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暗道暗房
冷素一怔，不明白蘇千巡為何有此一問，幽幽地說道：“冷某隨老主人糜老員外從長安遷到洛陽，於此地興建迷失莊園，到今日已經五十餘載。”
“也就是說，從有迷失莊園的時候冷總管就在了，”蘇千巡順著這條線索說道，“當時興建莊園的時候，冷總管是否跟著一起下手幹活？”
“那是當然，當年老夫十七歲，萬事都能出一膀子力氣，隻是老員外當時寵愛冷某，不讓冷某做那些重體力活，負責記錄工程進度，每日向老員外匯報即可。”冷素還是不明白蘇千巡為什麽問這種話，反問道，“蘇公子，為何有此一問啊？”
蘇千巡點點頭，並不回答，繼續問道：“冷總管，你這裏有沒有莊園的平麵圖？”
“有……”冷素仿佛明白蘇千巡問話原因，後者想通過平麵圖來推斷糜杭藏匿地點，說著就從一旁的書架上取下來一卷卷軸，拿到桌子上，舒展開來，迷失莊園盡收眼底，他指著上麵的位置一一介紹道，
“蘇公子您看，庭院位於整個莊園的中心位置，圍攏一圈形成一條市場長街，有各種商鋪市肆，西邊主要是莊園客坊，車坊，東邊則是碾愷，兵器庫和一個小型花園，北邊則是糜家別院，也就是大夫人糜史氏病逝之後，糜杭從庭院搬出來，搬到這裏的。”
蘇千巡看罷，心中大概有了印象，繼續問道：“冷管家，莊園裏這麽多建築裏有沒有什麽暗道，或者說暗房之類的，專門用來躲避戰禍瘟疫的地方？”
他是從那一牆的中藥櫃中那一個個小匣子裏瞬間得到的靈感。
糜杭從小在迷失莊園長大，自然深諳莊園裏建築情況，就一定知道有哪些可以藏身的暗道暗房，他現在不敢拋頭露麵，藏身於此種地方的幾率較大。
“蘇公子好思路啊，現在大雨久降，糜杭不可能躲在露天的地方，那就一定會藏在某處遮風擋雨的暗道或者暗房裏……”蘇千巡剛問完冷素立馬領會了他的意思，心中一驚，趕忙指著平麵圖上的位置說道，“這裏，咱們庭院裏就有一條暗道，是從後堂通向中心庭院後麵的糜家別院的……”
“也就是說，糜家這兩座主要建築，地下是相通的？”
蘇千巡有些吃驚。
“是的，當年老員外專門命人挖掘的……盡管時局已定，可……”冷素投去一個諱莫如深的眼神，像是改了口說道，“可仍需避禍……”
蘇千巡看他為難的樣子，又想起糜源正當時的解釋，心中隱隱有了推斷：
當年糜家作為藥材商為高祖建國貢獻頗多，按理說可以憑借這份優勢在長安城站穩腳跟，結果非但沒有獲得更多利益，相反還要“政治避禍”，逃離長安。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當年糜家支持的是息王隱太子建城，玄武門之變後太宗繼位，糜家成為被株連的對象，糜老員外於是舉家搬遷到了洛陽東郊，憑借著家裏的老底創建了迷失莊園。
“還有嗎？”
“呃……東邊小花園，連廊亭子裏有一條通往莊園外的暗道……”
冷素磕磕絆絆地說道。
這可是莊園中極其隱秘的事情，若不是為了抓糜杭，他是萬萬不可能告訴蘇千巡的。
“啊？那糜杭會不會順著這條暗道逃跑了？”
一旁久未說話的趙國泰驚道。
“請趙使君放心，冷某和老爺也一直擔心這件事兒，所以今天早晨發現棺材裏的不是糜杭後，就立馬增派人手，守住了暗道口……”
趙國泰點了點頭，無心地說道：“你們老爺看著病入膏肓，這麽點小事兒都能記著，不容易啊。”
“我家老爺他……”
冷素正欲解釋。
蘇千巡打斷道：“冷總管，還有其它地方嗎？”
“要說暗道還有一條，是從庭院後廚到兵器庫的……蘇公子放心，這條也有人看守……至於暗房……那就太多了……”冷素思考了一下，皺著眉說道，“當時興建莊園，除了這三條暗道，老員外又特意囑托，在莊園諸多建築中修建了上百間的暗房……
不瞞蘇公子說，冷某房間裏正有一處暗房……”
蘇千巡即刻會意，他剛進房間時感覺和糜源正房間設計風格相同，可總是覺得冷素的房間好像是小了一點，原來少的那部分修了暗房了。
冷素說罷來到中藥櫃一側，伸出手往藥櫃後麵摩挲摳動。
“轟隆隆！”
突然中藥櫃那麵牆竟然被推開。
冷素示意蘇千巡進去看看，後者擺手拒絕了。
這個時候實在沒心情看不相關的東西。
冷素麵露尷尬，關上了暗房的門，回到桌子前，說道：“蘇公子，騎虎已經命手下的莊客今晚去搜查西邊客坊了……”
蘇千巡隱隱聽到外麵的雨聲變大，站起身說道：“咱們往庭院裏，二公子，周管事，張管事，朱隊幹的廂房去看看吧，然後是後院的後廚馬廄，今晚宵禁之前我能把整個庭院轉了就算不錯了。”
冷素引領道：“好，咱們這就走。”
三人剛出了前廳，但見黑灰色的連片烏雲在中心庭院的低空急速移動，適才細如牛毛的小雨變成了滂沱大雨，瓢潑落下，在庭院的建築輪廓上織起一層薄薄的水霧，潮濕的空氣中摻雜著濃重的草木泥土的味道。
“這……”
趙國泰一看慌了神兒，怎麽小雨又變成大雨了，如果江南河南岸再被淹了，蘇千巡就無法順利參加殿試了……
“蘇公子稍等，冷某這就去取油紙傘……”
冷素扭身回了前廳。
蘇千巡看到庭院東西廊廡中，四個房間有三個房間亮起了燈，說道：“勞煩國泰叔取個燭台來，咱們先去周守忠的房間。”
“是。”
趙國泰心中隻能祈禱，大雨千萬別衝斷江南河南岸的橋梁，轉身去了。
蘇千巡負手立於前廳階前，看著眼前大雨，凜冽的朔風時不時吹卷過來，裹挾著的雨絲打在他白皙俊秀的臉上卻不為所動。
那風雨仿佛能夠吹散他腦中的迷霧，將整個案件和莊園裏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一一梳理清楚。
他知道四個廂房裏應該很難再查到有價值的信息，後院的馬廄才是關鍵。
可他不能讓冷素感覺到他對馬廄已經起疑。
“公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