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打狗還得看主人
後來此事漸漸沒了動靜，範雲華也放了心，認為米振東知道自己擔待不起，所以乖乖地見好就收了。
畢竟那封被米振東拿到手的劉旻寫給他的密信幾乎就是直接指向範雲華了。
此時鄧子明突然出現在繇州卻讓範雲華措不及防，本來鄧子明在兩州開外的香山縣視察，範雲華並不很擔心，也覺得就算是鄧子明也拿他沒什麽辦法。
哪怕鄧子明不要命，硬著頭皮要幹上來，米振東肯定不會那麽果決的配合。
範雲華很清楚，鄧子明硬，但是米振東卻未必陪著他一起，他大概率會阻止鄧子明。
結果沒想到，鄧子明跨過兩個州直撲自己來了。
當這個提起就足夠讓貪官汙吏們膽寒的巡撫大人真的到自己眼前了，範雲華還是不由自主地害怕、緊張、慌亂。
白日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範雲華正是做賊心虛。
“隔壁楊維縣怎麽樣？”範雲華問道。
“錢縣令同樣也在準備，他們人缺的多。”程先生立即答道。
此時範雲華的私役端了清神茶過來，範雲華趕忙接起來飲盡。
抬手拭了拭嘴，範雲華張口斥道：“這不是廢話嗎！？楊維縣衙的那些個業障，平日裏吊兒郎當，本事加一塊兒沒有一鬥，錢和那個蠢材今晚沒在怡紅院過夜就是奇跡了。養豬都比他們會長膘。”
程先生暗暗吐槽道：“還不都是您栽培的？”
因為範雲華平日裏禦下無方、撈錢有方，就導致州衙隔壁的楊維縣近墨者黑。
本來城裏有州衙，楊維縣就沒什麽好幹的了。
又攤上了範雲華這麽一位“旁門左道、升官發財由此進”的上司，但凡清正些的人都留不下來，溜須拍馬、庸碌無能之輩倒是一一提拔而起。
久而久之，楊維縣也就成了養著一堆飯桶的飯桶衙門了。
來到衙門口，範雲華一邊在程先生的幫忙下整理著裝一邊對邊上人吆喝道：“都麻利點兒！讓巡撫大人逮著你們的毛病有你們好受的！到時候我可保不住你們。”
“誒！抬高點，對…那邊的，高點…再高點！沒吃飯啊？”
邊上楊維縣縣令錢和靠過來，拱手叫苦道：“知州大人，鄧子明怎麽回來這，前幾天還聽說他不是在香山縣嗎？”
範雲華直接一巴掌打了上去，差點打掉了錢和的烏紗帽，把周圍人都嚇得一滯。
“你個酒囊飯袋！你問我我問誰？你的人什麽多久能找齊？”
錢和低著腦袋，慘兮兮地回答道：“大人，他們這去幹什麽都有…我這、就算人不齊，鄧子明又能看得出什麽？難道他還能看我們衙門真正誰缺場沒到、追究不成？”
範雲華飲過了清神茶，加上晚上的冷風這麽一刮，清醒了大半。
見周圍忙活的人不少人停了手腳，範雲華嗬斥道：“都看什麽？想挨板子嗎？動起來，快點弄好！”
他回過頭手指著錢和，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就這樣…你就這麽整，你看看你掉以輕心會怎麽栽在鄧子明手上！”
“啊？不會吧？鄧子明要找咱們麻煩啊？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他怎麽就幹？”
範雲華又是一巴掌打了上去，給錢和兩邊臉給齊了全彩。
可憐錢縣令捂著兩張火辣辣的臉，在下麵人前丟盡了臉麵。
雖然他不知道得是，就他這麽個馬屁坨子在兩個衙門的人眼裏從來就沒什麽臉麵可言。
“你這個蠢貨！你罵誰是狗？”
照錢和那麽說，範雲華可不就成了相國大人的狗了嗎？
雖然事實和這沒什麽區別，但是範雲華怎麽可能讓自己的狗對自己亂吠呢？
“大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們楊維縣，我…我是您的狗…鄧子明為難我們那不就是和您過不去嗎？”
旁邊楊維縣衙的人看了錢和那副模樣，都無語不已。
你說你不會說話就算了，自己挨了打還要拉上我們。
雖然事實和這沒什麽區別，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那麽賤、帶著大家一起自居人狗啊？也忒沒骨氣了吧。
範雲華息了些火，背過手去，道：“你這狗腦子怎麽就不想想，鄧子明巡撫江南地方，領著皇命，還有皇權特許，就算是我，現在被他當麵一劍砍了，也隻有皇上下令才能處置他，你怎麽不知道看看人家的主子？”
“是是是，您高明，卑職淺薄了。”
“哼！你們這些雜碎，那些天邊的人物跟你們就是雲泥之別，還敢輕視人家？不知所謂，死了也別來找我！快滾去收拾好你的人！”
錢和又是連連稱是，點頭哈腰地退了下去。
心中則是暗暗罵道：還我們是泥，把人家捧到天邊踩低了我們就好像搞得你有多高大上一樣！講到頭你不就是相國大人的一條走狗嗎？一個圏裏的還跟我們亂吠，這讓你厲害的！
要是讓老子找到機會非得弄下去你，把你的小妾我都弄來自己享受！
兩個衙門的人大眼瞪小眼等了半天，都沒有見到鄧子明的巡撫隊伍。
範雲華就叫程先生去打探。
過了不久，程先生帶著人回來匯報：“大人，這巡撫、他不走了。”
“什麽意思？什麽叫不走了？”範雲華疑惑道。
“鄧子明已經入了城，但是他突然叫停了車隊，就是不往前走。”程先生道。
“為什麽？什麽緣故？”
“小生上去問過，鄧子明說時讓咱們兩個衙門多多準備一會兒，不至於手忙腳亂，說他是體恤下官的，給足時間，不會讓下麵人難堪，讓您…安心準備。”
見範雲華臉上表情越來越差，程先生說話的聲音也越來也低了。
好手段啊！範雲華心中暗暗道。
鄧子明這麽一來，顯示一波表態，首先明確他是上官，而繇州衙門和楊維縣衙都是被他巡撫的下官部門。
既然上官給了時間讓你們準備，那你們如果準備好了，是不是應該去請“好心”等候多時的上官前來，這麽一來範雲華的姿態將被拉的更低。
被請過來的鄧子明在氣勢上就已經勝過了地頭蛇們。
“姓鄧的心不幹淨，著這麽一出陰招！”範雲華低低罵道。
程先生貼上去悄聲道：“東主，還是不能不去，要是您不去，那就是對上官不禁，要緊的事還不合國法，萬一鄧子明借題發揮，可不好收拾。”
大離王朝律法明確規定，上官到地方，地方對應官員必須前出迎接。
一般來說，地方官員都是等上官隊伍到了眼前，然後走個幾步十幾步上去迎接，所以一般都是在衙門口準備。
但是鄧子明現在是出於“好心”停在了原地，範雲華不可能派人過去說：啊我們準備好了，你們快過來吧，你們過來讓我們歡迎吧！
那樣的話不僅不合上下級之間的尊卑規矩，還可能被責違規違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