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張青的電話打來時,淩宜生並沒想起她是誰,以為是一個普通的應聘者,等張青步入辦公室,他才記起她來。張青修了頭發,一臉的陽光,變得朝氣十足。見到他,掏出一隻信封。

淩宜生問,這是什麽?張青說,謝謝你上次你幫我墊付了藥費,這是還你的錢。淩宜生說,不用這麽急,你先用著吧。張青輕輕地笑著,說救急不救窮,遲早也要還啊,我想請你吃頓飯,可以給個麵子嗎?淩宜生開著玩笑說,行啊,我可是會點很貴的菜。

吃飯期間,淩宜生問了下張青的工作情況,覺得這女孩子一邊做事一邊照顧媽媽,的確不容易。先前對她不好的印象一下轉變過來,心裏暗暗打算讓她到廣告公司做做,如果合適再讓來幫自己。

出了餐館,在門口,淩宜生從包裏取出信封塞回張青手上,說我知道你目前比較艱難點,這個給你媽治病用,不夠了跟我說。張青拿著那錢,淚流出來,說我以前那樣對你,你也不記仇?淩宜生爽朗一笑,說我是想記仇的,可是看到你這樣有孝心,我決定幫你,別哭哭啼啼的,讓人看見不好。張青接過淩宜生遞給的紙巾,擦了擦眼睛。淩宜生指著路旁一個玩得開心的小孩,說我現在學會了快樂,其他的都不重要。

淩宜生把車開到那條要拆遷的巷子邊,下來用相機隨處拍了幾張照片,對張青說,這地方以後就成一片噴水池了。張青淺淺地笑笑,說我從小在這出生,真要離開它,還有些舍不得。淩宜生說,那更要幫你多留下一點紀念了。

淩宜生隨處拍著照片,拍到張青家裏,又與張青合了一張影。他環顧屋子,在牆角落看到一堆破碎的布料,淩宜生說,你也不必再到那家服裝廠去兼職了,你過來海皇吧。張青說,你,不怕我再騙你了?淩宜生摸了摸下巴說,怕,當然怕。我怕你會為了一點小利失去一個上進的機會,你媽媽需要你,衝這點,我想你應該明白真正要做的事。

對於張青的到來,淩宜生特地做了一番安排,為了不讓顧琪產生想法,他叫張青自己先去應聘,並透露一點應聘所需的方式,投顧琪的所好,他再從中促使一下。顧琪對張青根本沒印象,淩宜生說好了就行。做完了這件事,淩宜生心裏有點興奮,像在益州時帶小可從鄉下到城市一樣,覺得自己又改變了一個人。

王裕還是沒有出現,為了防止與王裕直接碰上麵,淩宜生故意蓄起了絡腮胡子。這天,他聽郭振源說有個熟友要出賣一把槍,問他認不認識什麽大老板會買來防身的。淩宜生驚訝地說,誰敢買過個啊,抓住是要坐牢的。郭振源說,有當然有,隻是沒碰到罷。

淩宜生不由想起了在逃獄時,杜式雄用槍口對著自己腦門的情景,同時又想到了王裕,心裏一動,謊稱有這樣的老板,不過要聯係一下。過幾天,問好與那人的聯係方式,趕在一個大霧天的早晨,按地址與那人接上了頭。

那人戴了一副黑眼鏡,確定淩宜生是一個人來後,便交給他一個厚厚的紙袋子。淩宜生心顫顫地接過看了一下,問要多少錢。那人說,我也是在一次打架鬥毆中撿來的,留著是個禍害,扔了又可惜。你是郭哥的朋友,就看著給吧。淩宜生升起一絲快意,在農場的時候,他無數次有過這種潛意識要弄一把這玩意兒去教訓王裕。他急忙說,給你五千塊吧,明天你帶貨到我那兒來。那人可能沒想到淩宜生會給這麽多,有點喜出望外,說貨你先拿去,明天我來取錢就是。淩宜生微微愣道,你這麽相信我?那人說,做生意都是要冒險的。再說,如果我帶著貨去你那裏,萬一被人查到,情況更糟糕。淩宜生佩服這人的坦率,說人心換人心,你這麽相信我,我就再給你一千,湊個吉利的數字。

淩宜生掏出一張六千元的轉賬支票,給了那人。

回到臥室,淩宜生反鎖了門,獨自擺弄起了那支槍,他一手比試一邊感覺膽氣的增加,仿佛對王裕所有的報複都集中在了這根右手食指上。

顧琪知道了淩宜生的打算,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說我以為你早忘了王裕,這麽久了,第一次聽你提起他。淩宜生說,我是不是太狹隘了?顧琪冷靜地說,沒人這樣說你,但你要考慮做事的意義。一個商人,不會去做沒有價值的事情。淩宜生歎道,看來我隻能算了,說到底,我還得感謝他,要不是進了勞改農場,我現在還是一個庸庸無為的人。顧琪說,你也就不會跑到海南來,更不會認識我了。淩宜生笑了,說所以我是因禍得福。

準確說,淩宜生是不知道該怎樣報複王裕,他好像隻剩下打打殺殺的手段,又覺得低俗,王裕已是個老頭,不值得這樣做。他在想,他淩宜生命大福大,胸襟也應該是寬大的。他對顧琪說,在你麵前,我根本就沒了報仇的心思。顧琪取笑道,天生的情種,你也就在女人麵前遊刃有餘。幸好你不是真龍天子,不然這天下漂亮的女人都會跪在你的腳下。淩宜生說,是啊,我是真龍天子該多好,你就無法逃出我手掌心了。顧琪說,臭美,這世上沒有一個男子鎖得住我,他也一樣。

那個“他”淩宜生顯然聽明白了。隻是見顧琪一副忿忿然的樣子,淩宜生知道她對那個男人還是放不下。好幾次他都想問一下她與他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顧及這份曖昧的不舍,還是不敢問。終於有一次,張青來告訴他,她來上班時,路過一家咖啡廳,從咖啡廳的玻璃內,看見顧琪與一個男子在聊天。倆人關係很不一般。

淩宜生一時有點吃醋,就帶上張青,一起驅車往那間咖啡廳去。

果真,在街麵的不遠處停下,見到顧琪與一個男子貼著玻璃窗麵對麵坐著,那男子還不時用手去弄顧琪的頭發。張青說,真親熱,像一對戀人。淩宜生淡淡地說,你說錯了,人家本來就是一對戀人。張青問,那你怎麽辦?我看得出,你對她很在意的。淩宜生說,沒錯,我是有點喜歡上她了,可人家不領情。

淩家生起動車子,故意按了一下很響的喇叭,顧琪的臉轉過來,正好瞥見坐在另一側的張青。車子已快速衝出去,出了市區,淩宜生把車開得更快,張青擔心地抓緊他的手臂說,你瘋子,心情不好也不能這樣開車啊。淩宜生哈哈大笑,說沒有,我哪有心情不好,隻是突然覺得心裏放開了,以前老以為我跟她之間會有什麽奇跡,現在終於定下心思來了。

張青默默聽著,悄悄靠在了淩宜生的臂膀上。她輕輕地說道,做我哥好嗎?我從小就要想有一個哥哥,讓他能照應著我,關心我,我做家裏的老大做累了。淩宜生側頭盯著她,說你真會想啊,我還想要有一姐姐能偷偷懶呢。張青嘻嘻笑道,那我做你姐了。淩宜生白她一眼,說你才多大,就敢說這種話。張青說,想想都不行嗎,不肯就算了。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轉了一大圈又開回市區。這天晚上淩宜生沒有回宿舍睡,他把手機關了,買了兩張電影票與張青去了看通宵電影,看到淩晨,兩人都嗬欠連天。淩宜生說,困死了,下次再也不來看了。張青對著清冷的街上,閉上了雙眼,說不會困啊,清晨的空氣多新鮮啊,我們一起吃早茶吧。

在辦公室裏,顧琪靜靜地坐在軟椅上想著事,然後吩咐一個職員把張青叫了進來。她盯著張青,眼裏露出憤怒的光,說你是什麽人,是想勾引淩宜生,還是想從這個公司得到什麽?張青感到有些詫異,說顧經理想到哪兒去了。顧琪說,你為什麽要告訴淩宜生我跟其他人在一塊?張青否認說,我沒有啊。顧琪說,你別裝了,我看到你一個人往公司去的,過一會兒又在淩宜生車裏了。不是你還會有誰。我告訴你,淩宜生是我男朋友,你不要有什麽想法。

顧琪有點失態,說話聲音幾乎讓外麵人聽到。張青心裏笑了,這女人太霸道了,什麽男人都想占有。雖然她不清楚淩宜生跟顧琪之間的真正關係,但她至少感覺顧琪不適合淩宜生。這時,張青突然臉紅了一下,起初沒意識到的事經顧琪一說,又覺得自己做得沒錯,自己不應該隻把淩宜生當作哥哥,她應該有另一個想法,那就是——得到他。

想法一旦固定,心態就開始不一樣了,張青決定先試一試淩宜生對自己的感覺,她自信除了金錢之外,在身材條件上絕不會輸給顧琪。她自小就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這個念頭在顧琪的影響下,此時愈來愈變得強烈。

公司分給張青的宿舍在淩宜生樓下,這天晚上她買了兩個小蜜瓜,打電話叫淩宜生過來吃。張青吃了半個,弄濕了裙子,便說去洗個澡。淩宜生慢慢吃著,一會兒聽到張青在浴室裏喊,哥,我忘拿衣服了,你去房間幫我拿下。淩宜生拿了衣物,浴室的門是半掩的,能看到張青光潔的背影,淩宜生身上的熱血不覺湧上來。張青喊到,怎麽還不送過來?淩宜生走進浴室,張青並不避他,直直地轉過身來用手接住。淩宜生僵住身子,他看到了兩隻豐滿的奶子在濕漉漉的滴著水珠。張青笑了一下,說你怎麽了,瓜吃完了嗎?淩宜生吞了一下口水,說你在引誘我?張青立刻臉紅了,雙臂擋在胸前,背過身去說,哥,我沒有……

淩宜生遲疑了幾秒鍾,從後麵抱住了張青,嘴唇貼在她光潔的脊背上。張青低下頭,卻被淩宜生扳起,她轉過身來,淩宜生已吻住了她的嘴唇……

張青閉上眼睛,把臉倚在淩宜生臉上說,哥,你想要嗎?淩宜生說,想。吻著張青的頸部和耳朵,手按在她的**上捏揉起來。那**大而尖挺,滑而似玉,像從未被人觸摸過,讓淩宜生有些舍不得用力,手落下去滑到大腿間。張青顫抖了一下,退到浴缸邊,淩宜生注視著她的下麵,匆匆脫了衣服。張青眼睛一閉,發出了一聲叫喊。

一泓鮮紅的血落下掉在地板上,徐徐散開來。淩宜生喘息著,飛快地抖動身子,幾乎沒注意張青的表情,他的**來得很快,等他發現地上的血,有些不敢相信,說怎麽,你還是第一次?張青羞澀一笑,說你以為我是風塵女子嗎?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淩宜生蹲下身,用手指沾起一滴血跡,放在鼻子前聞了聞,說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我有些承受不起。張青擁住淩宜生,嘴兒微微嘟起,說可是我想跟你好。我那樣對你,你一點都怪我,一個女人一輩子不就圖能找到一個真正的男人嗎?淩宜生說,你很傻。你明知道我的心思都在顧琪身上,你這樣做不值得。張青抱得淩宜生更緊,說值不值得要看以後,我現在已成為了你身體的一部分,你也成為了我的一部分。

淩宜生想到了高音,女人在**之後,是不是都有占有對方的心思?他不很明確,卻又不再願走以前的路了,那時他傷害了高音,現在他不想再傷害張青,這個女人,太單純,萬一無法從他的傷害中解脫出來,他又會造孽一次。

可是,淩宜生就算想選擇張青,暫時又無法從顧琪身上擺脫出來。他長長地歎息一聲,說不管我怎麽做,我又要成為一個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