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鏡現場的糾葛多

反派女王

冷意被震天響的敲門聲吵醒,翻了個身,直接衝出床沿落下地板。揉著腰坐起來,咬著牙掃了一眼一米二的小床,等她有錢了,第一時間將它分筋錯骨!窄也就算了,還這麽高!

按理誰敢這麽用力地拍這扇破門,房東早就把人拍扁了扔下樓,怎麽還能縱容她連著鬧了這麽久。

帶著一股睡意,殺氣騰騰地衝到門邊,房東那張大圓臉,幾乎堵住了整個貓眼。“虞阿姨,房租我不是交清了嗎?”冷意的起床氣很重,卻也不敢對麵前這個粗壯的女人發飆,壓著火氣。

“冷意姐,是我找你。”袁萊嬌小的身影從房東身後鑽出來,掏出兩張紅幣塞到房東手裏,“阿姨,謝謝你。”“你們聊吧。”房東搖著手裏的扇子,將錢塞進口袋裏。

“冷意姐,你怎麽關機了。”袁萊剛要走進去,被冷意擋住:“脫鞋子。”房子很舊,帶著濃重的八十年代的味道,牆紙斑駁,但是打掃得很幹淨。

“欠費停機了。”冷意將手機丟在沙發上,轉身進去洗漱,再出來,煙熏妝儼然遮住了睡意朦朧的臉。

“找我什麽事?”雪花紋的緊身褲,鬆垮的大毛衣,疊著雙腿坐在沙發上。“下午有場試鏡,本子你看看。”袁萊手忙腳亂的掏出劇本,又不忘添一句,“年度巨製,賀歲檔上映,這個角色是女二號,戲份不少。”

“趙偉,謝家榮,都是名導名製?”冷意裝模作樣地翻著本子,巧得很,就是之前總監使勁渾身解數想推她上去的那部片子,隻是當時垂涎女一號,手裏的成了女二號。

“是啊,上麵突然就聯係我說要你去試鏡。”袁萊很興奮,“冷意姐,之前的工作全部取消,我還以為你得罪上麵了。”袁萊到底是新手,說話口無遮攔,等出口了,才懊惱地捂嘴。

“走吧,這裏偏僻,一會兒該遲到了。”冷意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隨手拎了電視機旁邊的包,一會兒還得去掛失各種證件,太私人的事情,她不喜歡假他人之手,更何況是袁萊這樣幾麵之緣的陌生人。

袁萊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手,竟然開著一輛紅色的小mini,倒是出乎冷意的預料。“smart的鑰匙拿回來了,我技術不好,隻會開自己的車。”袁萊頗有歉意地將鑰匙還給冷意。

車子穿過影視城高大的城牆,裏麵像是換了一副光景,古色古香的,行人裏有不少群眾演員還來不及脫掉衣服,倒真有古時的氣氛。

地點是練兵場,一大片空地,不過是試鏡,竟也有這麽大的排場,燈光攝影,四處忙碌的工作人員,倒是比隔壁正經拍戲的劇組更加熱鬧。

“怎麽來了這麽多人?”袁萊越發地沒有底氣。走近了才發現,清一色的大牌,二十幾個都是一線以上的,那種震撼,幾乎是致命的。

“冷意姐,咱不緊張,往後機會多的是。”大約是被這陣仗嚇到,袁萊揪著冷意的手腕,小手微微發抖。冷意挑了一下眉,這口氣倒像是她根本就是做分母來的。

撫開她的手,冷意極輕地勾了勾嘴角,豔紅的雙唇抿起一個妖嬈的弧度。人群的中心,眾星拱月處,黑色的身影隻露出小半張側臉,那張顛倒眾生的麵孔,確實讓人過目不忘。

冷意攏了一下米色的小外套,踩著步子走過去。“趙導,謝製片。”都是圈子裏出了名的導演製片,別人不認識她,她卻要做到禮數周全。

趙偉皺了皺眉,這個濃妝豔抹的女人麵生得很,大約就是名單上那個毫無名氣的小演員,就衝著這幅打扮,若不是上麵欽點,他連試鏡的機會都不會給她。

“冷意?”謝製片脾氣很好,笑眯眯地開口詢問。冷意點頭,勞煩大人物記住,真是麵上爭光。上頭特意交代了用冷意,他也稍稍了解了一下,完全沒有名氣,希望不是那顆老鼠屎。

“這一位…也是來試鏡的?”終於開口,從前還覺得這個聲音好聽,現在隻覺得欠扁。“這是冷意,光宇力推上來的女二號。”謝家榮介紹,向冷意使了一個眼色,“付少。”

“付少。”冷意伸出纖纖玉手,付沂南卻隻是在胸□疊著雙手,沒有握手的意思,如同初次見麵,極認真地打量著冷意。

“冷小姐這對熊貓眼是天生的嗎?”突然開口,問的出其不意,站得近的幾個女演員都聽見了,看了她一眼,都忍不住笑起來。

冷意慣常的煙熏妝,十年如一日,幾乎很難看清妝容下的真顏。她淡然一笑,往付沂南的方向靠了靠,突然抓住他修長的手指,往眼瞼上抹去,有些用力,眼影瞬間被揩掉一大塊。

“付少覺得呢?”她知道付沂南最厭惡女人身上的脂粉,尤其是她麵上這些不上檔次又容易掉色的,付沂南厭惡地收回手,手指上殘留著紫黑色,掏出手帕,一個勁地擦拭。

付沂南脾氣不好,謝家榮看著他黑下臉,想著眼不見為淨,立刻出來打圓場:“冷意,快到後麵上妝,一會就是你了。”

冷意離開的一瞬,還不忘向付沂南眨眨眼,缺了一塊的眼瞼有些滑稽。付沂南惱火地將手帕擲在地上,往一旁地休息處走去。

化妝室門口守著不少助理,三言兩語地聚著聊天,看見冷意過來,好似無物一般。突然中間那個最年輕的開口:“不是年度巨製嗎?剛才看了一圈,覺得今天來的都算還上檔次,怎麽還有這種三四線的?”毫不避諱,像是諷刺,又像是挑釁。

“又不是拍鬼片,那副妝容,嚇唬誰呢?”有人接口。這些助理跟著大牌,在圈裏別人也怕他三分,若是真的擺起架子來,還就是比冷意這樣的三線有譜。

袁萊皺起一張小臉,悄悄偷看冷意的麵色。她嘴邊掛著笑,濃重的紫黑色眼影,彩繪的指甲摸了摸鬆垮的發髻,風塵氣有點重。

化妝間很大,再往裏去還有幾間獨立的,供大牌一線獨享,不過今天試鏡,還沒敲定角色,時間又趕,大家都在外麵公用的地方擠一擠。

挑了角落裏的空位置,透過化妝鏡,身後零零星星坐著的都是熟麵孔。袁萊去請化妝師,半天也請不過來。

冷意同袁萊交頭接耳幾句,袁萊麵露難色,她少做偷雞摸狗的事情,伸長了手,悄悄從各位化妝師的化妝箱裏拿了些東西,化妝師正被麵前上妝的大牌們迷得神魂顛倒,完全沒有注意那第三隻手。

冷意自己弄得差不多,就差一個發型。厚重的劉海幾乎垂到睫毛,去了眼線的一雙眼睛不如方才大而誇張,豔紅色的唇彩也換成了深粉,妝容很淡,有那麽一瞬間,袁萊險些認不出她。

發型師比化妝師更少,忙得不可開交,冷意安靜地坐在位子上撥弄著手指,她早已經習慣被人忽視。最後在袁萊死皮賴臉的糾纏下,拖來的發型師極不耐煩地幫冷意弄了頭發,不太細致,甚至連一些鬢發都沒有收好。

袁萊看著孤零零掛在架子上的最後一套戲服,很氣餒。本來冷意就是小冷門,如今沒有好的妝容發型,又沒有好的服裝配飾,想贏外麵那一群紅得發紫的女人,勢比登天…

這一身其實是濫竽充數的宮女服,無論是花紋還是質地,都比不得其他人身上的華服宮裝。襯著疑似雙環髻的發型,就是一個平凡的宮女,一路走來,別說是驚歎,正眼都沒有一個。

付沂南作為投資方,大涼棚下麵翹著二郎腿,身側還有點頭哈腰的工作人員。四五個試鏡的女藝人,大約在他兩三米的地方,那種欲搭訕又故作矜持的模樣實在好笑。

倒是數米外的粉色身影勾住了她的目光。小玉女梅冰玉,坐在一邊看劇本,長發天然的褐色,垂在兩側,清新恬靜。隻是有了“月濃”裏那激情四射的一幕,清純的形象轟然倒塌。

那頭大約是常年被偷拍而滋生出的敏感,一有人注視,就迅速抬頭,與冷意的視線撞在了一起,睜著一雙大眼睛,像是思考。冷意自然地撇開眼,像是無意掃過她,就現在的模樣,她自信梅冰玉認不出她。

能在一線混,到底是要些實力的,鏡頭麵前,各展身手。幾位正當紅的,都是試女主角,梅冰玉十秒鍾掉眼淚的功力堪比瓊女郎。楚楚動人的身姿惹得現場男人保護欲頓起,眉目含情,神色帶春。

唯有付沂南,像是無聊透了,打著哈欠,靠在躺椅上,隨時要睡著的模樣。冷意嗤笑,不解風情大抵如此。正好被他逮著,先是皺著眉愣了那麽一瞬,才微微撐開一雙細長的美眸,像是不認識她一般。

中間又陸陸續續上來幾個,冷意連凳子也沒有一張,靠著涼棚站在那裏。場上的戲倒是沒有場外好看。

付沂南終於撐不住無聊睡過去,梅冰玉手裏捧著小毯子,小心翼翼地蓋在他身上,目光溫柔如水。隻是不遠處偷拍的相機不止一台,取景角度都是一流。

冷意從頭到尾收入眼中,看夠了,才回過頭,抖了抖廣袖準備上場。

“你試的什麽角色?就穿這麽一身出來?後麵沒人管你嗎?”趙偉向來是嚴格要求片子的質量,最討厭這種靠著關係甚至皮肉上位的女人,或許會拉低整個片子的水準。很不幸,在她眼裏,冷意就是這一種,自然要找茬教訓她。

冷意厚顏無恥慣了,正要曲理歪解一番,卻是付沂南率先開口,輕慢傲然的語氣:“呂嬪第一次出場就是一身宮女服,趙導,你沒有好好看本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