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裏晦氣衝天
聽到我這話，小胡和王老爺子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小胡看著我，壓低了聲音發出警告。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要是敢鬧事，我可要報警了！”
我卻自始至終盯著王老爺子手腕上那幾條濃鬱的黑線，沒回他的話。
剛剛那幾個誌願者身上的黑線隻能算是若隱若現，但現在，這個王老爺子身上的黑線幾乎凝成實質，緊緊勒到了他瘦削的手腕上。
上次我看見這樣的黑線，還是在村裏麵，劉叔的身上。
這說明，我麵前這個看似慈祥的老人，絕對不像他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所以我才看見他和那群年輕人舐犢情深的場景時，心中也沒有半點感動。
小胡看見我不說話，橫眉豎眼，眼看就要繼續發難，倒是黃老爺子，忽然抬了抬手，製止了他。
黃老爺子眯著眼睛看向我，而後抬了抬手。他身後的小胡雖然麵露不悅，但也隻能聽話的把王老爺子的輪椅推著，推到了我麵前。
“是興旺找你過來的嗎？他讓你也來見我了？”
王老爺子在離我還有一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輪椅，而後抬著頭，稍顯渾濁的眼中閃著莫名的淚光，對我發問。
一旁的小胡聽到興旺兩個字，好像非常的厭惡，他皺起眉頭，對著王老爺子輕輕搖頭歎氣。
“王爺爺，王興旺他就是個混蛋！甚至還比不上我們這些不是親生的孩子呢。你看看，他雖然是你的親生兒子，卻把你丟在養老院，你就不應該寄希望於他……”
說到一半，王老爺子抿住了嘴巴，看起來不太高興。
小胡察覺到了王老爺子的情緒不太好，這才慢慢放低了聲音，但他眼神還是非常的憤恨。
王老爺子依然在滿懷期待的看著我，但我隻是搖了搖。
“我不知道你說的興旺是誰。”
王老爺的文言整個人就像蔫了一樣，頓時垂下了腦袋。
我又繼續說。
“我是給人算命做棺材的。看見你這裏有晦氣衝天，所以自己找過來了。”
聽到我這話，王老爺子眼神中的失落一掃而空，他微微坐起身。
他身後的小胡則臉色鐵青，甚至直接被氣笑了。
“說了半天原來是江湖騙子一個。騙錢騙到養老院裏來了，真是沒臉沒皮。王爺爺是遠近聞名的慈善家，你說這兒晦氣衝天？”
一邊說著，他已經按下了一旁的警報，隨著一陣刺耳的警報聲，他走上前。
“我看你這個人才是晦氣，嘴巴不幹不淨的，快給我滾出去。”
眼看他伸手就準備往我臉上揮巴掌，我往後退了一步，正好躲開了。
我拍了拍身上，不屑的看著他。
“你別急著動手，我今天隻是想來看看而已，看見誰是罪魁禍首就行了，不用趕我，我自己會走。”
說完之後我一邊往外走，一邊扭過頭，看向了直勾勾盯著我的王老爺子，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這一路上跟著毛大胖到處給人算命做白事，雖說沒學會他口中的那些佛理，也沒看懂他的招式都是從哪兒來的，但我卻明白了一點。
算命這一行，唬人必須得厲害。
雖然我並沒看懂這個姓王的老頭手上的黑線究竟從何而來，更不明白今天那些對他過於殷切的誌願者究竟是為何而來，但是我知道有一件事毋庸置疑，就已經足夠讓他相信我。
“王老爺子，你的病冤有頭債有主，你殺過人，遲早會有報應。”
我看見了王老爺子眼中的震驚，越是趁熱打鐵。
“要買棺材得趁早，不然到時候可就難收場了。”
說完之後，不等王老爺子說話，也沒等樓下的保安跑上來，我一溜煙順著安全通道就竄下了樓。
一路跑出了養老院，跑到門口時，正好遇到了在門口蹲坐著的毛大胖。
他手裏麵拉著然然的手，瘦不拉嘰的，蹲在門口就跟個乞丐似的，一看見我出門就站了起來。
“怎麽樣？你找到你要找的那個人了嗎？”
我扭頭看了一眼養老院，此時的四樓一陣喧鬧。
而在剛剛那個王老爺子所在的房間窗口，隱隱約約能看到兩個人影。
他們一高一低，頭上留著短頭發，但看起來並不是王老爺小胡，我隱隱約約能看見他們的臉孔非常蒼白，是一個大人，旁邊拉著一個小孩兒。
那個男人穿著杏黃色的衣服，旁邊的小兒則穿得鮮紅鮮紅的，哪怕是在這麽遠的距離，我也能看到上麵的花紋。
乍一看簡直就和死人穿的壽衣差不多，
在我看了有幾秒之後，我忽然感到一陣陰沉的目光回應了我。
那兩人也看見了我。
我鬼使神差的渾身上下打了個冷戰。
耳邊傳來了保安的叫喊聲，我回過神來，連忙對毛大胖他們招了招手。
“快走，我們先快點走，我跟你晚點再說。”
……
養老院的保安和我們才去的時候看到的一樣，並不盡職，跑了有幾分鍾就不再追了。
說來也巧，我和毛胖子三人又一次回到了之前看到的那個小學附近。
喘了幾口大氣兒，我將在養老院四樓看到的東西都告訴了毛大胖，他摸了摸下巴，稍微一琢磨，一拍大腿。
“看來咱們這回出師大捷啊！”
“隻不過那老頭聽著可不簡單，你等佛爺我在這兒住段時間，先去打探打探消息，怎麽樣？”
我點了點頭。
“正好我還沒開始做棺材，既然要賣棺材，也得找個地方先把棺材準備好，先找個地方住著吧。”
這時候，一旁的然然忽然有些激動。
她拉了拉我的手。
“我知道，我以前有個朋友，他們家裏就是開旅館的。我去過他們家，就在不遠處，我可以帶你們過去。”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然然嘴巴裏聽到朋友這個詞，哪怕是往常在村頭和她關係最好的我，她也是對我直呼其名。
我忽然想到，大概這個年齡的孩子就算表現得再成熟，也還是需要同齡人玩伴的。
也是件好事，雖然一時半會兒沒辦法讓她上學，但是見一見以前的朋友，才是她這個年齡的孩子該做的事情。
而且，如果那家人願意，說不定能給然然重新找個好點的歸宿……
“好，那就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