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冥頑不靈
壽春的地形總體上東南高，西北低，再往北又是紫金山與東淝水，壽春城就處於地勢最低的一片窪地中。
除了北麵紫金山可以據守，其他幾麵基本都是無遮無擋。
這樣的地形，對於守城十分不利。
再加上接連打了幾次敗仗，守軍士氣非常低落。
紀靈知道，想要正麵擊敗鬥誌昂揚的揚州軍，基本不太可能。
一旦戰事不利，城中百姓難免會有想開城門、扶梯子的。
他決定先排除隱患。
強令百姓出城後，紀靈又派兵逐家逐戶搜查，驅逐仍滯留城中的百姓。
這種強製行為很快引起了反彈，某些世家留在城中看家護院的下人甚至組織起來圍攻巡邏隊。
紀靈下令：格殺勿論。
留給他和壽春的時間不多了，沒工夫再顧忌那些蠹蟲的報複，雷簿的決死反擊最多隻能拖延到天黑。
明日一早，揚州軍就會出現在壽春城下。
紀靈必須抓緊布置。
“樂就，你怯戰逃跑的罪責暫不追究，立即帶領本部人馬退守紫金山！”
紫金山巍峨險峻，怪石嶙峋，易守難攻，北接淮河，南望淝水，是扼守壽春的咽喉。
隻要幾千兵力，就可以穩穩地守住紫金山要塞。
紀靈這麽安排，既是為袁術拖延時間，也是在為自己守住後路。
壽春雖然城池堅固，但能不能頂住霹靂車的狂轟濫炸？
他心裏也沒有底。
樂就的敗兵如果留在城中，不但幫不上忙，還會將恐慌情緒不斷擴散。
讓他們去紫金山，暫時遠離戰場，或許會逐漸恢複平穩。
樂就雖然有些膽怯，但對袁術的忠心是沒有問題的。
打發走了樂就，紀靈看著自己多年的老部下梁鋼、李豐，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們，害怕嗎？”
“將軍，我等……”
梁鋼李豐二人一臉剛毅，立即就要跪地請命。
紀靈一手一個把他們拉起來，很是欣慰。
“好了，不用多說了。回去睡個好覺，明日必是一場苦戰！”
在紀靈看來是苦戰，但對攻城的徐盛、張遼等人卻很是輕鬆。
自從有了霹靂車，他們在攻城戰中無往不利。
霹靂車擊碎的不但是城牆，還有守軍的信心。
那宛若雷鳴先聲奪人的氣勢，每次都會瓦解敵人的鬥誌。
他們隻要在每次戰鬥前收集打磨好足夠的石彈，等著霹靂車發威就好了。
頂多在霹靂車就位之前，讓張飛率騎兵對敢於出城的敵軍進行一輪或多輪毀滅性打擊。
因此，看到向問天麵色凝重，徐盛等人很是不解。
“主公，壽春雖然看起來比較堅固，可是有霹靂車在，最多隻是多消耗一些石彈而已。何必如此擔心？”
“霹靂車，霹靂車！
我看你們是患上霹靂車依賴症了！”
忍了許久，向問天終於還是沒忍住。
“如果沒有霹靂車，你們是不是就攻不下壽春？”
眾人聞言全都沉默了。
隻有張飛身份特殊，依舊大大咧咧地說：
“向使君，這不是有霹靂車嘛，那為什麽不用？”
“益德，你就沒感覺出什麽不對勁的？還有你們！”
向問天看看張飛，又看看麵前的唐祝、徐盛、張遼、鮑直、太史慈、張燕、高順，以及諸葛亮、陳宮。
“沒什麽不對啊！我軍一路勢如破竹，敵人聞風喪膽，倉皇逃跑。”
幾個武將紛紛說道。
隻有諸葛亮與陳宮陷入了沉思。
“主公，亮仔細一想的確有些不對勁。”
“說說看，孔明你發現什麽了？”
“方才斥候來報，午後壽春東西北三門齊開。
先是袁公路從北門逃往沛縣、徐州方向，隨後大量百姓分別從三個城門瘋狂出逃。”
張飛等人聽著迷糊：
“袁公路棄城逃跑是意料當中的啊！有什麽問題？”
“百姓躲避戰亂更是理所當然的呀！有什麽不對勁的？”
“……”
向問天無奈搖頭，這幫家夥還真是隻有衝鋒陷陣的天賦，沒有分析敵情的腦子。
然後，略帶期盼地看向張遼和徐盛。
“文遠，文向，你們想到什麽沒有？”
“主公，經孔明提醒，還真覺得有些不對。”
“哪裏不對？文遠，說來聽聽。”
“據斥候所說，袁術逃跑後，一開始出城的百姓並不多。
隻是後來出城的人突然暴增，而且十分慌亂，都集中在日落前。
日落後就很少有人出城了！”
張遼一邊回憶斥候傳回的信息，一邊回答。
“這有什麽不對的？袁公路是突然出城逃跑，百姓就算跟著逃難也需要時間準備。”
“對啊，日落後不久城門就關閉了，百姓自然要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出城。”
張飛、唐祝這倆粗線條的家夥，依舊堅持己見。
“益德，來福，你們難道沒發現，出城的人數太多了，幾乎是全城的百姓都逃走了。”
徐盛也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這時，諸葛亮接著說道：
“諸位將軍，你們以往攻城可曾見到如此多的百姓集中出城的？”
“沒有！”
“未曾見過！”
“壽春逃亡的百姓確實有點多！”
“所以，亮認為此次壽春百姓出逃可能並非自發，而是被人驅逐的。”
“驅逐百姓出城？莫非紀靈如此冥頑不靈，真要死守壽春！”
“所以，你們還認為此次攻打壽春會很輕鬆嗎？”
向問天神色肅穆，再次望向眾人。
這下張飛終於沉默了。
唐祝卻依舊信心滿滿。
“有主公親自坐鎮指揮，什麽堅城都擋不住我軍的去路。”
向問天狠狠瞪了他一眼，吩咐眾將嚴肅認真對待這次攻城戰，決不許輕敵。
同時下令，天亮後加派斥候。
偵查範圍擴大到20裏，有任何可疑情況立即匯報。
……
袁術既然已經棄城逃走，向問天也不打算趕盡殺絕。
但壽春必須拿下，壽春的大小世家也要重新梳理一遍。
隻有這樣，才能斬斷袁術東山再起的根基。
一個失去根基的諸侯不足為懼，他們的處境往往比喪家之犬更淒慘。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曹操、劉備一樣百折不撓。
尤其是袁術這種出身名門眼高於頂的家夥。
而且，留著袁術四處逃竄還能給孫策上上眼藥。
逃出壽春之後，袁術必然會先去徐州找孫策。
怎麽說他也是孫策明麵上的主子。
可是對於孫策來說，如何處理與袁術的關係，這是一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