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神雷天降誅縣令

“這黑火藥真的有你說的如此神威奇異?”

“當然,我還能騙你嗎?”說著李廣對葉晴雪俏皮地眨了眨眼。

葉晴雪被李廣這麽一逗,臉便有些緋紅。

但她還是擔心地說道:“可是,劉旻畢竟是朝廷命官,而我是羽玄衛…”

“晴雪,其實我手裏掌握著劉旻貪汙的證據,隻是這背後牽扯極大,我也是情不得已,否則我也不想如此行事——殺人,終究不是一件隨隨便便的事。”

李廣看著葉晴雪,滿臉認真地說道。

“證據?”

“沒錯,我從劉旻的師爺陸求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是寫給他的不知道哪一位師兄上官,裏麵寫著他用疾疫捐‘孝敬’師兄,又因為未能收齊,轉而對百姓加征朝廷所規定兩季稅之外的人頭稅以補足。”

葉晴雪聞言驚訝,沒想到劉旻竟然如此大膽。

其實還真不是劉旻太大膽,大離王朝雖然有明文法律,但是地方稅製全靠官員自己實施。

就縣令來說,在一縣地方收稅基本上完全不受上級監督,每年收多少稅、收幾次、受哪些稅,是不是完全按照朝廷要求來辦,這完全看良心。

所以基本沒有縣令能夠抗拒這種輕易撈錢的好門路,畢竟隻要給夠了朝廷規定的和孝敬打點的錢,剩下的就歸自己了。

若隻是自己吃獨食,單純給自己撈錢,還會多得多。

劉旻已經不算過分,因為東海省吏製較為嚴厲,三大憲之一的按察使秦海平號稱“鐵骨冷麵”,麵對貪腐暴亂從來都是強硬不饒。

換了大離王朝其他監督鬆懈的地方,那些地方的縣令敢自己編造設計出十幾種各種名目的苛捐雜稅吸取老百姓的血汗。

像什麽農具稅讓使用自己農具的農民要為其繳稅,否則繳收,農民隻能夠重新置辦或者租借豪紳富戶的農具,但是豪紳富戶會要求農民替自己的田地上完成一定的務農工作量,否則不借,農民還要為此支付農具的租金。

就這樣,農民因為負擔不起農具稅失去農具,又因為沒有農具沒法進行生產,為了生存就不得不給豪紳富戶做佃農,以加重自己負擔為代價讓自己更加艱難地得以生存下去。

縣令們甚至在官方程序上配合豪紳兼並田地獲取分成,可謂是完全不把律法放在眼裏了。

相較之下,劉旻不顯山不漏水,雖然官聲在民間不太好,但也還有表麵功夫,不太過分。

葉晴雪看過李廣拿出的信後,麵含慍色,氣息轉急。

他想到了地方不幹淨,可沒想到居然牽扯這麽大,哪怕這封信直接送到省按察使麵前恐怕也會為難。

不懲辦,那就是縱容;懲辦,抓到第幾層?到頭來,真正能辦的隻有那些大人物們拋出來的棄子。

隔靴搔癢,聊勝於無。

“唉,我支持你,既然國法難懲,那我們就奉天除之!反正這老賊本來就要謀害你我,殺他完全說得過去,倒不如說是死有餘辜了。”

葉晴雪還是答應了李廣。

“既然如此,就按我說的去辦吧,這事不靠葉家的力量還真難辦,多虧你了,晴雪真是我的賢內助。”

葉晴雪聞言心中甜甜的。

縣衙裏,劉旻心焦體燥,在簽押房裏踱步不止。

這時趙方進來,劉旻急切地問道:“師爺還沒有找到嗎?這都已經一天一夜了!”

趙方低著頭,回答道:“下麵人搜遍全城,沒有發現陸師爺的蹤跡。”

“這麽個大活人,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劉旻暴喝道。

他怎麽能不急呢?陸求跟了他那麽久,替自己經受了不知道多少齷齪,知道自己那麽多秘密,如今人失蹤了,他怎能不恐不慌?

“大老爺,我在想,會不會是葉家和李廣做的?像通過陸師爺這個您的身邊人,來挖出大老爺您的把柄。”

劉旻籲了口氣,坐回位子上;其實他也想過,但是他不相信李廣會這麽大膽,自古民不與官鬥,李廣要是真的帶走了陸求那不就等於是在和自己宣戰嗎?

這可和暗中勾心鬥角不同,這是直接朝著劉旻的底子下鍬子。

“葉家那裏有什麽異動沒有?”劉旻問。

“最近的消息,葉家至今沒什麽動靜。”趙方答道。

“後溪村去查過了嗎?”

“找過人去,但是說沒有發現,如果真的在後溪村,李廣應該也會將師爺藏好,發現不了也是正常。”

劉旻擺擺手,聲帶疲乏地說道:“先下去吧,繼續搜找師爺,一旦找到馬上告訴我。”

“那,製糖工廠的事…”

“先放下吧,讓那些人都先侯著,等把師爺找回來再說。”

趙方應聲領命而去。

次日,天河縣城一處不大的飯館,隻見說書先生正口舌齊發,聲情並茂地對著客人們說著一個新故事。

底下的客人們也都聽得聚精會神,甚至共情不已。

“卻說這牛縣令實在可恨得緊,您猜他怎麽著?為了巴結自己老師——這省裏的大員,給縣裏編織羅列了一通雜稅!可笑此縣一個無海之縣,竟然要繳年三千兩的治海捐。又因著大戶不合,隻好轉嫁平民、農戶,加征人稅,以為補足。”

“還有惡行,便是與豪紳大戶官商勾結,陷害良商,欲搶人家好法子製出的精鹽不得,便假造官司陷害,還欺蒙無知百姓,炒起輿情之火,幸而有欽差巡察大臣及時到場,解救良商,懲辦惡員。”

“而那牛縣令死不認罪,天上雷神公義憤,騰雲而過時,降下天雷,正正將牛縣令劈死當場,才終於還此地於青天白日、乾坤朗朗。”

最後說書先生抬起醒木那麽一拍,臨了結言。

“正是——貪官汙吏民之禍根源,多行不義終有天雷誅!”

聲落,滿堂喝彩,掌聲雷鳴海嘯。

像這樣的場景不隻發生在飯館、酒樓,全城幾乎所有說書人都拿到了這個故事的底本。

街頭巷尾,橋洞樓閣,這個故事一時間成了城內最紅火的。

“誒,老李,聽沒聽‘雷誅牛縣令’?”

“當然了,一聽說我就跑去茶樓聽了全場,那真是,天誅狗官,大快人心呐!”

“你就不覺得這故事特熟悉嗎?”

“怎麽?”

“你看,牛縣令加收稅款貪汙、賄賂上官,咱們前段時間不是也加收了人頭稅嗎?第二季的人頭稅早都交過了,你說這錢收的是個什麽道理?”

“這個我也和收稅的老鬼掰扯過,人說了,就是上麵需要,官府收稅還用得著和你講道理嗎?”

“誒,咱縣令可姓劉啊;牛縣令、劉縣令,你看。”

“嘿,還真是巧了。”

這時邊上一人插嘴道:“你們看沒看那天審後溪村李廣的案子,那叫一個刺激,證人錢猛成了全案主謀,李廣是被冤枉的。”

“我那會兒不在,聽說縣令和縣尉是合夥兒在公堂上害死了錢猛,然後一起推到錢猛身上,逼禦史大人就範呢。”

“誒誒誒,我看著呢,八成就是,要不然怎麽禦史沒來李廣那罪名定的那麽快,沒幾天功夫他就連糖帶人傳臭了;禦史以來就整個翻了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