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撈錢有方李雲留
“不行呢,奴家不知道不痛快,偏要先知道了才依。”
“哈哈哈,好好好,跟你說了便是,切不可出去亂說!便是如此這般….”
就這樣,堂堂東海省布政使司右參政——李雲留李大人就這麽在飲了數杯迷情酒之後,在妓女哄騙之下招了出來。
參政大人撈錢有一套,和他同樣有一套的是布政使司的左右兩位參議大人。
大離王朝的布政使司之下設有一個“總匯承宣司”,統籌匯權進行公務的集中處理,並負責對布政使進行工作匯報和命令的執行下發,可以看做是地方的“省內閣”。
而這個“省內閣”的四位主官就是左右參政和左右參議四位大人。
四人各司一專務,既相互配合又相互牽製。
以東海省這位右參政李大人為例,他便負責督糧賦道,負責征收錢糧財賦之事,掌握稅政。
劉旻天河縣的這個疾疫捐,就是李雲留一年中俸祿外收入的一部分;每年來自天河縣的疾疫捐款的數量倒是不多,一千兩,對這些貪官汙吏來說還真是小貪了,尤其是李雲留這種級別的省級高官,年流水怎麽也是五位數起貪的。
至於為什麽到李雲留手裏隻有一千兩,倒是也很分明的事,這錢自然是要層層拿取的。
首先天河縣留下八百兩,直接留下,不需要什麽理由,因為這筆錢在明麵上是沒有征收的。
這八百兩中,縣令劉旻取走六百五十兩,縣尉取走八十兩,五十兩由各房典史瓜分,最後留下的二十兩則是看下麵胥吏自己的本事了。
不過照規矩,自然是每個人多少都要給到,盡量讓胥吏們都能滿意。
讓上麵的幾位老爺多讓出一些呢?你是不想要錢了?還是不想要命了?搶老爺們的錢如殺了老爺們的老母親、如果老爺們還有老母親的話,你殺了老爺們的老母親還想能好過?
有的拿就不錯了,鬧起來,老爺們不就那你當了政績,作為勤政廉潔的“作品”了嗎?
反正你少拿一點大家都樂意,巴不得你去犯傻呢。
稅大家都經手了,老爺們想賣誰、就賣誰。
做了髒事就不要想著又當又立了,乖乖服從遊戲規則吧。
去除天河縣留下的八百兩,剩餘的二千二百兩才是交到繇州、孝敬給知州範雲華的。
剛開始範知州宅心仁厚,不忍心贓款玷汙下屬們純潔美好的靈魂,除去往上孝敬的部分,就沒有與他們分贓,而是選擇獨自承受這份痛苦與恥辱。
這裏範雲華就要取走一千兩,直接與省會的李雲留大人拿一樣多的份。
當然了,錢從繇州轉到寧江,名目早已經變了,李大人根本不會知道什麽三千兩的疾疫捐,最多知道這筆錢從天河縣而來。
而三千兩中剩下的二百兩,則是範雲華用來堵無法忍受他獨吞贓款的官吏的嘴的。
有所得必有所失嘛,於是,一百兩給了楊維縣令錢和,一百兩給了繇州通判林敬文。
這條利益鏈看起來並不複雜,很簡短,但是其中沒有那麽簡單。
範雲華想要把錢送去省裏但是又不留下痕跡,經手的人自然需要打點。
沒有人會為贓款掩去痕跡而幹白工,大人們撈了油水讓我們幫著處理,你還不給點好處,生產隊的驢也沒那麽任勞任怨啊。
而這筆錢劉旻有點眼力見,也會幫幫師兄,雖然他自己拿的不多,但是這是“人情世故”啊。
所以圍繞這筆錢的流通,更多的灰色利益鏈由此延伸而出,而可怕的是,具體延伸到了怎樣的廣度,當局人中、哪怕是最核心關鍵的劉旻、範文華和李雲留也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牽扯其中。
而為什麽說劉旻這件事還能牽扯到中央,主要是因為這其中,大多是相國門人和黨羽收到牽涉。
由此能夠查到的人,他與京城中的周漣、胡同庵等輩必然有所聯係。
當然了,兩位朝中大員自然不會傻到和下麵這些外圍黨羽直接有什麽勾結,髒錢這種東西不僅不由他們接受,還會幾經洗白之後才會給到兩位大人。
而且還不是直接給到兩位大人手中,是轉到家眷或者家奴、親信的手中,而實際有自己掌握。
話說回來,具體李雲留李大人是怎樣撈錢有方,那可是大有說頭的。
首先,李大人與“省內閣”另外兩位參議大人強強聯手,孤立開左參政何惠英這個不願意同流合汙、獨善其身的人,然後上下其手,東抓西取。
比如,李雲留大人見城中娼妓繁盛,黃子江西岸更是出現了“風月一條街”,實在不利於“文治大離”的建設。
所以,李大人創造性地在寧江城開設了專門的“私娼稅”,規定所有在寧江城中開設的青樓、妓院甚至是擁有歌姬的藝館都要征稅,美其名曰以重稅壓迫賣**產業的收縮。
征稅的標準就是妓女的人數,依照妓女人數進行稅款的攤派。
妓女人數在二十人以下的,每人每季征收白銀十兩。
妓女人數在達到二十人、在八十人以下的,每人每季征收白銀三十兩。
妓女人數在八十人以上的,每人每季征收白銀六十兩。
然而實際上,官府沒有其他任何打擊、壓抑賣**業發展的舉動,反而,李雲留大人暗中支持幫會,組織各個青樓、妓院的發展。
幫會會幫青樓提供“勞動力”,提供治安維持和保護,而青樓則給幫會提供一部分分紅。
所以賣**場所背後的靠山就是省裏的大人們,“私娼稅”實際就成為了李雲留等官僚支持、保護賣**產業的收受的賄賂。
哪怕全寧江城隻有一所妓女僅有二十人的青樓,那麽李雲留大人每年收上來的“私娼稅”也能達到二千四百兩。
而大離王朝的百姓們,普通人家幾年的積蓄也才一百兩。
而在黃子江西岸,富人和權貴們在妓女身上花的錢就是數百兩、數千兩起的。
等閑幾十兩銀子,你可以進得了上等飯館吃頓不凡的,但是去青樓,恐怕隻能請一位不上乘的姐兒一起喝喝茶喝喝酒了。
高昂的“私娼稅”從一開始就考慮的是大官人、大老爺們的消費水平,壓根就沒有想榨窮鬼的錢。
這樣帶來的就是嫖娼成本的急劇增長,但是幫會在李雲留等大官僚的支持下對青樓進行有組織的建設和改善,同時妓女的水平也提升了很多。
而這背後,經曆的是民居被強製拆遷、釘子戶被幫會殘害、官府明追暗縱、破家拐人等一樁樁血淚慘案。
但是百姓苦,苦百姓,縱使相互苦,也不願為了他人再更苦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