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再一次的正麵相遇

反派女王

21、再一次的正麵相遇

“你怎麽這幅打扮?”付沂南眉梢染上一星半點的喜悅,隻維持了幾秒,快得像是幻覺,細長的眼睛眯起,口氣不悅。

“哦,我把邀請卡弄丟了。”冷意說得輕描淡寫,用食指彈了彈就要蓋到下睫毛的頭發,“門口查得嚴,那四個哪裏是迎賓小姐,身手一個個好得跟女保鏢似的,我是打算混進來,不過我前麵正好有個尚報的記者也打算混進來,被一腳踹出去好幾米,我看著都疼,就隻好…”她拉扯了一下脖子上的蝴蝶結。

“她們本來就是女保鏢。”付沂南得意,“隻是比較漂亮而已。”“我不是照樣站在這裏?”冷意挑釁。

她不過是渾水摸魚,趁著更衣室忙亂的空擋,借用了某人的工作牌和工作服,當時透過門縫就瞧衣服的主人撓牆的痛苦表情,想著也沒有白用,好歹留下五十塊的報酬,她當然不知道所有服務員均是五百起的時薪。

“把衣服給我換下來。”付沂南不悅,帶著命令的口吻。“換下來?我可隻有這麽一身衣服。”她攤攤手,一臉的你奈我何。眼角往樓下熱鬧的人群瞟過去,沒有一個是她不認識的,當然,僅限於她認識他們。她這樣的人物,確實不配出現在這裏,至少…現在還不配。

“付少…”聲音嬌柔,大理石地麵上零星的踩踏聲,白色裹胸的魚尾裙掃過花斑紋路的黑色大理石地麵,麵眸含笑,一步一步搖曳生姿。

冷意收起表情,將托盤上的伏特加放在付沂南的麵前,標準的九十度的傾身,將服務生的姿態擺得很足。

“金小姐,今天很漂亮。”付沂南依舊雙手墊著圍欄,目光隻在金薇薇的身上停留了一霎,不鹹不淡的口氣。

“如果付少能喊我薇薇,我會更高興。”金薇薇並不介意,主動湊上前,圓潤的胸前是一朵玫瑰色的配花,因為靠得太近,而被付沂南的手臂擠得變了形。

“能給我來一杯瑪格麗特嗎?”約莫是覺得冷意礙事,金薇薇尋了一個借口支開她。冷意將手裏的銀質托盤夾在手肘間,轉身往樓下去。

走下最後一級台階,回頭瞄了一眼二樓詳談甚歡的一對男女,金薇薇把整個人都貼在付沂南身上,付沂南背對著她,看不見表情。

冷冷地撇開臉,推開露台的玻璃門,托盤隨手丟在露台的花盆裏,金屬碰撞陶瓷發出巨大的聲響。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是衣服主人的東西,愛喜,薄荷味,還沒有開封,口紅打火機一閃,點燃了煙頭。

露台上隻亮著一盞壁燈,借著微末的月光,有點昏暗,隱約看見一個輪廓,高大挺拔,手表約莫有夜光的功能,亮堂堂的一圈。

那人似乎是聽到了響動,轉過身,隻這一星半點的光亮都足夠她認出對麵的人是誰。“這裏不能抽煙。”他開口,大概是感冒了,伴隨濃重的鼻音,很溫柔,卻又讓人覺得冷淡。

冷意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很厲害,將煙從嘴裏取下來,抖落一地的煙灰,熒光在空中劃過一個詭異的弧度,掉在地上,黑色的單鞋狠狠地踩在上麵碾滅。

慢慢地掉頭,大廳裏通亮的燈光穿過玻璃門映在半張臉上。“暖暖?”很輕很輕的一聲,卻無異於在冷意心裏擲進了一塊巨石,泛起的波瀾幾乎淹沒了所有的理智。

克製住微顫的身體,眨了眨眼,不長不短的睫毛撲扇,投射出淡淡的陰影:“甘先生,你認錯人了。”聲音沙啞,帶著幾分撕裂的滄桑,是冷意最清楚最自然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準。

“我想看一看你的手。”他邁開大步,伸手抓住冷意的手,她甚至來不及掙紮,來不及反對,就被他翻到手背,光潔一片,隻有清晰可見的血管和青筋,越來越緊的力道拽得她生疼。

冷意咬牙,直到他緩緩鬆開手,撿起花盆裏的托盤,整了整過短的馬甲,鎮定地推開玻璃門。大廳裏撲麵而來的沸鬧,讓她覺得又活了回來。

“暖暖…暖暖!”男人猛地張大眼,像是恍然,冷意故意側過身,將左手露出來,隻是誤導他去看她的左手,根本不在左手!

幾乎是撞開玻璃門,大廳裏喧囂不止,緋紅的身影就在幾步外,隻要一伸手,就能抓住。“天王,原來你在這裏,我可是找你找了好一會兒。”可他還未及伸手,就被人攔住,糾纏攀扯。眼睜睜地看著她融進人群,消失在方寸間。

冷意蹲在花園入口的台階上,張開五指,手掌對著月光,凸起拇指般大小的一塊,顏色陳舊,約莫是舊傷。前幾天刮開的傷口很深,爬在舊傷上麵,一縱一橫,本就難看的手越發的醜陋。

“躲在這裏偷懶,金薇薇一直嚷嚷她的瑪格麗特怎麽還不來。”頭頂突然就響起付沂南的聲音,冷意倏地收起手,付沂南還是看到了,“你一個女人,哪來那麽多傷?”

冷意把雙手背在背後,慢吞吞地挺直腰杆,站在高出一級的台階上,和付沂南正好對視,烏黑的眸子沒有半點光亮,死氣沉沉的一片,翻滾著看不懂的情緒。

突然就抬腿正好踢中付沂南的胸口,連驚訝的時間都沒有,人已經摔進一旁的花叢裏,壓垮了大片的花朵。

“冷意,你發什麽神經?”付沂南揉著胸口,齜牙咧嘴的。脫了馬甲丟在付沂南的身上,又脫掉鞋子砸向他,付沂南狼狽地躲避,一麵驚疑未定,“鬼上身了你!”冷意不言語,赤著腳默默地沿著小路往後門走。

“沂南,你的嘴怎麽了?”付沂南罵罵咧咧地走回大廳,正遇上在樓上房間睡夠了起來覓食的容北,睡眼朦朧的,以為自己看錯了,伸手抹了一把,疼得付沂南吸氣。

“在花園裏摔了一跤。”挨女人的打,他這麽要麵子的性格,哪裏好意思說,況且這個女人還揍了他不止一次。手掌蓋住傷口,免得容北再來一次。冷意下手真是狠,鞋跟不算太高,卻足夠硬,刮破了嘴角。

“脖子上…口紅。”容北指了指他白皙的脖頸,“這個顏色不好看。”付沂南透過牆上裝飾用的鏡子,果然發現脖子上留著一個豔紅烏黑的菱形唇印,清晰可辨。立刻就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手帕用力地擦拭,幾乎搓掉了一層皮。

是金薇薇剛剛留下的,她太主動,隻是身上的香味太濃重,到了他無法忍受的地步,甚至還不如冷意那一股劣質化妝品的味道更好聞一些。

他有點煩躁,美人在懷這樣的美妙時刻,為什麽會敗興地想到冷意?!推開身上的人,丟下不明所以的金薇薇獨自離開。

沒有開空調的房間悶熱無比,冷意將自己埋進被子裏依舊覺得冷,一陣一陣的涼意從心底冒出來,滲透到每一寸筋骨,蔓延遍每一份肌膚。

十年,她曾經篤定,樣貌,聲音,一切都改變了,他們依舊認識彼此,這一刻全部都成了笑話,他沒有認出她,到底是慶幸多一些,還是失望多一些?

最後將一切的怨氣全部都出在付沂南身上,她分不清是因為心裏難過的發泄口,或是瞧見他脖子上豔紅唇印而控製不住自己。

九月初,《夜未央》殺青,片子鎖定賀歲檔,宣傳不用開始得太早,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反而更加吊人胃口。

“冷意姐,劇組裏通知說十一月再開始宣傳,檔期上必須要配合宣傳,之前的兩個月時間自由。”袁萊翻看著筆記本上記敘的事情,“還有就是…《家事春秋》那邊催我們明天進組。”

“恩。”冷意閉著眼,懶洋洋地回答。依舊是那個破敗的休息室,雖然老舊一點,不過隻她一個人,也清淨,倒是比幾個人合用一個房間事情少一點。

“《家事春秋》是幾大衛視聯合推出的開年大戲,冷意姐,咱們公司捧你呢。”袁萊見她意興闌珊,似溜須拍馬地說了一句。

“下午還有《潮汛前沿》的封麵照。”袁萊見她還是沒有什麽反應,又丟下一個更重磅的,“冷意姐,你可是接棒金薇薇呢。”袁萊飄飄然,金薇薇是名副其實的國際影後,東京,戛納,威尼斯,每一個影後頭銜都戴過。

《潮汛前沿》如同它的名字,是時尚界娛樂圈最前沿的資訊,冷意撇嘴,所謂前沿,不過是因為所屬公司SEE掌握了大部分的娛樂資源而製造出了未卜先知的假象,就比如她作為下一期封麵女郎,將會大紅大紫,本就是SEE不惜血本地力捧,又怎麽會預料不到?

“戴小姐,你的煙熏化得確實不錯,但是配合這次的衣服,不能用煙熏妝,必須上裸妝。”化妝師苦口婆心,戴嬌嬌就是翹著二郎腿,揚起下巴,嬌滴滴地拒絕:“我喜歡煙熏妝。而且我也喜歡她身上的那一套衣服。”

冷意正從一旁的化妝間走出來,黑色的皮裙字母鏤空的絲襪很精致。冷意睨了她一眼,所謂冤家路窄,戴嬌嬌和冷意是公司出了名的對頭。

戴嬌嬌初入行那會兒,以為冷意跟著Vivi這樣的大金牌必定是紅人,哪裏知道巴結半天是個三四流的貨色,立刻調轉方向,逢人還不忘抱怨冷意是如何耽誤了她的前途。憑著一身見風使舵的本事,成功晉升一線。

全公司都知道,戴嬌嬌喜歡搶冷意的東西,比如從前的小助理,後來的休息室,又比如冷意的前男友新銳導演張俊生。

“戴小姐,冷小姐的那套衣服和這一期的主題相稱,需要作為封麵照。”服裝師圓場。“封麵照?《潮汛前沿》不是一直走高端嗎?什麽時候和三流小報一樣用些沒有名氣的人了?”戴嬌嬌抹金的眼角微挑。

“檔次不檔次的,還是要看銷量。我雖然沒什麽名氣,到底也沒有什麽難聽的名頭,不像有些人,圈子裏出了名的銷售毒藥。”冷意靠著化妝台,往臉上撲了點粉,讓眼眶顯得越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