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裏誰更重要
在你心裏誰更重要
副座上的女人閉起雙眼,黑色的眼影蔓延入眉梢,她總喜歡用這樣濃重的顏色,唇色赤紅,粉撲得有些厚,整一張臉看上去不太真實,付沂南對她的品味,不敢苟同。
眼角的目光瞄到她手腕上的鏈子,她皮膚不見得多白,卻將通透的紫色襯托得恰到好處,不得不說,鏈子同她很相稱。
他是在展會上見著的這條鏈子,下麵一大串簡介,無非是強調了這是一條會給主人帶去幸福的手鏈,它所有的主人,兩任法國王後,一任英國公主,都生活圓滿。
展會上的東西都是非賣品,他卻就是要占為己有,他本是被邀請去的貴賓,展出的不少東西都是他個人讚助的,後來他以撤掉部分展品為要挾,成功購得這一條手鏈。
當時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不知道冷意戴起來好不好看。這麽一瞧…忍不住彎了嘴角,又有些得意自己的眼光。
伸手從後頭的空當裏抽過來一條薄毯,柔軟的羊毛配著粉色,是什麽時候開始在車子上擺放這樣女氣的東西?
隻記得有一次送冷意回家,或是真的累極了,冷意竟靠著墊子迷迷糊糊地睡過去,車裏開著空調,她卻仍是下意識地蜷縮起來,眉頭皺得很緊。
好像是打那之後,他才往車子裏塞了一條毯子。其實冷意並不怎麽坐他的車,一個月也就三五次,他卻總是想,萬一哪一天她又睡著了呢?
裹胸的禮服將肩膀連同一雙手臂都露在外頭,他把毯子往上提一提,幾乎要遮到她的嘴,壓一段在她背上,動作細致。
冷意動了動,往窗戶的方向轉了個身。付沂南手僵在空中,以為將她弄醒了。卻見她呼吸均勻,似乎並沒有醒,才鬆了口氣。
冷意其實沒有睡著,動了動睫毛,並沒有睜開眼睛,她的眼皮,從出門起便跳個不停,現在仍未有停下來的意思,心頭湧上來一陣不安。
她印象裏,母親常常會在上眼影的時候一驚一乍地叫喚:“要死了要死了,右眼跳得這麽厲害,哪個不省心的臭丫頭又給我惹事了。”
她本是不信的,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可是十三歲那一年,眼皮跳了一晚上,第二天便是母親喝酒過度猝死的消息,而十五歲…滿眼滿手的血腥,卻是擋不住跳動的眼皮。於是,她不得不信。
前頭燈光璀璨,比之電影節亦或是頒獎禮都更加閃耀,紅毯一直鋪到停車場外頭,兩側嬌豔欲滴的玫瑰百合,殷紅潔白交相輝映,說夢幻一點也不為過。
抬頭俯首見,遍地的商業巨子,社交名媛,來來往往間,是真正的權貴財閥。唐雲兩家的聯姻,在j市,是最大的一樁喜事。
繞過碩大的廳堂,裏頭才是正經的宴會現場,遠遠望去,一對璧人皆是白色禮服,唐嘯東挺拔,穿白色絲毫不顯文雅,反倒襯得人越加冷冽,雲菡白一身潔白,玲瓏有致的身段,眉眼口鼻,哪一官不是精美絕倫,著實對得起第一美人的稱號。
付沂南領著冷意走近,幾句恭喜,已將雲菡白的小臉哄得通紅,越加的儀態萬千。唐嘯東像是遊開了思緒,目光一直流轉在門邊,似乎在雲菡白的提醒下才回了神,微微挑眉,算作回應。
冷意的笑臉帶著不足半分的真意,唐嘯東冷漠,連呼出的氣都掉著冰渣子,而雲菡白…優雅裏是數不盡的傲慢,那種下巴微挑的模樣,她確定與自己不是一路人。
在接受眾人怪異目光的洗禮後,冷意忍無可忍,鬆開手,尋了拿飲料的借口離開付沂南身邊。挽著他臂膀,站在他的身邊到底是一件多麽奇怪的事情?
冷意拉起裙擺嗅了嗅,隻覺得滿身都是方才那群小姐太太身上的脂粉氣,濃重得讓她惡心。好不容易殺出重圍,她並不打算這麽快又回去。
往外走是大廳,兩側紅木雕成的架子上擺滿了古董,一抹淺綠的身影杵在架子前麵,背影纖瘦。
像是控製不住的,冷意朝著她的方向走過去。她似乎聽見了動靜,回頭細細打量片刻,眉宇間露出幾分吃驚:“你是…冷意?”
“官太太認得我?”冷意挑眉,來了點興致。“我叫關好好。”她微微帶了笑,梨渦若隱若現,“我不太習慣別人喊我官太太,聽著想封建社會的官家太太。”
“你演的電視劇和電影我看過不少。”她眼珠轉了轉,“你能給我簽個名嗎?我們辦公室有個丫頭很喜歡你。”
“我沒帶筆。”冷意攤攤手。“我帶了。”關好好從小包裏掏出一支馬克筆,翻出一個小本子遞過去。
似乎瞧見冷意麵上意外的表情,關好好笑著解釋:“官聞西和我說,付沂南一定會帶你來,我是有備而來的。”
“好好。”細軟綿長,聲音。兩人同時回頭,雲菡白一身白裙以出塵之姿緩步踱來,“裏頭快切蛋糕了,進去讀書閣?”她嘴角微彎,所謂一笑傾城,大抵如此。
“勞你出來親自邀我,真是天大的麵子。”關好好麵色微變,方才的笑臉淡去,表情冷冷淡淡。
“既然如此,不知道你給不給我這個麵子?”雲菡白笑容依舊。“你才是主角,我出現或者缺席,又有什麽關係?”關好好目光轉向大門,“況且,我在這裏等人。”
“葉安憶嗎?我以為她不會來了。”雲菡白終是有些變色,嘴上的弧度淺了,“即使來了,又能改變什麽?”言語間的自信,絲毫不掩。
“她一定會來。”關好好咬著牙。“關好好,你如今自身難保,還有心思擔心別人?”雲菡白傲慢地仰起頭,本就比兩人高出一些的個人,越發顯得盛氣淩人,“聽說到現在官家還不讓你進大門?”
關好好的功力明顯不如雲菡白,麵上已是一片惱怒。“關好好,記住自己身份,不是所有飛上枝頭的都是鳳凰,就算是,你也該知道,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就像…葉安憶那樣。”一字一字刻薄得要命。
火花四濺,讓冷意輕笑,靠著身後的架子,從口袋裏掏出煙盒,她本不是管閑事的性格,隻用眼角的餘光瞄一瞄兩個人的戰場。
“這裏不能抽煙!”雲菡白手一揮,打落冷意手裏的煙盒,“付沂南怎麽會帶個戲子過來?”“我說是雲小姐記住自己的身份才對。”冷意掃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煙,撿起一根,吹了吹幹淨,叼在嘴上,點了火。
冷意用力地吸了一口,故意往雲菡白的方向吹了一口,雲菡白厭惡地退開兩步。“畢竟你隻是雲小姐,而她是官太太。”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連結婚都可能分手,訂婚而已,做得了數嗎?你常提的唐太太不就是前車之鑒嗎?哦,是曾經的唐太太,對讀書閣,雲小姐。”
雲菡白畫了腮紅的臉依舊擋不住地白起來,嘴唇顫得厲害。“我確實是個戲子,高貴的雲小姐還要和我一般見識嗎?”冷意學著她揚起下巴,笑起來眉頭動了動,很有些挑釁。
雲菡白一甩裙擺,大步往回走,隻是起伏的胸口讓她不似麵上那樣鎮定。“謝謝。”關好好鬆了口氣。若不是雲菡白主動招惹她,冷意想她是不會出手的,這一句謝謝受之有愧,搖了搖頭。
“你和付沂南在一起,有半年多了讀書閣?”關好好已經調整了情緒,率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冷意將煙摁滅在水裏,看似漫不經心地點頭,該是…一年。
“你是我見過在付沂南身邊待得最久的一個。”關好好輕笑,“剛剛吃驚不僅因為你是明星,更沒有想到你和付沂南還在一起。”
外頭方停了雨,酒店工作人員打算將屋子裏被踩得髒兮兮的白色地毯換掉,幾個身影忙碌開來。
兩人站在古董架子邊上,打算騰出位子讓他們忙,卻不想墊在架子下頭的地毯被人用力一抽,架子搖晃了一下,往著兩個人的方向倒下來。
“當心!”冷意抬頭,付沂南幾乎是飛奔而來,卻在下一秒將關好好往邊上一扯,幾乎是半個人護在懷裏。
“冷意!”已經來不及,他眼睜睜看著架子上的花瓶掉下來,向冷意砸過去。冷意隻低下頭,瓶子砸在她的眉骨上,劈裏啪啦地碎了一地。
血從她的眉頭冒出來,猩紅地漫過眼瞼,將黑色也染成赤色,一滴一滴砸在地毯上,暈開的痕跡比一旁的玫瑰更加豔麗。
他鬆開關好好,卻僵在原地,心口火辣辣地疼,疼得不知所措。“你為什麽不躲開?”他木訥訥地開口,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他以為,以她的身手必定能躲得開,他以為隻有關好好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才需要保護,他以為剽悍的冷意是傷不著一分一毫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因為…我需要清醒一下。”冷意牽起唇畔,血已經劃過她的嘴角,與豔紅的唇色融為一體。“它把我敲醒了。” 手一抬,卻見腕上的手鏈似乎斷了,水晶蝴蝶落了一地。
開始小虐一下~╮(╯▽╰)╭,冷意一直在受傷啊受傷...想揍付沂南的請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