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試牛刀
太監逛窯子，有心無力。
當著長冥的麵，趙安不好把家夥掏出來跟青倌兒大戰三百回合。
等待千羽薇的功夫，附近往來鶯鶯燕燕環肥燕瘦，直教人眼花繚亂。
教坊司的姑娘飽讀史書，有濃濃的書香氣，可惜她們身世過於淒慘，依附家族權柄的嬌花，在家族分崩離析後，沒了遮風擋雨的地方。
等待片刻也不見秀三娘回來，趙安和長冥卻已酒過半巡。
“趙兄，難道那位姑娘知道你是個殘缺。”長冥哂笑一聲，賤兮兮的表情，絕壁是故意的。
趙安也覺得奇怪，難道姑娘嫌錢少？
思量間，秀三娘匆匆下樓，風韻猶存的臉上噙著幾分尷尬。
千羽姑娘說初來乍到，尚沒有趣味相投的客人，若是能博美人一笑，便可以深交。
說白了，人家找了個體麵的借口，沒有直接拒絕，但也絕對沒有“交朋友”的想法。
一般充入教坊司的姑娘，會有三個月的休沐期，然後根據其能力，再分派不同的任務。
有才情者，完全可以做賣藝不賣身的清倌，若什麽都不會，就隻能陪客。
千羽薇顯然屬於有才情，打算守身如玉的那種。
“抱歉了兩位貴客，千羽姑娘頗為喜好詩詞雅樂，兩位先生的答複若能令她動心，共度春宵也無不可。”
秀三娘遞來一把團扇，上有青山遠陽，下有孤墳幾捧，角落留有娟秀靈氣的落款。
千羽薇，果然是大家閨秀。
別人的團扇都是花鳥魚蟲，霽月光風，她的團扇竟是如此悲涼。
看來她的家人是慘死的，滿門抄斬隻活了她一個，難道又是因為陳國公？
趙安盯著香噴噴的團扇，一不留神想的有些多了。
突然附近的客人嘈雜起來，“我們想得到千羽小姐的垂青，大家都是來逛窯子的，憑什麽那兩個小子有機會。”
“沒錯，算我一個！”
嘈雜聲四起，秀三娘趕忙賠起笑臉安撫道：“既然大家感興趣，那就一起來試試吧。”
她將團扇一一展示給眾人看，隻要題上一首應景的詩詞，說不定就能成為千羽小姐的入幕之賓。
長冥望著熱鬧的環境，和狂熱的人群，心中一喜，對趙安歎道：“趙老弟，看來你沒騙我，女人原來真喜歡這些東西，但我不會作詩該怎麽辦？”
“回頭我寫給你。”
趙安當然不會立刻寫給他，還要等個機會把他放倒。
至於千羽薇，趙安確實想見她一麵，這種地方不乏達官顯貴到來，如果她和陳國公有仇就值得拉攏，然後讓她調查那幫聲色犬馬的官吏，留下證據。
“長冥兄，今天我就給你做個示範，看看詩詞是不是能得到女人的芳心。”
趙安假模假式地擼起袖子，讓秀三娘送來筆墨紙硯。
長冥微微一怔，他倒是好奇，若趙安真能三兩句詩詞就拿下還沒過休沐期的青倌兒，他以後就真心交這位太監朋友。
“嘿，那小子還真要寫啊。”
“千羽姑娘的要求，哪是那麽容易達到的。”
“團扇鐫刻了千羽姑娘不堪回首的過去，她早已心哀若死，根本不可能動心。”
在座的客人有飽學之士，看得透本質。
死了全家的女人，還活著已是奇跡，在苦痛煎熬中不說變成行屍走肉，也根本不可能再跟人談情說愛。
甚至有不少好事者，都湊到了趙安麵前，想一探究竟。
趙安微微一笑，提筆疾書。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
寥寥數語，使得原本喧鬧的大廳鴉雀無聲，這詞句配上團扇的青山塚，說不出的契合，又像是寫盡了千羽薇的一生。
長冥盯著墨染的宣紙，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雖不懂詩詞歌賦，但作為陳氏的家臣，自然聽過所謂風流才吃吟誦詩句。
他們的才情跟眼前寥寥詞句比起來，似乎不值一提。
“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趙安又寫完一句才落筆。
他摘抄了《江城子》和《小重山》，這兩句也是最契合千羽薇如今心境的。
“文采斐然，太厲害了！”
“敢問先生在哪高就？”
眾人驚為天人，吵嚷個不停。
秀三娘驚詫地拿著宣紙蹬蹬跑上樓，一邊跑一邊喊：“小羽啊，今個你有福了。”
大家的熱情搞得趙安有點頭疼，尤其長冥雙眼放光，儼然相信了此前他先前說的話。
待會找個機會把他灌醉。
二樓靜謐的房間裏，一身水色長裙的姑娘，靜靜地坐在梳妝台旁，秀三娘跑進來她都沒有察覺，那雙黛眉噙著難掩的哀傷，又像是對所有事都失去了興趣。
“快看，這是一位陌生的公子寫給你的。”
秀三娘獻寶一般放下了宣紙，千羽薇迷茫地看去。
宣紙上的兩行字跡雖是醜陋了一些，但內容卻讓她傻眼。
她自詡是書香門第之後，然而對方卻觀人入微，僅僅兩句便道盡了她的心酸。
“怎麽樣？是不是要見見那位公子哥？”
秀三娘眼巴巴地等著。
許久之後，千羽薇才回過神來，她拿著紙張苦笑道：“這位公子的才情遠非我能比擬，勞煩告知那位公子，今日不方便見客，他日，千羽薇一定好好招待。”
秀三娘聳了聳肩，她不喜歡逼迫別人。
大廳內大家還在等結果。
秀三娘倒是會說話，一路小跑回來又是作揖又是倒酒，先誇讚趙安才情無雙，然後又委婉的表達了千羽薇的意思。
“千羽姑娘太傲氣了！”
“是啊，趙兄已經很出色了。”
竟然有人開始抱打不平，秀三娘也很幹脆，直接免了趙安和長冥今日的所有費用，並且在趙安的授意下，給倆人換了個靜謐的雅間。
長冥剛才一直憋著沒問，先在四下沒人，他疑惑道：“你不是說可以拿下那個千羽姑娘嗎？”
趙安翻了個白眼。
真以為泡妞是下蛋呢！
再者對方看到那兩句詩心情肯定不會好，拒絕見客正好說明詩得到了對方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