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找農戶
沈玉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接，可下一秒，他看到那個人敏捷地又扳上另一塊石頭，穩住了身形。
沈玉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也深深感慨道，這份工作有多麽的危險。
他是中醫世家，從他太爺爺那一輩起，就開始行醫。據父親對他講，他的太爺爺就帶著爺爺去山壁上采藥，太奶奶每一次都擔心受怕的，怕他們出意外。沈玉當時還不理解有什麽可怕的，但是現在看到采藥人如何采藥，才感受到這份工作的可怕性。
他看著這個采藥人輾轉騰挪，在山壁上靈活地攀爬，直到將一株石縫中的藥草拔下，丟進背後的竹簍中，這才緩緩將腳往下探，踩在石塊上，一步一步往下爬。
整個過程，看得沈玉心驚肉跳。
直到采藥人爬下山壁，跳到地麵來。
沈玉看到此人一身青色的衣服，梳著一個發髻，像是一個道士一般。他想起了錢小魚對他的描述。
“這個人很好認，梳著一個看著就很出塵的發髻。”
看來此人便是李青牛了。
沈玉往采藥人身前走了幾步，開口問道：
“您是李青牛先生嗎。”
采藥人正拍著身上的土，他頓時轉過身來。
隻見此人國字臉，濃眉，看起來就很正派。
沈玉笑著說：
“我是朋友介紹過來的，想找您幫點忙。”
“我是，請說。”
李青牛語氣淡淡的，好像沒有感情一般。
沈玉走上前。
“我想買一些川靈草，但是人生地不熟，想找個人幫忙推薦采購渠道，一個叫錢小魚的女孩推薦我找您，說您是草藥方麵的行家。”
沈玉說。
“原來是這樣。不過，這個錢女士我不太記得了，可能見了麵我能認出來。”
說著話，李青牛轉身往上山方向走去。
沈玉連忙跟上。
“李先生，我叫沈玉，出生在中藥世家。”
“哦？”
李青牛扭頭瞥了沈玉一眼。
“我祖上一直從醫，在心血管領域有一定的成就。我們家傳的老藥，撫心丸，川靈草就是主要配方之一。”
“撫心丸的配方都要什麽？”
李青牛問道。
“川靈草、冰片、雲蜜……”
沈玉將二十四個配方都背了出來。
“唔，這些藥材，確實有行氣通絡的作用，看來你沒撒謊。”
李青牛點點頭，又問：
“那你買川靈草要做藥用？”
“我現在做一些中藥材的生意，主要做川靈草。”
“是這樣，沈玉兄弟，這裏雖然是川靈草的產地，但是大部分都是中藥企業的種植基地，不會對外銷售的。你想采購的話，隻能是找農戶。但是很多農戶都是和經銷商合作的，未必會賣給你，你隻能挨家挨戶地去聊。”
“唔，那您能——帶我去見幾家農戶嗎。”
李青牛沒有說話，繼續向前走著，沈玉在後麵跟著。
走了片刻，李青牛開口道：
“可以的。”
“麻煩您了。”
沈玉笑著說。
兩人繼續往山上走，走了一會，李青牛停下來，在旁邊的山壁上又采了幾株草藥，收拾好，兩人這才往山下走。
沈玉跟著李青牛，一路返回到了李青牛的家中。
李青牛把藥材從背簍中取出來，放好，便對沈玉說：
“我帶你問幾家。”
沈玉忙道謝。
出了門，兜兜轉轉，兩人到了一個農戶的大門前。
李青牛敲開大門。
一個中年大媽打開門。
“李嬸子，有一個買川靈草的。”
李青牛指著身後的沈玉對著李嬸子說。
李嬸子猶豫了下。
“你們進來吧。”
一進院子，沈玉便看到院子裏搭著一根根繩子，上麵晾著半幹的川靈草。
空氣散發著川靈草淡淡的苦味。
“李大夫，你們坐。”
李嬸子拿了兩個小板凳，放在沈玉兩人身前。
李嬸子和李青牛寒暄了幾句，李青牛問了一下李嬸子的身體狀況。
說了會子，便開始說正事。
“這位老板，我們倒是有川靈草，但是——嘿嘿，都是別人定的，我沒有多餘的賣給你。”
李嬸子黝黑的臉上，擠出一個淳樸的笑容。
沈玉客氣地說：
“您看能不能餘一些賣給我，我以後會長期收的。”
李嬸子擺了擺手說：
“不是我不想賣，主要是我怕賣給你，這傳出去，程老板人家不要我的貨了。我孩子上學還指望這個呢。”
沈玉忙說：
“您有多少，我可以都收，不用擔心賣不出去。”
李嬸子嘿嘿笑了笑，沒有接話茬。
沈玉頓時也明白了，自己一個新麵孔，人家怎麽會輕易就信你。
又說了會話，李嬸子也表示很為難，沈玉也不便強行要求人家，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告辭離開了。
臨出門時，李嬸子抱怨道：
“我們這個，不好做。價格高的時候還行，賺錢。價格便宜的時候，沒準還虧本咯，真難啊。”
說著，李嬸子不住歎氣。
原材料市場就是這樣，價格隨著產量和需求總是波動的。產量高、需求少時，價格就很便宜反之，則貴。
這家沒談成，李青牛又帶著沈玉去了幾家。
有的和李嬸子一樣，貨都訂出去了，沒有多餘的賣給他。
有的則是眼睛滴溜溜地轉，價格比他賣給華陽的還要貴，根本沒有利潤。
還有的直接冷臉相拒，門都不讓進。
轉了一下午，一家也沒談成。
沈玉有些焦躁。
回李青牛家的路上，李青牛對著沈玉解釋道：
“當地有一個程姓的商人，大部分農戶的貨都是他在收。那個人很霸道，不讓農戶們賣別人貨，不然就不收他們的了。所以農戶們不敢賣給你，你也要理解。不要怪他們。”
“原來是這樣。”
沈玉說。
不過，他必須要在這裏采購到川靈草才行。
因為，這是川靈草的主產區，隻有這裏有大量的川靈草。
副產物雖說也有部分，但是難道不會也出現這裏的情況嗎？
而且副產物離他們的城市很遠，運輸又是一大筆費用。本來和華陽約定給他們免費的川靈草汁液，再加上買設備的錢，利潤本就薄了，不能再增加費用了。
所以，這一趟必須要成功才行。
兩人進了屋，李青牛讓沈玉坐桌子旁邊喝點水。他則是去一旁櫃子上擺放藥品。邊擺放，他邊說：
“前年高產，醫藥市場又不景氣，不少農戶都賠錢賣了。就那個李嬸子，老母親重病在鎮醫院住院，因為沒賺到錢，沒有錢治，不得不放棄治療了。出殯那天，李嬸子哭得背過氣去，我差點沒救過來。”說罷，李青牛長長歎了口氣。
沈玉也跟著搖了搖頭。
他想到李嬸子那黑黝黝的滿是皺紋的臉，不禁也對她產生同情。
正想著，沈玉驀然如夢初醒。
“我有辦法了！”
他開口道。
“嗯？”
李青牛扭頭看向他。
沈玉站起身來，看著李青牛，笑著說：
“我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保證農戶的利益，又能讓他們願意賣貨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