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關興閱兵

“叔父,我先去審問那姓趙的,你那份軍糧得抓緊了,今日酉時,必須送到揚水港。”

關平對李掌櫃交代完,一個鷂子翻身,從窗口跳下去,消失在街道的人群裏。

李掌櫃鼓足勇氣要自首貪墨軍糧,沒等反應過來,關平已經不見了。

白白喪失了做汙點證人的機會,一時間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地上。

轉念一想,如果此時追上去,向關平詳細說明情況,把糜芳和傅士仁供出來,他們才是主謀。

有一個立功表現,再加上跟君侯過五關斬六將而沒半條殘腿,就算被砍頭,我也問心無愧,不枉為大丈夫!

打定主意,撐起拐杖,邁步就走,卻被一人攔住去路。

抬頭一看,又是傅士仁。

“李掌櫃又要蹦躂到哪去?”傅士仁調侃道。

“趙掌櫃被抓你知道嗎?我一人哪湊得出十萬石軍糧,我這就去投江,寧死不受辱!”李掌櫃被傅士仁攔住,不能去自首,心裏真的很想去投江。

“我他娘的又不聾,大街上都傳開了!”傅士仁一指桌上的兩副茶具,“是不是你把我們都向關平供出來了?”

“你怎麽知道跟我喝茶的是關平?”李掌櫃驚訝道。

“我他娘的又不瞎!我去你家找你,下人說你去了鼎香樓,我一上來就看見你跟關家那小子坐這!”

“你他娘的耳不聾?眼不瞎?你是一肚子髒腸爛肺!我告發你還能在這安生坐著?”李掌櫃啐了一口,罵道,“天天懷疑這懷疑那,有本事當初別做髒爛勾當!”

“你當我吃了豹子膽?糜芳那孫子才是主謀!他哥哥杵在漢中王跟前,他什麽都敢幹!”

話說回頭,傅士仁打探一圈消息後也琢磨出味來。

糜芳要是告發了糧草貪墨一事,不可能跟瘋狗似的滿城亂竄,抓捕殺死他兒子的凶手。

既然糜芳沒有做汙點證人的嫌疑,傅士仁和李掌櫃互噴對方一臉屎也噴不出結果,索性直接去找糜芳。

趙掌櫃被抓,距關平所規定的酉時交糧還剩三個時辰,事發突然又時間緊迫,必須得讓糜芳拿個主意。

關興在關平的授意下,直接殺奔揚水港的趙氏商號倉庫,關興所部是戰場上下來的關氏親兵,揚水港的城防軍不敢阻攔。

查出軍糧後,關興找來趙累清點核算。

關平原先安排趙累拖住糜芳,給自己恫嚇趙、李兩個掌櫃,以及轉移全家爭取時間。

現在目的已經達到,趙累幹起了老本行。

趙累看到關興和滿倉的軍糧,對關平欽佩不已,可仍不知關平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不過好在幹回老本行,管不了那麽許多,迅速組織人手清點軍糧,運車裝船,忙得樂此不疲。

關公城,關平和關興兄弟倆在軍營會麵。

關興和趙累一樣,對自己的大哥關平感到由衷的敬佩。

不僅破獲軍糧倒賣案,幫了父親排憂解難,還能做到不貪功,把功勞讓給弟弟。

這可是自己第一次執行任務啊!

以後但凡有人想起破獲荊州軍糧貪墨案,必然能想到我關興,關安國。

剛才抄沒趙掌櫃家時,見手下親兵各個如狼似虎,隻恨自己氣質跟不上,就借了一個親兵的衣甲和兵刃。

往那一戳,活脫脫一個威風凜凜的少年將軍!

關興把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感想,興奮地向關平原原本本講述一遍,關平上下打量他一眼。

“你以後別叫關安國了,改名叫王有勝吧。”

“王有勝是誰?我沒聽過的肯定是無名小卒……大哥你怎麽把我姓都改了,我哪裏做得不夠好嘛?”關興竟有些委屈起來。

關興當然不知道有勝閱兵這麽一個成語典故。

關平懶得去解釋,打發他出去後,端坐在中軍大帳的帥案前,分析眼下局勢。

距酉時交糧還有三個時辰,對關平來說,他們交不交糧食都無所謂。

關平此刻就能下令抄了李氏倉庫,甚至可以抄了揚水港乃至整個江陵城的倉庫。

就說是審問趙掌櫃,他供出來的。

關家親兵出動,誰也不敢阻攔。

最重要的是趙累在太守府上,說出了關平特意囑咐一定要說出來的三個字。

假節鉞!

關平手中已經有人證趙掌櫃,以及趙氏倉庫中的軍糧作為物證。

糜芳是南郡太守,殺他,關平還不夠級別。

但是關平能抓了糜芳送到前線,交給關公。

人證物證俱在,關公不用請示漢中王,當場就能斬了糜芳。

糜芳為官多年,肯定知曉其中利害。

問題在於,關公要是請示漢中王了呢?

關公忠義仁厚,舉世聞名!

萬一念在當初糜氏兄弟在徐州傾盡家財幫助漢中王東山再起,又念在軍糧已經找回,從而放他一條生路呢?

從前關平看三國演義時,看到關公在前線逼得曹操遷都,糜芳在後方在江陵城獻降呂蒙。

致使關公被殺,讓季漢團隊痛失三造大漢的良機。

每每看到此處,關平痛心不已。

這次穿越到漢末三國,關平不能讓悲劇再次發生。

決不能讓糜芳見到關公,堅決扼殺掉糜芳萬分之一的幸存機會。

糜芳跟瘋驢似的在城裏查了大半日,遲早能查出昨晚在商船上的樂師和舞姬,他們也聽到糜燈說出關平的身份。

關平不殺那班人,就是留下活口,給糜芳留線索。

當知道凶手是誰後,糜芳肯定會想辦法報複,這也是關平把全家偷偷摸摸搬進軍營的原因。

糜芳既要為兒子報仇,又不能被關平抓住。

氣急敗壞下,隻有一條路可以走,就是殺了關平。

這也正是關平想要出現的局麵,糜芳主動攻擊,關平絕地反殺。

殺完糜芳,再把人證物證帶去給關公,坐實他的罪行。

表麵上看,糜芳手中有一萬城防軍,關平手中隻有三千兵馬,糜芳贏麵很大。

麵對如此劣勢,關平在糜芳身邊放了一顆雷,就是李掌櫃。

關平讓關興隻查抄趙氏,也不聽李掌櫃的自首,是因為真相對關平來說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鼎香樓兩次對李掌櫃打出感情牌,正是要扶起他作為軍人最後的一點尊嚴。

一個在關公身邊待了那麽久的親兵,耳濡目染關公的忠義,關平相信他內心深處必然有跟關公類似的傲氣。

即便曾經一時行差踏錯,隻要最後幡然醒悟,做出正確的選擇就好。

南郡太守府。

糜芳剛剛殺了兩批匯報不出凶手蹤跡,隻知道喊太守息怒的官吏。

拿官吏發泄一通後,糜芳目光呆滯,寶劍扔在一邊,身體歪坐在台階上。

他知道了關平抓了趙掌櫃,也知道很快會牽扯出自己,更知道關平殺不得自己,隻能交給關公懲處。

這時候能保命的方法,即是集合江陵城防軍,保衛太守府。

然後全盤抵賴趙掌櫃的指控,搜刮出城裏所有的糧食,交給關平,打發他上前線。

再修書一封發往成都,讓大哥糜竺給自己求情,說不定有一線生機。

可是此刻被仇恨衝昏思緒,一心隻想抓住凶手,給兒子報仇雪恨。

當傅士仁和李掌櫃知道糜芳就在太守府時,來不及讓門吏匯報,直接闖了進來。

進門就被嚇傻了,庭院中躺了五六具屍體。

糜芳見是傅士仁,頭也不抬,輕抬眼皮道:“你不在公安城守備,到江陵來幹嘛?”

“公子遇害的事我深表同情,現在要解決咱們幾個生死存亡的大事,咱們活下來才能給公子報仇啊!”

“什麽事?”

李掌櫃把關平命令酉時交糧的事,原原本本說清楚。

“往日倒是小看他了。”糜芳猛然站起身,撿起劍。

“唰”的一聲,劍鋒直逼李掌櫃的哽嗓咽喉。

“借你項上人頭一用!”糜芳惡狠狠道。

“你難道不想知道你兒子是怎麽死的嗎?”李掌櫃挺直腰板,渾然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