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還有見麵的機會
雖然毛大胖和我解釋了一通，但我後頭看他還是感覺這人有點別扭。
隻不過有一點確實毋庸置疑，我像他所說的那樣多曬了會兒太陽之後，渾身上下那股子不知所以然的迷糊勁兒確實消散了。
最開始我在出家門的時候，本來還覺得走路有點虛浮，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就連村子裏的場景我也看得有點迷迷糊糊，隻能大致看見大部分人都關著門。
好像還有些村民躺在村子裏的路邊，但具體有多少人躺在外頭，又是什麽表情，什麽樣子，我卻看得很迷糊。
但是等著日頭到了頭頂正中間，我和他一塊兒走到破廟門口的時候，我的神誌已經清楚了不少。
遠遠的，我就瞧見那破廟的門大大敞開著,好似張開了雙手在歡迎我和毛大胖。
沒了之前放在廟裏的那三口棺材，此時這破廟看起來也沒那麽邪性了。
在進到破廟之前,毛大胖雙手合十又搬出他那副做和尚的樣子拜了幾下。
“雖然不知道您是哪位菩薩，不知道你們這寺廟的規矩，不過小僧也是位出家人，我就按照我拜師的寺廟來行個禮，算是拜過你的堂口了，這回前來打擾多有冒犯。”
他這話說的不洋不土，不俗不僧，說實話，在我聽來不像是個和尚，反倒像是那些話本小說裏出現過的鏢客。
但是毛大胖的表情非常嚴肅。
而後他還報上了自己的名頭，因為他念的小聲，我隻能大概聽出好像是個帶有雲字的寺廟。
他說自己是那裏的俗世弟子，還有個佛號，隻不過念到這佛號時他的聲音便放得更小了，我更是一點都聽不見了。
進了寺廟之後，我一眼便看見了那尊栩栩如生的佛像，此時它又恢複了我最開始見到的,背後有三雙手的模樣。
隻是這一回，它脖梗之間的那條翠綠的蛇卻不見了，而佛像的表情也有了細微的變化。
原先的垂眸而視，此時變得眼睛已經半睜開，嘴角更是掛起了一抹讓人看了就覺得很是安心的微笑，身上的綢緞和皮膚紋路都好像是真的一樣，比起先前更加精細了。
我甚至有種錯覺，這尊佛像看起來像是活的。
“果然來了。”
我才剛剛走到破廟的正中間，一陣凜然的聲音便猛的在四周響起。
這回，那聲音也和往常不同了，像是各種年齡段的人齊聲開口說話，直接從我的腦海裏想起。
不知為什麽，我的心裏甚至生出了一種想要對這尊佛像跪拜的衝動。
在我剛有這種想法的時候，一旁的毛大胖便已經盤腿坐在了佛像麵前，雙手合十，看起來非常虔誠。
可我心裏的那些問題依然盤旋不去，甚至大於了那種想要跪拜的欲望。
所以我還是站著。
我抬頭直視著麵前的佛像。
“你到底是什麽？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樣，我也知道村子裏那群人的秘密，所以才給我當初的那一條柳枝？”
那佛像居然笑了起來，聲音聽起來像是孩童一般清脆，我甚至看見了他的嘴角揚起得更明顯了。
笑完之後，他才再一次恢複之前的聲音。
“真如豆家人所說，直來直去，執拗不訓，和上一任守關人年輕時如出一轍。”
上一任守棺人，那不就是爺爺？
聽到關於爺爺的事情，我連忙想發問，可那聲音不給我提問的機會，緊接著便繼續開始說話。
“汝等心性剛直，比上一任守棺人更適合當個守棺人。”
“汝等心中諸多疑問，都不可說。”
“隻有一言，佛像並不重要，那柳枝並不重要，汝等隻需知道，汝等既然成了守棺人，命數便已經不在因緣六道之中。”
“汝等如此，每一任守棺人也是如此。守棺人的生並不是生，死也並不是簡單的死。你和他還有再見的機會，這是你們二人的命途，不可避，也不可求。”
我被他這一通玄之又玄的說法說得繞暈了腦袋，但我卻清楚的聽懂了他話裏最關鍵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爺爺並不是真的死了？”
對麵的佛像依然保持著微笑。
“善。”
隻是這一個字，讓我本來不抱希望的心裏猛然有了精神。
本來不信神佛的我撲通一聲跪下，對著那佛像連連磕了好幾個頭，也顧不得麵前的到底是精怪還是真正的佛。
“那請問我爺爺他現在在哪裏？或者我要怎麽樣才能見到他？”
被問到這會兒，那佛像忽然不再回答，隻是笑而不語。
我著急了，腦子裏熱血上頭，懶得再管對麵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隻想軟的不行來硬的，噌的站起身。
“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直接把你這破廟給砸了！”
一邊說著，我直接抬手就把自己腰間的那根鞭子往佛像揮舞去，眼看就快碰到那佛像了，一旁的毛胖子卻忽然撲過來，把我給攔了下來。
看見我還不罷休，他也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甚至身上挨了我幾下，也硬要把我拉到旁邊。
他臉上的表情那是又驚又怕。
“兄弟，這位我們得罪不起呀，你這脾氣也太倔了，你可別……”
他話音未落，我忽然看見那尊佛像的手上閃出隱隱的火光。
那佛像就此動了起來，隻見他伸出了身前的那一雙手中的一隻，上麵本來拿著一顆抱住他。
隨著手掌傾斜，上麵的那顆寶珠從他的手中落下，在接觸地麵的前一秒卻化作了一片一片薄薄的紙張。
光華流彩之間，紙張互相交疊，最終在寶珠徹底消失之時，地麵上多出了一本看起來頗為陳舊的書冊。
這本書冊看起來和爺爺留給我的那本黃皮書非常相似，連書殼上的折痕紋路都差不多。
而且那本書冊無風自動，翻開了第一頁，上麵是一張四四方方的圖案，往日裏我經常看著爺爺做活，所以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這上麵畫的是棺材。
這是一張標注了棺材的大小和高低的圖紙，往日裏如果有比較講究的人要定製棺材，都會給爺爺那拿一張這樣的圖。
“緣至，則可見。”
話音落下，隻聽轟然一聲，佛像就在我麵前變成了一堆碎石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