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聖女與狗
這位天仙般的白衫少女，三天後要被活祭。
身為聖女，祭壇赴死是她的宿命，也是她的榮耀。
殘忍又惡心的祭祀儀式，讓無數人津津樂道，翹首企盼。
但是，她是王立的主人。
滿盆的肉排骨鮮香四溢，王立沒有多看一眼。
耷拉著耳朵，小腦袋輕蹭少女的腿，嘴裏不停地哼哼哼。
若是以往，少女必會把它抱在懷裏，溫柔地愛撫安慰。
但今天，她沒有。
蒼白幽怨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黑子乖，吃飽才有力氣下山，趕緊吃吧！”
少女口中的“下山”，是離開搖光峰。
因為，祭祀大典之後，這座山的蚯蚓都要被劈成兩半。
提前下山，或許能保住性命。
“哼哼哼……”
王立眼淚汪汪仍不肯吃，少女隻能歎氣。
猶豫著，拿出一個雞蛋大小的靈石，輕放在盆子旁邊。
“黑子，這是我能給你的唯一東西，一定要收好。有朝一日，如果悟出修煉之法，它或許能幫你。”
“㕵㕵㕵！㕵㕵㕵！”
聽到王立的示警，少女猛抬起頭。
狠瞪著禦劍而來的七人，快步回到裏屋。
“好狗不擋路！”
盡管早就閃到一旁，王立仍被追上狠踢一腳。
痛得齜牙咧嘴，卻隻能忍氣吞聲——被他們踢過很多次，早就習慣了。
畢竟，那些家夥是金丹期修士。
而王立，隻是普通的黑狗。
“滾！搖光峰不歡迎你們！”
厲聲怒斥的人，是少女唯一的侍女，綠蘿。
盡管實力遠遠不及，仍然挺身擋在門口。
“綠蘿姑娘，何必那麽凶嘛！這麽久了，還沒學會㕵㕵叫嗎？”
嬉笑者，正是剛才踢王立的那人。
遭到阻攔與喝斥，不僅沒生氣，反而去捏綠蘿的臉蛋。
“再敢無理，休怪我不客氣！”綠蘿側身躲閃，“嗖”地拔出寶劍。
“喲喲喲！來勁兒了！”
這人大笑的同時，另一男子抱拳行禮：“綠蘿姑娘，請別誤會：
“咱是奉了魯長老之命，過來測量小姐的身體尺寸，你知道的，趕著準備喜服呢！”
這人禮數恭敬，卻是一臉壞笑。
不顧綠蘿的咬牙切齒，繼續出言調戲：
“綠蘿姑娘，你是不是羨慕啊？要不，你也把衣服脫光光，咱順便給你也量量尺寸？”
“狗嘴吐象牙！”
罵聲未落，長劍直取男子胸口。
然而，綠蘿隻在煉氣期，修為實在太低。
不僅刺了空，手腕還被輕鬆製住。
“既然等不及，咱就先給你量一量，尺子拿過來，哈哈哈……”
大笑間，幾隻鹹豬手，爭先恐後伸過來。
眼看他們要扒綠蘿的衣服，王立再也不能忍。
猛衝上去，朝著一條腿狠狠咬下。
金丹修士就了不起？
咬不動你嗎？
嗬嗬，咬得動呢！
滿口的血腥味，讓王立更加興奮。
不僅沒鬆口，還轉動腦袋使勁拉扯。
然而，縱然使出全身力氣，殺傷力仍然近似於0。
飛起的一腳，既躲不掉，也承受不住。
瘦小的身子，像流星一樣往後山飛去。
兩少女淒厲的驚叫，隻在耳畔持續了0.01秒。
憤怒，不甘，無力地閉上眼睛。
白衫少女，名叫林月影，是七星宗宗主唯一的女兒，身份尊貴。
但在二十年前，她的父親無故失蹤，從此淪落到人見人欺，就連普通弟子也能欺負她。
被七位長老指定為聖女，在三日後的“七星大祭”上被活祭，她無力反抗。
畢竟，她隻在築基後期，打不過也逃不掉。
至於王立，如何穿越成一條狗，早就不記得。
隻記得五年前，被林月影從老虎口中救下。
自此之後，一直被她悉心照料，就像家人一般疼愛。
最喜歡被她抱在懷中，把腦袋深埋在她胸口，偶爾舔舔她的臉。
有時候，還能悄悄跳到她的**。
隻要狗爪子不**，或者摸得不太過分，她就假裝睡熟了。
然而，在這靈氣充裕的搖光峰，整整五年，王立也沒悟出修煉之法。
這是因為，動物的修煉隻能自己領悟，不像人類那樣代代相傳。
為了幫助王立，林月影做過很多嚐試。
經常把靈石敲成細小的碎塊，藏在肉骨頭裏誘騙王立吃下去。
可每一次吃下，總會痛得滿地打滾，渾身擦得血肉模糊。
每當這時，林月影總會打來一道治愈符，助其緩解疼痛。
過個一兩天，靈石必會原封不動地拉出來。
幾次之後，林月影隻能放棄。
畢竟，人類的修煉都那麽困難，又何況一條普通的狗。
在中州大陸，不能修煉的都是廢物。
不管人還是動物，不值得浪費半點資源。
盡管如此，林月影並未嫌棄，仍像家人一般細心照料。
王立能做的，隻能賣萌討她歡心，給這破敗冷清的搖光峰帶來些許歡笑。
剛才被踢的那一腳，力道著實不小。
王立的身子飛過後山，砸落在千丈之深的河穀，當場就暈死過去。
不，還在空中的時候，就已經暈死過去。
然而，很快就醒來。
被痛醒的。
不是骨頭錯位的疼痛，不是內髒破裂的疼痛，而是吞下靈石的“副作用”——被踢的那一腳，藏在喉嚨口的靈石，被整顆擠入腹中。
五髒六腑翻江倒海，就像被無數的螞蟻生生啃食。
這種剜心蝕骨的疼痛，隻有不停打滾，不停地用腦袋撞擊石頭，才能勉強緩解一點。
大樹撞斷的哢擦聲，巨石撞碎的迸裂聲，全都沒聽到。
因為，它正疼得死去活來，無意間做了什麽，根本就不知道。
“蠢貨！其實你早就領悟了，隻是不會用，狗子的臉被你丟盡了！”
不知哪裏傳來的聲音，王立仍沒聽到。
“看你資質不錯，我就把《混元之體》與《狗王秘錄》傳授給你，別再丟狗子的臉。”
這聲音，王立還是沒聽到，因為它又暈了過去。
崖頂，一隻四腿猛獸猛衝下來。
衝到王立身前時，竟然變成人形。
在它的眉心輕輕一點，滿意地笑笑。
“能領悟多少，全憑你的本事。不必謝我，咱們是同類。”
大笑聲中，男子再次化為四腿猛獸，頃刻間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