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三老爺走好
正如胡把總所言，這一切是刻意設計營造的，加上段文鵬他自己在外麵那兩個村莊發現的瘟疫特性就更加明顯了。
“他的目的會是什麽？有多少同夥？”
段文鵬好似在問旁人、又好似在自言自語地說著。
胡把總抱胸，應道：“這個現在肯定不知道，先做眼前能做的吧。”
段文鵬點點頭，轉而對李天成吩咐道：“你去知會副指揮使，讓他組織咱們府營的官兵去接收糧倉、巡邏城區，然後把咱們兩處兵的糧食先帶過來。”
“遵命！”李天成領命而去。
“對了，那些東門衝進縣城的難民如果都被金山縣拿了人，那豈不是…”胡把總突然反應道。
“金山縣本來就對權對責，這件事我們說不得，咱們軍隊是不能將犯人代為監審的。”
“你怎麽就這麽軸？”胡把總歎道。
“老胡，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啊！”段文鵬理所當然地說道。
胡把總搖搖頭，道：“你這不叫光明磊落，叫軸！叫傻！”
“你還是先跟我說說你到底發現了什麽吧。”胡把總話又說了回來。
其實段文鵬不是不想說，他隻是不確定現在應不應該公布出來。
假設黃子澄是幕後主使，那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已經了解了這些，會不會讓這場人為的“瘟疫”變得更加麻煩、更加難以控製。
段文鵬這裏想著，胡把總突然又拍了他一下，急促說道：“不對！照剛才所說，那個姓金的縣丞將主要責任都壓倒了縣尉劉金身上，那麽劉金現在人在何處啊？”
胡把總一下子就發現了盲點，點醒了段文鵬。
“他們將責任都推到劉金身上…是壁虎斷尾！”
段文鵬驚呼一聲，轉身上馬。
“老胡！快開城門！我要去縣衙！”
胡把總火急火燎跑去開門，心裏暗暗罵道：這些畜生真不是東西，坑完百姓坑自己人，都不是好鳥啊！
城門緩緩開了，段文鵬帶著隨行的騎兵入城直奔縣衙而去。
北城這裏沒有受到什麽衝擊，隻有一些店鋪門板損毀缺失，裏麵看起來被搶過了。
當段文鵬來到縣衙，門口立著一個師爺模樣的人，遠遠地就望著段文鵬一行，此刻上前施禮。
段文鵬一個抬腿，利落地跳下馬來，對著這人開口就問：“你是何人？”
那人恭聲回道：“小生金山縣案房師爺徐朋，見過段行指揮使。”
段文鵬心急，不想和這個縣令手下的看門狗打“官太極”。
將這個徐朋叫了起來，段文鵬急急問道：“縣尉劉金何在？”
徐朋微微一笑，似笑非笑，應聲道：“回行指揮使大人，劉金見大人領兵回來、官兵所向披靡，趁著使詐騙退了入城的府營官兵，意欲潛逃，但是被大老爺派人截住，已經畏罪自殺了。”
徐朋從容不迫的聲音在段文鵬聽來好像拉玻璃一樣，糟心不已。
他來遲了！
話說回劉金下好了毒，拿下了進城的難民，剛剛將他們關押進牢裏，背後的巡捕房典史突然抽刀從後麵架住了劉金的脖子，獄卒棍擊將他打跪，巡捕們也左右控住了他的手。
劉金驚恐萬分，嚷嚷道：“你們這幫孽障！你們想要造反啊！？快放開老子！”
此時，隨著一陣陰笑，師爺徐朋出現在了劉金的麵前。
劉金一看徐朋在這裏，當下就什麽都明白了。
“徐師爺…這樣嗎？原來是這樣嗎？從一開始、我就是大老爺準備棄掉的子嗎？”
劉金白著臉呢喃道。
“三老爺，還是你自己太愚蠢，你怎麽不想想呢，你都煽動百姓、還是帶頭入城搶劫殺人了，大老爺怎麽還會留得下你呢？”徐朋笑著嘲諷道。
“或許是吧…上路可有酒喝？”
人之將死，劉金認命的很，索性灑脫，管他去死的！
徐朋砸了舌，裝模作樣地轉了轉眼珠子，繼而道：“自然，反正還有些時間，拿酒拿碗來！給三老爺滿上！”
劉金豪爽一揮手，道：“不必了！直接整壇拿來，老子急著趕路，喝個爽快的！”
徐朋見狀哼笑出聲，道：“好好好，三老爺豪情，來呀，還不照三老爺的意思做？”
後麵人端上了一小壇酒，劉金也不看色也不聞香，像渴及喝水一樣，將一壇子酒就這麽傾瀉而下，灑濕了大片衣襟。
“好！好！好！”
徐朋鼓著掌，連道了三聲好，隨後躬身作揖下去，道：“三老爺一路走好！”
劉金擦了擦嘴，咧開嘴笑了笑，道：“好！來吧，現在要殺要剮都隨你們….額！唔！….便噢——”
一陣哽咽呻吟，劉金瞪大了雙目，很快沒了生息。
見劉金仍舊瞪大雙目，徐朋便上前俯身，抬手給他合上了那雙似有不甘的眼。
徐朋起身，抬起手中的扇子在頭上點了點，對旁人吩咐道：“來人呐，三老爺上路了，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旁人領命，將劉金的屍體拖走了。
如果說劉金的死有什麽特殊的原因的話，那可能就是…縣令大老爺黃子澄看不起他、瞧不上他吧。應該僅此而已。
“畏罪自殺了？”段文鵬蘊著怒氣道。
徐朋答道：“是，畏罪自殺了，大灌毒酒而死，死不瞑目。”
鳴然一聲，段文鵬抽出了腰上佩刀，直指徐朋鼻上，厲然出聲道：“徐師爺！我段某就是個當兵的，不喜歡文架子，慣隻會舞刀弄槍、殺人見血！”
令他驚異的是，徐朋麵對冒著寒光的刀鋒和自己的威脅，竟然還能夠保持處變不驚！
他突然想到，當年聽說的天下間那一處“師爺名山”。
“八尺山莊！”
徐朋楊唇，抬目道：“行指揮使知道師門，小生自豪，不才正是八尺先生門下，極不出息的一位門徒。”
“段行指揮使，不必妄自菲薄，我家東主有言，行指揮使您是一位智將啊！這次若不是您及時回師，這金山縣城恐怕早就完了。”
說著，徐朋對著段文鵬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
“你家黃縣令呢？他在哪？我要見他！”
“回指揮使，我家東主正在縣牢中提審那些緝拿的暴民，那地方醃臢，未免髒了大人，我家東主有言，若您來尋，且在此等候便可，我這可去為您通稟。”徐朋道。
段文鵬收起刀，冷冷道：“快去快回！”
“小生敢有不從？”
眼見徐朋遠去，段文鵬又想起了當年。
“軍師，你們八尺山莊到底有什麽好，就待在我們這、抗擊外侮，你看你的仗打得多好啊！何苦回去什麽‘師爺山’？”
“文鵬，師門有招，不能不回，我這一身本事都承襲於八尺山莊，從上山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是八尺山莊的人了，我不能為了自己的功業而忘了本分！”
“可是保家衛國，本也就是軍人本分啊！”
“文鵬，你別忘了，我不是軍人呐！”
“軍師，你可想好了，您打得韃子屁滾尿流，那鬼使神差的戰法兵法，您要是離開了，我大離就少了一個軍神啊！”
“文鵬，不要勸了，我意已決，這裏是我總結的一些兵法精要，現在留給你吧，望你保家衛國，替我的那一份。”