青酒兄應該知道冬州市立中學吧。”
代雲覺得是張青酒沒眼界,沒聽過冬州市立中學,才表現得無動於衷。
張青酒:“那是啥?”
這個問題對代雲來說,可正中下懷。
代雲:“青酒兄這都沒聽過?冬州市立中學,是冬州最好的高中之一。雖然沒有亭南中學那麽出名,但也是頂級名校。”
說話間,代雲不自覺的嘴角上揚。
張青酒:“哦。”
張青酒表情漠然。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句“哦”殺傷性不高但侮辱性極強。
這下代雲真的破防了。
代雲:“良好的教育,人生才能有更好的出路。如果青酒兄高中畢業順利,我父親的報社可以為青酒兄安排一個職位。”
代雲不依不饒,還是通過言語不斷貶低張青酒,並裝作一副君子模樣,假心假意地為張青酒著想。
未來規劃,職業什麽的,張青酒還真沒考慮過。對張青酒來說,泡妞要緊。
不過亭南中學精英班確實不太容易畢業,盡管對張青酒這樣的特招生放低了文化課的要求,但學位的含金量放在那裏——在精英班畢業即可同時取得雨亭南大學的本科學位,肯定不是混日子就能畢業的。
張青酒心不在焉,仔細地打量著周圍衣架上的衣服,代雲的話一句沒聽進去。隻覺得眼前的人好煩,一直叨叨叨。
代雲惱羞成怒,他決定戳穿“張青酒沒考上高中”這件事。
代雲:“青酒兄,如果你有什麽困難,可以找我,沒考上高中並不丟人,現在初升高的比例本來就低,不用向我隱瞞。我媽在是教育局的,可以幫你想辦法。”
圖窮匕見,代雲終於還是沒忍住。
而張青酒隻是覺得莫名其妙。
這家夥哪裏來的優越感?一直在這裏叨叨叨。
難不成是被這家夥看扁了?
張青酒心中吐槽。
“青酒,這位是?”
是林雨夕的聲音,她回來了。向張青酒問起他旁邊的代雲是誰。
代雲看到林雨夕,兩眼發直,馬上咽了一口口水。
那是一個比柳曼還漂亮許多許多的女生。
端莊而嫵媚,微笑傾城,如天女下凡。
“是我的初中同學。”張青酒回複林雨夕。
張青酒話還沒說一半,林雨夕便挽起張青酒的手,小鳥依人地靠在張青酒肩膀上。
張青酒直接傻了,指尖細膩的觸感傳來,像電流一樣,渾身酥麻。
柔軟的秀發輕輕撩動著張青酒的肌膚,讓他僵在了原地。
林雨夕小姐你……
“你好,我是青酒的女朋友。”林雨夕對代雲說道。
“你……好……你好……”代雲下巴都快驚掉了。
張青酒從哪裏找的這麽漂亮的女朋友,真是走了狗屎運!
鮮花為什麽總是插在狗屎上,氣死我了!代雲心中罵道。
而張青酒則完全懵了。
林雨夕小姐……是我女朋友了?
我……死而無憾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張青酒幸福得快暈了過去。
“青酒啊,你們剛才在說什麽考高中呀,亭南中學精英班不好嗎,你要退學重考?”林雨夕故作姿態,問張青酒。
林雨夕表麵和張青酒說話,實則說給代雲聽。
聽著,張青酒現在今非昔比了,別狗眼看人低。另外,請收起你的那點優越感。
“啥?我有病啊,我為啥要退學,我可是辛辛苦苦保送進去的!”
聽了林雨夕的問題,張青酒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林雨夕在搞什麽操作。不會是林雨夕小姐瘋了吧……
亭……南……中學……
代雲這下徹底傻了……
張青酒這個啥嗶……居然考上了……亭南中學?
代雲完全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話。
代雲:“是雨亭南市的……那個亭南中學?”代雲仍不死心,試圖再三確認。
林雨夕:“嗯哼,不然呢?北洛還有哪個亭南中學?”林雨夕微笑地反問。
代雲表麵強裝鎮定,內心簡直快氣瘋了。
他裝作若無其事地拿出手機,然後雙手顫抖著搜索“亭南中學張青酒”兩個關鍵字,然後發現搜索結果赫然寫著:
“亭南中學,機元二十九年保送生,賭場精英,張青酒”
不會錯的,這麽土的名字,不可能重名的。
這下,代雲徹底崩潰了。
一直被自己看扁的張青酒,居然特麽的……
代雲剛才對張青酒說的那些話,現在看來,讓自己像是個徹頭徹尾的小醜。
代雲覺得,張青酒剛才看他,就像在看猴戲一樣。
小醜隻有代雲自己。
代雲除了嫉妒,什麽也做不了,自己什麽也比不過張青酒。
漂亮的女朋友、光明的人生前途……
等下,我家可是……比張青酒家有錢多了。張青酒每天上學穿得那個土啊,衣服還經常破個洞,還來這種窮逼服裝店裏逛,家裏肯定家徒四壁吧。代雲在心中安慰自己。
林雨夕:“青酒,剛才那件白短袖隻剩樣品了。我聯係了曲木秋小姐,她說實在不好意思,什麽……改天登門親自送上之類的。”林雨夕繼續故作姿態,表麵上安慰著張青酒,實則是說給代雲聽。
冬州市是星落會的勢力範圍,曲木秋是星落會會長曲九玄的女兒。
而品牌“優布”的老板,就是曲木秋。
看來張青酒這個孫子……傍上頂級富婆了……
這下,代雲引以為傲的家境,也在張青酒麵前抬不起頭來了……
代雲頭腦一陣眩暈,在他模糊的視線中,眼睜睜地看著林雨夕和張青酒兩個人有說有笑地離開了“優布”。
然後代雲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代雲隻覺得,自己輸了,輸的很徹底……
前腳剛離開“優布”,林雨夕就立馬收回了挽著張青酒的手,然後裝作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
林雨夕川劇變臉,方才那副小鳥依人的樣子一眨眼消失得無影無蹤。
剛剛還幸福得不知所措的張青酒,突然更懵逼了。
難道說是林雨夕小姐……拔屌無情?
張青酒:“林雨夕小姐……你剛才說……”張青酒將信將疑地問,他有點懷疑剛才發生的是幻覺,因為實在是太美好了……
林雨夕:“我剛說什麽了?”
林雨夕裝得實在很像,這讓張青酒更加不確定了……難道真的是幻覺?
可惡,如果是幻覺那應該一直幻下去啊!
張青酒:“比如……我是說比如……提到‘女朋友’這三字……之類的?”張青酒小心翼翼地問。
林雨夕:“青酒同學,你在說什麽啊?”林雨夕裝作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好像在說:張青酒你莫名其妙的說啥呢?
這讓張青酒更加確定,剛才林雨夕說的“我是張青酒的女朋友”,是自己的幻覺。
張青酒心裏苦啊……
而此時的林雨夕,心裏可樂了,既幫張青酒找回了臉麵,又順帶著調戲了他一下。
另外林雨夕剛才說的什麽“曲木秋登門拜訪道歉”,完全是林雨夕瞎編的,就是為了在外人麵前給張青酒長點臉麵。
畢竟青酒同學可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此外,那件白色短袖林雨夕已經預定好了,預計不久後將會從工廠由無人機快遞送到張青酒的家裏。
而那件林雨夕看上的青白色女式襯衫,是張青酒買的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